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們進入的將是一處古戰場,敵人實力很強,來自幽海三千閻浮提,是各界精挑細選的年輕一輩,你們要小心,若是不敵,逃跑是一種策略。”
姬安權再次提醒聯邦的諸多武者。
他們在古路的召喚下,來到了同一處地界,這裡是試煉之地開啓的所在。
按照往年曆代,這裡會是一片血腥的戰場,只要殺死擁有試煉資格的武者,就能取而代之。
但在這一次,這座地界十分祥和。
有日月同盟牽頭,諸方勢力共鎮,即使有心思不軌者,也無從下手。
聯邦進入古路的武者來了大半,包括失蹤已久的師心婠等人,也都悉數到場。
不知覺中,古路開啓至今,已有九個月。
在這九個月內,大家都在一場場生死磨礪中獲得了脫胎換骨的蛻變。
此刻間,許久未見的大家聚在一起輕聲交談。
“季驚秋?”
嶽有容看向師心婠的眼神,就像在看斷網多年的人一樣,
“你這段時間都去哪了,沒聽說過日月同盟的名號,也該聽過遠東之主的名聲吧?”
在聽聞師心婠進入古路不久,就意外失陷進了某處位面世界,後來才得知那是一座聖地後,衆人不禁唏噓,感慨這廝的狗運。
遠東戰區將近二十座聖地,這一代幾乎都選中了傳人。
而聯邦內,僅有秦清絕與不久前歸來的柯平亂得到了聖地傳承的青睞。
而現在,要再加一個師心婠了。
至於姬安權……
這廝進入古路後,除了初期外,就沒踏出過聯邦據點!
他們很好奇,這傢伙是不是準備放棄武道了,完全放棄了磨礪。
“喏,看到最前面了嗎?”
嶽有容下巴微擡,點向某處衆禁忌雲集簇擁之地,
“你心心念唸的季某人,正被他忠誠的小弟們團團圍聚呢。”
在聽聞季驚秋這段日子輝煌的概括後,師心婠不禁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
“可惡,這九個月我每天都活在地獄中,居然還是被這傢伙甩的遠遠的!”
一旁,姬安權忽然側頭,看向某個方向,眸光幽深,聆聽到了冥冥中命運的迴響。
在進入古路後,他依循家祖之法,足不出戶,藉助聯邦其餘武者修行天機術,終於體察到了一絲神性的玄妙。
雖然還沒到先祖當年【命運脈絡】的程度,但也能察覺到某些“大事件”。
“我離開下。”姬安權對一旁的張不周道,“你們做好準備,不用管我。”
說罷,他徑直離去,在這方位面的入口處,“不小心”與一位女子相撞。
“不好意思,我剛纔出神了。”姬安權擡頭歉意道,陽光燦爛的笑容配合他那張“渣男”的容貌,彷彿有魔力一般。
讓面前僞裝後潛入此地的玄幼微心神一恍。
……
……
風中的黃沙擊打在臉上,細小而尖銳,連綿不絕,粗糙地摩擦過肌膚。
血紅色的雲靜止在天空,大片一望無際的沙地,不留一線生機,這座世界充斥着一股死寂而沉悶的氣息,令人心神不安。
這裡,便是古戰場。
荒野深處,一道道空間裂隙浮現,一隊隊人影從中走出,快速佔領周圍視野好的地帶。
這些人或是氣息內斂,或是狂放的氣機毫不遮掩地外溢。
他們神色各異,有的人滿懷期待,有的人冷漠平淡,有的人雖然在笑,但卻很冷。
這些人分工有序,早有默契,在匯攏了部分武者後,開始在周圍的地面上描繪一種陣紋。
