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龍蛇之蟄以存身
確定季驚秋記住了呼吸法後，陽炎繼續教他伏龍樁其他幾個樁架。
“下實上虛，時刻注意重心的流轉。”
“呼吸節奏別停——”
“呼吸法是搭配樁架的，兩者結合，才能最大限度調動你的氣血運轉，刺激細胞活性。”
“掌握了樁功和呼吸法，就是不斷反覆演練，直至體內生出一縷‘氣勁’，這就是所謂的養氣。”
“這個階段需要頻繁調動體內氣血運轉，通常需要一週到一個月。有些天才的武者，一天就夠。”
“什麼是氣勁？”
“這個挺明顯的，你生出氣勁後，就會有明顯的感應。”
原本呼吸法就已經足夠酸爽，現在加上姿勢極其怪異扭曲的樁架，兩者迭加，發揮了一加一大於二的功效，不怕吃苦的季驚秋頓感人生也就這樣了。
老實說，季驚秋前世也練過所謂的呼吸法，太極樁什麼的。
但和眼下的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等他初步掌握三個樁架，感覺全身每一處都不屬於自己了。
如果沒有陽師期間幫忙推拿氣血，他根本撐不到現在。
這也太邪道了……
一上午就這麼過去了。
時間來到了中午用餐的時間。
季驚秋渾身痠軟疼痛，飢腸轆轆。
普通學員，武館是不管飯的。
但陽師和幾位真傳弟子，都是要吃飯的，所以武館後方有個小食堂。
說是食堂，其實也就一張大圓桌，七個人坐上去還有空餘。
“開飯了！”三師姐姚薇端上湯碗，笑着道，“快吃，後廚還在做菜。”
菜色上桌，七個人，桌上擺了二十幾道菜，廚房還在現做。
“飯前先喝湯。”
陽炎慢悠悠舀了一碗湯，遞給一旁的季驚秋，然後指揮陽堯劉喜給師弟師妹盛湯。
湯水很清淡，看上去沒什麼油光。
季驚秋一飲而盡，沒有想象中的苦，不過喝下去後胃部很舒服，暖洋洋的感覺從胃部蔓延向四肢百骸。
“陽師，練樁功不是說要搭配秘藥嗎？是飯前喝還是飯後喝？”季驚秋好奇問道。
刀爺的資料上額外提了一筆，武道秘藥的味道一言難盡，建議一飲而盡。
陽炎指着面前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道：“這一桌全是‘大藥’，你能吃多少吃多少。”
季驚秋愕然。
一旁的姚薇笑容溫婉道：“咱們武館崇尚食補，師父日常生活中不喜歡‘高能量棒’這種高能食物。”
陽炎微微點頭道：“那種東西，必要關頭用，日常生活大可不必。”
張行善喝了一口熱湯，愣了下，震驚道：“陽師，您這湯裡面是加了‘心骸’？”
“哈哈，還是行善有眼光！不只是湯裡，所有菜餚都加了心骸粉末。”
陽炎大笑道，
“但也只是粉末，不然別說伱們三個初入武道的小傢伙，就是你們三師姐，也扛不住這藥效。”
聽到這番話，哪怕是性子清冷的洛熙，都捧着碗沿，認真喝湯，心中計算起自己的肚量。
鍛體期服用的武道秘藥，主要作用就是活血養氣，彌補身體的虧空。
而【心骸】除了上述藥效外，長期服用還能提高心靈之力，綜合效果遠勝尋常的武道秘藥，並且更易於人體吸收，副作用幾近於無！
這玩意就不是給鍛體期用的，而是真種及以上的武者的‘秘藥主原料’！
哪怕只是一點粉末，對他們這些初學者來說，也遠勝鍛體期的秘藥。
現如今凡是和【心靈之力】沾邊的修行資源，價格都只高不下，並且都屬於聯邦管控資源！
陽師的真實身份果然不一般，即使是她祖父，泰安城的安全局局長，也不可能奢侈到天天將心骸磨粉放入菜餚。
都是作爲主原料，搭配其他材料，製作成秘藥服用。
季驚秋看着一桌菜餚，食指大動，他這人從小就飯量大，吃小吃街能從街頭吃到街尾。
陽炎微笑道：“武道修行，能吃也是一種天賦，都動筷吧。”
衆人開始下筷。
季驚秋喝完了湯，開始動筷。
每一道菜餚不僅色香味俱全，而且吃下肚後，彷彿有暖流浸潤全身，就像在泡溫泉一樣，消解着渾身的痠軟。
這就是添加了心骸粉末的效果嗎？
他今早凌晨從刀爺那得知，現代許多武者爲了圖省事，都是直接用高能營養棒解決能量問題。
除了口味外，高能營養棒可以解決一切身體需求。
但這顯然不符合季驚秋的人生宗旨。
人生已經這麼苦了，爲什麼還要在吃上面虧待自己？
幸好陽師崇尚食補！
季驚秋每一口都細嚼慢嚥，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好習慣，但下筷的速度卻是絲毫不慢。
一旁，洛熙實在吃不下了，往日保持身材的傲人小鳥胃，在此刻成爲了她的拖累。
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下筷子。
