其他8艘漁船還在聖地亞哥港內停駐着,綜補一號再次靠港,林海送走胡安,“你千萬小心比諾什。”
“您放心吧,我明天一早就和媽媽一起去達沃買船了,以後會留在那裡,希望下次還有機會看到您,到時候我的船隊一定不會比您小多少的。”胡安揮揮手,急匆匆下了船。
“林先生,您這樣做是害了胡安啊。”聞訊而來的尼古拉抱怨道,“比諾什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放過他啊。”
現在光說風涼話,之前你怎麼不給我指點一下呢?林海翻了個白眼,雖然對尼古拉不滿,可該交的漁稅他並不想逃掉,當下拿出和奧蘭的交易清單,按照本地稅率如數納稅。
“會長,胡安不會有事吧?”臨睡前,藤井櫻擔心地問道。
林海想了下,說道:“明天一早我們找去他家看看,到時送他到達沃去吧。”
夜半時分,林海被值夜的青背叫醒,披上衣服走到甲板上,一個菲律賓老頭正在那裡團團轉,上來一把抓住林海的手,神情焦躁,嘴裡不停地念叨着聽不懂的話。
仔細分辨着他的話語,似乎聽到了“胡安”兩字,林海眼中閃過厲色,把船員們全部叫起來守好船隻,自己比劃着手勢讓老頭在前面帶路,他、張問天和青背跟在後面,一起下了船。
老頭年紀雖大,腳下卻挺利索的,很快帶着他們走出碼頭區,七拐八拐,進入了一條小巷子,兩旁都是用鐵皮搭建起來的房屋,非常類似阿祖薩的墨西哥街區。
“船長,不會有問題吧。”張問天左右打量着,疑慮道。
“放心,我心裡有數。”林海冷靜地打量着這條街道,腦海中的天機隨時待命。
老頭在一間鐵皮屋前停下,敲了下門,破爛的門搖晃起來,裡面有人說話,兩人對了幾句,門打開了,在漏出來的煤油燈光下,一個男人站到門口,打量着幾人。
“林......林先生嗎?”男人結結巴巴地用中文問道。
“是我,你是?”林海好奇道。
“快,幾位先生先請進。”男人連忙讓開路,帶着衆人進去。屋裡放着煤油燈的木桌邊,兩個女人正抱頭低泣,此時見有人進來,連忙起身躲到角落裡,男人對她們說了句菲律賓語,回頭招呼他們坐下。
還算明亮的燈光下,林海打量着他,面目依稀可以看出有着華人血脈。
男人對林海一笑,一字一句說道:“我是華人後代,我叫李慕閩,我是......”
李慕閩祖上自清末移居菲律賓,到他這一代已經是第四代,他在波洛莫洛克經營一座不大的香蕉種植園。胡安是他妻子的弟弟,在角落裡哭泣的兩個女人,一個是胡安的媽媽,另外一個就是胡安的姐姐,也就是他的妻子。
昨晚,胡安從林海船上回來,高興地告訴媽媽明天可以去達沃買買自己的漁船了,然而他睡下沒多久,比諾什的人就衝進來把他帶走了。
胡安被抓走後,他寡居的母親去找了僱傭兒子出海打漁的基諾,也就是來找林海的那個老頭,基諾去港口給李慕閩打了電話,然後又自作主張跑到林海的船上。
“胡安給您帶路的事,我們沒有任何責怪您的意思,基諾老爹也是着急了纔來打擾您,”李慕閩歉意道,“此時我們沒辦法盡心招待您,等胡安沒事了,我們會上門致謝。”
李慕閩的言下之意是讓林海幾人回去,不想讓他們費心,林海很意外,看出他很真誠,於是問道:“你們準備如何把胡安救出來?”
“費爾南多神父已經去比諾什家裡了,我們準備等他回來再說。”李慕閩介紹道,費爾南多是聖地亞哥的天主教神父,爲人慈愛,在本地擁有很多信徒,無論官民,都對他很尊敬。
“比諾什家離這多遠,那個神父去了多久了?”
“一公里,我一到這就請神父去的,半個小時吧。”
......
“前面那棟就是比諾什的住所,隔壁就是當地警察局長的房子,所以我們沒有報警。”半個小時後,天光初明,李慕閩帶着林海來到一條幽靜的馬路上,兩旁栽種着茂密的鵲腎木,一座座獨棟別墅掩映在綠樹之後。
“我們真的不等費爾南多神父嗎?”李慕閩猶豫道。
“都一個小時了,神父還沒回來,或許他還在對比諾什佈道呢,我也很想聽聽。”林海回首笑道,“好了,你先回去,我一個人進去就可以了。”
“林先生!請務必小心,他們有槍的。”李慕閩叫道,林海擺擺手,頭也不回走向別墅,“我手下都對我很放心,你就不用擔心了。”
林海走到別墅門口,用力敲了兩下門,過了一會,有人粗魯地在裡面問話,林海用英語回了句,反正誰也聽不懂誰。然後,門開了,來過綜補一號船上的比諾什手下見是林海,愣了下,用力關上門,屋裡馬上熱鬧起來。
門再次打開後,兩個強壯的棉蘭老島本地土人挾持着林海進了屋子,在一間大客廳裡,林海見到了比諾什,他躺在躺椅上,正美滋滋喝着某種果汁,在他面前,正襟危坐着一名白髮歐洲老者,應該就是費爾南多神父了。
“嗨,比諾什先生,你很休閒嘛,”林海笑着招呼道,輕鬆甩開兩個壯漢的手,走過去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還有你,費爾南多神父,你的佈道有結果沒?”
比諾什瞠目結舌,費爾南多反而先回答了,用得是英語:“你好,先生,你是李慕閩找來的?”
“是啊,胡安怎麼樣了?”林海四下打量,並沒有看見胡安。
“胡安被關在地下室裡,暫時沒有什麼危險,”費爾南多嘆了口氣,“你不應該着急過來的,比諾什和我學過西班牙語和英語,他還是很樂意聽聽我的建議。”
“是嗎?那比諾什先生,你會像神父所說的那樣,做一個上帝的好孩子嗎?”林海笑着看向比諾什。
“林先生,唉,你說錯話了!比諾什和我是不同信仰。”費爾南多鬱悶地跺了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