“有趣,居然是我們兩人。”
在這羣武者的最前面,一名男子微笑道,被其他人稱爲天陽君。
在其他人都在忙着“幹活”的時候,他和另一位女子,卻站在最前方,地位十分超然。
他的肌膚如羊脂玉石,散發着淡淡的光澤,面容俊美,笑容很淡,也很平和,有種出世的氣息,遠離紅塵,不沾污穢,就像是一位謫仙。
事實上他也確實近仙。
出身【瑤光仙境】,是三千界中赫赫有名的真聖道場,昔年最巔峰時,不會遜色於大宇宙的蒼青、聖王一脈。
而在他身側的,是一位體表流動着刺目神光的女子,神光化作數輪光環,簇擁着她。
她名爲神夢幽,來自【永存樂土】。
和四神教會的昆千宙等人不同,她是真正的候選神選,日後跨過天人界限,就能去角逐神子之位。
“我們一共四人,正常來說應該是分別散落四座戰區。”
神夢幽笑容燦燦,帶着些玩味道,
“但最終,你我卻出現同一片戰區,看來我們這次的對面,不是已經被這座古路放棄,就是恰恰相反。”
天陽君微笑道:“希望是後者,不然未免太過無趣了。”
他們被投放到了同一處戰區,要麼是古路認爲對面有人足以力敵他們二人,要麼就純粹的炮灰戰區,讓其他戰區保存新血。
“試煉內容出來了。”
神夢幽眸光閃滅,這一刻在場的無數武者腦海中,都回蕩起了一道冷漠無情的嗓音。
【本次試煉內容爲陣營戰。】
【規則一:擊殺敵方陣營一名武者,記一分,累計一百分,獲取挑戰萬古碑的資格。】
【規則二:進入地點隨機,】
【規則三:試煉持續一日,一日後未死者,自動脫離試煉,返回古路。】
【開啓倒計時——】
“果然是獵殺戰。”
天陽君輕笑道,
“這等徹底淪爲天地規則的殘識,還真是‘公正’的可怕,不過也正是因爲這份‘公正’。上面的人才敢放任我們進入這裡,借道而去。”
神夢幽隨意道:“要想駐世長存,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本就是昔年皇天諸強的殘識雜糅,融合了皇天最後的殘缺天地,選擇化身爲天,自然要遵守天地之理,一旦違背,就會立刻跌落。”
“可惜。”天陽君嘆息道,“這次過後,恐怕這片古路就要消亡了,上面的大人們早已覬覦許久。”
對待天人之上的武者,像皇天古路這樣內部蘊藏着無數殘缺位面的地方,簡直就是一座無盡的寶藏。
如果能這些殘缺位面悉數煉化……
天陽君只能遺憾地想一想,他還不夠資格坐上餐桌,瓜分這場盛宴。
“常兄,天機亂陣準備的如何了?”神夢幽回頭問道,語氣竟是很客氣。
“唔,在進入前完全可以準備好。”身後的武者笑道,“兩位請放心。”
他名爲常明,來自號稱天機術祖庭的天機界,即使是神夢幽與天陽君,都對其相當客氣,因爲日後或有需要幫忙的一日。
“常兄,確認可以順利進行嗎?”天陽君問道。
“這要看對面的配合了。”常明看向神夢幽,笑道,“聽聞這次四神早早落子四大戰區?”
神夢幽輕笑道:“神主們雖然不能進入這方宇宙,但偉力莫測,早已在九洲佈局,這次四大戰區都有我們的人。”
從他們的交談中可以確定,幽海三千閻浮提的某些勢力,以及荒野四魔,早已盯上了這條古路,而非是臨時起意!