一擡頭。
發現一衆師兄姐都在低頭猛吃，運筷如飛，其中尤以陽師最快，半個拳頭大的藥膳牛肉入口，兩排牙齒只是一碾，就嚥了下去。
四境武者，恐怖如斯！
其次就是大師兄陽堯。
張行善和自己半斤八兩，明顯已經快飽了，差不多也放下了碗筷。
而季驚秋……
洛熙瞳孔地震。
這傢伙細嚼慢嚥的精細優雅模樣不輸自己，可吃飯速度相較其他人，居然一點不顯慢！
而且看似瘦瘦弱弱的一個傢伙，胃口也是深不見底。
這傢伙……洛熙暗暗心驚，她心中清楚，與張行善相比，季驚秋纔是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
從陽師爲他挑選的伏龍樁就可以看出端倪。
伏龍樁是一門極其偏門的樁功，修行難度極高，而且過程中堪稱受罪，但到了中後期，修煉進展會非常快。
武館內只有大師兄陽堯，修行的是伏龍樁。
而今天開始，還多了一個季驚秋。
先前陽師坐下後，親手給季驚秋盛湯，也是一處細節。
洛熙心緒沉重，又盛了一碗湯，慢慢喝了起來。
餐桌上，空盤被撤下，還帶着鍋氣的菜餚被端上餐桌，有專人負責，如此循環。
劉喜和姚薇也先後放下了碗筷，
“季師弟果然是武道天才，剛開始修煉就這麼能吃，這肚量都超過我了！”
劉喜嘖嘖稱奇道。
衆人心有同感。
陽炎放下筷子，他的進食速度是其他人幾倍，所以比季驚秋和陽堯還早吃完。
“呵呵，能吃是福。飯後休息一小時，這期間你們可以嘗試進入入定狀態，或者保持靜樁，這能加速心骸藥效的消化。”
囑咐完後，陽炎就起身率先離去了。
老師走後，桌上的氣氛頓時更輕快了幾分。
看着還沒到肚子極限的的季驚秋，洛熙從未如此痛恨自己的小鳥胃。
她有心拿起筷子繼續戰鬥，卻是有心無力。
可惡！
什麼時候吃也算是武道天賦了？！
洛熙一咬牙，神色毅然地出了食堂，準備繼續加訓。
剛到前面，就看到張行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偷摸開始練習靜樁了。
她深呼吸，平復心情。
偷卷的他，能吃的他……
……
食堂內。
季驚秋放下筷子，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不知道是不是上午練武的緣故。
他往常胃口雖然也不錯，但這是他發揮最強的一次。
看着還在吃的大師兄，季驚秋目露敬仰，倒了碗湯漱口。
這頓飯吃完，渾身暖洋洋，舒坦的不行，真想倒地就睡。
過了會後。
季驚秋回到訓練場，找了一處空地，盤膝坐下，在調整身心後進入入定狀態。
他的身體進入了深度睡眠，心神意識則沉入了內景世界中。
吸了會虎崽，季驚秋忽然生起個念頭。
這方淨土世界太過逼真，他可以在這裡練習樁功嗎？
只是打量了眼狹小的淨土範圍，季驚秋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樁功不成，呼吸法呢？
在這裡他確實可以呼吸，雖然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呼吸。
試試吧。
季驚秋盤膝坐下，開始運轉呼吸法。
這一次的呼吸運轉很流暢，沒有了先前的胸悶頭暈，反而讓他很是舒暢。
一個完整循環下來，彷彿沒有了肉身的桎梏和影響，讓季驚秋對於呼吸法的節奏循環有了更深層的掌握。
他思考自己現在這算是什麼？
只是轉瞬就被他拋諸腦後。
與其費心思多想，不如多練兩次呼吸法。
於是季驚秋閉目，繼續在心神內景中體會呼吸法的真髓。
不知何時起。
那株紮根身前的小樹，開始灑落更多的清光，瀰漫在季驚秋周遭，隨着他的呼吸而滲透入體內。
隱約間，呼吸法與他愈發契合。
那種刻意的運轉，正在轉化爲一種習慣。
此刻的外界——
在季驚秋練習呼吸法時，他深度睡眠中的肉體，開始了與心神內景中節奏一致的呼吸頻率。
起初，他的皮膚慢慢變紅，體溫開始顯著升高。
而後，皮膚下彷彿有老鼠在躥動，心率直線上升！
胸膛間傳來噗通噗通的劇烈跳動——
每一次跳動都彷彿牽動全身在震動，從皮、肉、骨頭開始，全部都在咔咔作響，彷彿有條困龍欲鑽破血肉，破牢而出……
一瞬間，強烈的氣悶、心悸接踵而至，心臟跳動時沉重壓抑，隨時都要爆炸開來！
就在這時。
一股滾燙的熱氣憑空出現在季驚秋的胸腹部位，緩慢而堅定地朝四肢百骸瀰漫開去，平復一切。
在這股氣勁的平推下，那條翻滾的困龍也不得不低頭蟄伏以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