常明自信道:
“那就沒問題,這次的天機亂陣會冥冥中篩選敵人,爲我方武者挑選勝率最大的敵人。”
“還有那些修持了皇天道統的傳人,理論上他們會優先遇到同樣繼承聖地傳承的武者。”
“雖然進入試煉之地是隨機,但天機干涉下,有冥冥中的命運牽引,大家進入試煉之地後,都會遇到‘合適’的敵人,從而快速佔據優勢。”
天陽君讚道:“天機術果然玄妙無雙,連古路意志都能矇蔽。”
常明道:“這就是上面諸位大能的功勞了,我等不敢竊據功勞。”
“我有點期待命運爲我選中的敵人了。”神夢幽眸光熠熠,身週數輪神環驟然大亮,絢爛而攝人,映襯得其恍如神女。
……
……
【本次試煉內容爲陣營戰,地點爲天星戰場,具體地形資料如下……】
【規則一:擊殺敵方陣營一名武者,賜予一份古路本源,記一分,累計十分,獲取挑戰萬古碑的資格。】
【規則二:進入地點隨機。若要退出試煉,需在非戰鬥狀態中,靜默觀想十息。】
【規則三:試煉持續一日,一日後未死者,賜予一縷古路本源。】
【規則四:本次試煉積分最高者,賜予額外古路本源。】
【開啓倒計時——】
“十分?”森羅道,“對方人數和我們差不多的話,那能挑戰萬古碑的最多一千人,這個名額和往年曆代比差不多。”
“居然只持續一日……”幽成空皺眉道,“這意味着,戰場不會太大,我們的分佈會相對集中,這會是一場血戰。”
“敵人不弱,諸位小心。”風梧道,“大家優先聚集靠攏,這是陣營戰,不是個人戰。”
周圍的其餘武者不禁點頭。
風梧的前後兩句話,他們都很認可。
對於出身九洲各方勢力的他們來說,幽海三千閻浮提並不陌生。
九洲武者在踏入天人領域後,都會神遊諸界,拓展眼界,尋找成道之機。
有些勢力,和幽海三千閻浮提中的某些存在,那是“老熟人”了。
此時此刻。
臨近古路開啓,季驚秋回頭看向消失多月,今日纔出現的天神族娑婆,又看了眼一邊虎視眈眈的姜吞海。
他搖了搖頭,無意插手二人的關係,只是開戰在即,他不希望內耗,故此暫時爲二人止戈。
兩人也在他的調和下相約,以萬古碑排名論高低。
“開始了。”季驚秋忽然道。
此時此刻,倒數計時結束。
一道撕裂了位面的狹長虛空裂隙浮現,宛若一座巨大的峽谷出現在他們眼前。
“諸位,萬古碑盡頭見!”
季驚秋以氣勁傳音,嗓音傳遞到每一個武者的耳中,平靜而淡然。
而後。
他一人獨行,走在最前列,踏入了裂隙門戶。
身後森羅等人緊隨其後,散落開來宛若羽翼般在其身後。
就在衆人開始走入試煉通道時。
潛藏在萬人當中的玄幼微深呼吸一口氣,悄然啓動了第二神主銘刻在其心靈深處的一道大道符文。
剎那間。
光華直衝天際,照亮了天幕,此刻雲渦低垂,天機動盪!
這一幕吸引了此界所有武者,所有人神色沉凝地望去,都不清楚這是什麼,而此時此刻大家也沒了退路,因爲傳送已經開啓,無法中斷!
他們只能前行。
這一刻,走在最前方的季驚秋回首望來,在看到姬安權露出的笑容後,微微點了點頭。
他回身,率先開道,步入前方戰場。
……
……
九洲,閻浮洲。
在龍青陽的邀請下,姚和山與其一同踏足了閻浮之土。
“拜見沐前輩。”他先是鄭重地拜訪過沐清。
【坐下吧,再過不久,就到了古路的第二階段,我會以水幕畫影之術接引靈界通道,屆時一同觀看古路試煉。】
龍青陽身後的姚和山頷首,早已聽聞靈界之名。
不多時,陸通從遠方迢迢而來:“青陽老弟,我來晚了!”
在得見這位,姚和山瞳孔驟縮,下意識傳音給龍青陽:“這是一位宗師?!”
龍青陽詫異看了他一眼,自身雲淡風輕,好像在疑惑這有什麼可值得驚訝的。
人家可是大赤天宮天主的師弟。
再退一步,敢叫他老弟之人,能是弱者嗎?
不然哪怕比他大了幾千歲,也沒這資格!
“青陽老弟久等了,我師兄歸來,所以我回了趟宮裡。”陸通笑語晏晏,看了眼一旁的姚和山,也沒問這是誰。
龍青陽神色一動:“古前輩回來了?”
若按輩分,那位大赤天主是與赫帥同輩的強者,在陸通的版本里,他師兄曾在古路上與赫前輩交鋒,後來不打不相識,結爲摯友。
【我感覺到了靈界內的變化動盪,應該是第二階段要開始了。】
沐清忽而傳音,一根枝條綻放熾盛綠色霞光,洞穿了虛空,貫穿了一條通往靈界的通道。
龍青陽和姚和山都是第一次得見靈界,透過通道看到了靈界內的景象。
姚和山若有所思,聽聞靈界是皇天某位古老神祇的心靈界所化。
不出所料,這處特殊地界和聯邦當前的某些嘗試相通。
聯邦研究所,正在嘗試夢神的夢境爲核心,打造類似的地界,已經初有成效。
之前放聯邦年輕武者提前進入閻浮之地,就用的是類似技術。
而且姚和山相信,論潛力的話,聯邦的前景會更大,不是九洲靈界能比擬。
因爲他們的核心,是四魔之一的海拉,此世最高位者之一。
沐清貫通的門戶後,朦朧混沌霧靄洶涌而出,逐漸凝若成一幅投影畫幕。
陸通目露期待道:“這是靈界與古路的相通,只要在心神中浮現某個人的身影,就能鎖定古路上的武者。”
姚和山也是期待道:“希望待會還能看到聯邦其他年輕武者的身影,不求輝煌,只求活下來。”
若非面前的是沐清,陸通早已催促動作麻利點,速速將季驚秋的畫像投影出。
此時此刻。
沐清靜心凝神,以心靈之力勾勒出季驚秋的外貌與名字。
而後,水幕畫影中漸漸顯露出一道清晰的身影。
“出來了!”
“是驚秋……”
衆人屏息凝神,四周圍聚的不僅是龍青陽等人,包括金氏一族的子弟也都在場。
在看到季驚秋依舊安好,眸光神采奕奕,有種遠超舊日的氣勢,衆人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雖然都覺得以季驚秋的實力,不會出現什麼意外,但誰也不能保證有意外發生。
“我看到了秦家女。”姚和山目光一亮,隨後疑惑道,“怎麼周邊只有季驚秋和秦清絕兩人?”
陸通眸光一凝,在季驚秋周圍簇擁的人羣中看到了某些熟悉的身影。
譬如他們九宮的風梧,獵神公司的姜吞海,天神族娑婆……
還有些年輕人他並不認識,但卻個個氣勢不凡,英姿勃發,不會輸於姜吞海等人。
而此刻間。
他們似乎都以季驚秋爲首!
……
此時此刻。
靈界之中。
諸方強者都不約而同匯聚一堂,一幅幅水幕畫影憑空投現。
對於各方勢力而言,每次的古路第二階段都是重要的時刻。
既是確認自家天驕的安全,更是一種確認和排查。
他們需要觀察有哪些優秀的年輕一輩,需要事後提前拉攏,又或是……剷除!
而這一次,相較於往年還有不同。
不久前幽海三千閻浮提的宣戰,讓各方勢力都有種不祥的預感,擔心古路上出現意外,導致自家的天驕武者夭折半途。
“我看到吾家麒麟子的身影。”
“還好,我家那不成器的沒死在古路上,總算是闖到了第二階段。”
“姜吞海、娑婆……嘶,那是獸海的玄青?!她不是突破半廢了嗎,怎麼也站在此處?”
“該出現的都出現了,還有不少陌生的面孔,應該是南荒洲和綠洲那邊的吧?”
“月環的月浣紗,永夜國度的林嘉爾……都是一方禁忌天驕!”
“嘶,若這些圍聚在一起的皆是同層次武者,這一批難道有二十幾位禁忌?!”
“不奇怪,大部分應該都是踏入古路後才取得突破的。”
“咦,這些年輕人,怎麼好像都在圍繞着一個人?”
靈界中,諸方強者低聲交談。
歸來的大赤天主古踏天,與赤明天主齊雲飛矗立空中,負手而立,看着前方水幕畫影中眉宇沉靜年輕人。
他只是隨意站在那,就有種與天地相合,立身於何處,何處就是天地中心的玄異。
其他禁忌武者雖然也有這種氣度,卻在此刻被其盡數壓制。
“這種程度的靈機常駐,非同小可,這小子至少熔鍊了九縷上乘靈機。”古踏天頷首,算是初步認可了季驚秋。
“總覺得這氣氛有些詭異……”有人喃喃道,突然猛地一拍大腿,“老夫想起來了!這羣臭小子怎麼這般和諧了?!”
這番話,瞬間讓衆人找到了盲點。
往年曆代古路爭鋒,第二階段時期,往往是各方對峙,爭鋒相對的局勢。
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畫面纔是常態。
可這一代,不說其他人——
那獵神公司的姜吞海,居然和天神族的娑婆和平相處地站在方圓十米內,彼此相隔距離不過幾個人的身位!
有人看向獵神公司的老者,樂呵道:“姜老爺子,你們家的小子該不會是和天神族的神女在古路上打出感情來了吧?這怎麼感覺彼此間氣氛怪怪的?”
還有人看向天神族的上上上一代神女,躲在暗處,傳音揶揄。
天神族的女子強者神色平靜,沒有動怒,反倒是她身周的一些強者,開始了掃視靈界,尋找暗中發聲之人。
獵神公司的老者也有些納悶,心中狐疑。
這臭小子怎麼回事?
居然能按捺住性子,無視了不遠處的天神族女子,難道是已經從古路意志那聽聞了接下來面對的敵人,大局爲重?
“古兄,你那師侄呢?”不遠處,來自通天角鬥場武者,扯着大嗓門喊道。
這一番話,招惹來不少強者的注意。
他們都聽說了不久前,古踏天針對幽海強者的狂言。
古踏天微笑道:“我那師侄,不就被你們的弟子門生,簇擁在中間嗎?”
聞聲的諸方強者,氣息一窒。
而就在此時。
皇天古路正式進入第二個階段!
隨着一道裂隙門戶的緩緩開啓。
所有的水幕畫影上,原先還在彼此交談,又或是各自調息、靜心的武者們,不約而同起身,眸光鋒銳,鎖定了前方的門戶。
而後。
一人在前。
二十幾位禁忌序列緊隨其後,分列在他身後兩側,仿若一隻飛鳥。
而這隻即將振翅高飛的飛鳥,以季驚秋爲自身的“眼”。
這一刻。
靈界中,來自各方的諸強們絲毫沒有掩飾心中的震動。
眼下這等關鍵時候,這些年輕人所站的位置,很能說明問題所在。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更遑論是這些年輕氣盛,心高氣傲的年輕至尊!
以他們對自家子弟門生的瞭解,這幫往日眼睛長在額頭上的小子,絕不可能在這種時刻,安靜地站在同輩武者身後!
除非……
可誰能力壓羣雄,一枝獨秀,獨領風姿?!
而不等衆人反應過來。
人羣中,一道通天的光華直衝天際,暈染了天幕,引發天機動盪!
靈界中見多識廣的諸多強者們,在目睹這一幕後,神色驟變,有人低吼道:
“是四魔的神文!這幫渣滓居然還有後手?!”
“不止,其中還有天機干擾的大道符文,他們想做什麼?!”
“哼,還能做什麼,分割我們這邊的年輕一代,通過天機術篩選敵手,製造優勢,不出所料,是在配合天機界那幫渣滓的手段!”
“諸位……你們有沒有看到那四神信徒身邊的年輕人?”
突然有人開口。
不止一人,不少強者都看到了那四神教女子在觸發神文時,周邊站着的年輕人對着前方露出了溫和笑容,似乎一切都在掌握。
“那年輕人的笑容……看上去好欠揍,是我的錯覺嗎?”有人低語。
……
……
“這裡就是古戰場,果然如長老預料的一樣,天機混亂,道則都被磨滅大半。”
來自天機界的常明自語,身前是血色的世界,他忽然感應到了什麼,
“計劃很順利,天機亂陣成功觸發,四神教會的內應做得很稱職。”
常明慢慢露出了笑容,這意味着他們這邊將在一開始就佔據上風!
這座萬人級別的同境戰場,最頂尖的天驕,譬如神夢幽他們再強,也不可能敵得過數百同境的圍攻。
所以,總體的優勢十分重要,將起到滾雪球的作用!
就在這時。
他面前忽然有一處裂隙打開,一個年輕人慢慢從裂隙後走出,擡手掩嘴,輕咳了幾聲,竟然有血流下。
常明眉宇微挑,這就是天機術爲他選中的敵人嗎?
一個病秧子?
“天機界常明,我不殺無名之輩,報上名來。”常明淡然一笑,勝券在握。
他對面的年輕人面色蒼白,似乎身患重疾,他輕輕咳嗽了幾聲,鮮血從嘴角溢出。
在聽到天機界三字時,他的神色有些怪異。
他拭去了嘴角鮮血,溫和笑道:
“姬家,姬安權。”
姓姬?常明微微皺眉,一個不詳的姓氏……
隨後,常明又聽到眼前之人補充道:
“家祖,姬天行。”
常明神色驟變。
……
九洲,靈界。
那些視角追尋姬安權而去的大能者們,在此刻陷入了沉默。
“姬天行……”
有人喃喃道,眸光幽然地盯着水幕畫影中的姬安權,突然覺得對面來自天機界的年輕人,其實也挺順眼的。
“那廝壞事做盡,居然還有後?足可見天道不公!”
“哼,不要讓老夫遇到此子,直接掐死,爲民除害!”
有人嘆氣道:“大家都往好處想,他現在也算是我們這邊陣營的。我沒看錯的話,那小子在關鍵時刻,以一些代價,改寫了這道天機術的部分內容。”
“會有什麼效果?”
“那要看這道天機術原本是什麼效果,關鍵部分被刪改,大概率會與原來的效果相反,相沖。”
“果然是那廝的後代,最擅長四兩撥千斤之術!”
“不看此子了,換一個。先前那個走在所有人前面的年輕人呢?”
“那小子感覺有點問題,是古踏天的師侄?古踏天哪個師兄弟的弟子?”
隨着水幕畫影上的內容變幻。
血色天幕下,一道身影矗立着,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又似滄海橫流下的砥柱。
在切實聽到那個年輕人的狂言後。
哪怕是在場諸強,也不禁心神恍惚,不約而同地看向古踏天,終於相信此子的確是古踏天的師侄。
一脈相承的目中無人!
而在衆人眼中,古踏天竟是極爲罕見地露出了笑容,而後暢然大笑,聲傳萬里。
……
這裡就是古戰場,暗紅的天幕彷彿沾染了神魔的血,殘缺的只剩下一半的太陽永遠定格在天幕上。
季驚秋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個光頭男子,手中握着一串佛珠,身形異常高大,眼簾低垂,俯視着他,目光就像是在看一隻甕中之鱉,可以任他拿捏。
看到季驚秋目光投來,光頭男子咧嘴獰笑道:
“你應該是這一代懸空一脈的傳人吧?把傳承交出去吧,佛爺給你一個痛快。”
季驚秋審視眼前之人。
對方似乎身懷懸空一脈的傳承之術,應當是昔日皇天覆滅時,被敵人掠奪的部分傳承。
他嘆息,以皇天之術培養門下弟子,再放他們進入古路,謀取傳承,這等手段……
真是卑劣啊。
他冷漠看向光頭男子,踏前一步。
光頭男子眸光驟凝,他早已在防備季驚秋,深諳獅子搏兔的道理。
此刻他體表暗金光芒盪漾,禪意深藏,泛着琉璃光澤,演化出懸空寺的不滅金身!
但出乎意料的,季驚秋的身影轉瞬間消失在他目光中,這讓他心中震動,對方的速度遠超他的預料。
不是說天機術會爲他們選擇最適合,勝率最高的敵人嗎?!
下一刻,他只覺天旋地轉,恍恍惚惚,一隻手彷彿從天外壓下,五指潔白修長,不似武者的手,卻是摧枯拉朽地破開了他的金身防禦!
這一掌下滿是禪意,又滿是肅殺之意,明明兩種意境很是矛盾,卻在這一刻完美協調統一,內外相合,彷彿佛亦有金剛怒相!
“既爲懸空一脈,爲何見我不拜?”
他的耳邊迴響起宏大淡漠的喝問。
他終於掙扎出心神干擾,怒喝一聲,卻被一掌徹底壓垮,心膽俱裂,他苦練數十年的不朽金身在對方手下宛如薄紙!
伴隨腳下轟然一震,雙腿不受控地跪下,森然白骨刺穿肌膚,骨骼開裂聲極爲瘮人。
一掌之下,他連掙扎的餘力都沒有,生機斷絕,雙膝跪地,以跪拜之姿向着前方。
拜的不是季驚秋,而是皇天古路,是懸空一脈!
季驚秋沒有回頭看男子的屍首,平靜而從容地向前邁步,氣質與先前展露的雷霆一擊截然不同,看上去很寧靜。
他擡首看向前方。
一名紫發男子,神色冷峻,胸中抱着一把劍,似有似無的銳意鎖定了季驚秋。
另一邊,是一名女子,肌膚神光綻放,她站在那,數重神環圍繞身周,將她籠罩其中,無塵無垢,氣勢攝人心魄,有種超然的氣度。
他微笑問道:“不逃嗎?”
目無餘子。
可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