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再見木老
距離上次見木老，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了。
這半個月發生了很多事，季驚秋從身體到心靈，都堪稱蛻變。
所以一進門，梅姐兩眼放光，抓住季驚秋上下其手，把他的頭髮揉成一團糟，然後興致勃勃地拉着他走進深處，嚷嚷道：
“木老頭，你快給這小傢伙做個全面檢查，才半個月，就快完成開脈，還一身氣脈自蘊氣象，這小子難道真是個武道天才？”
木老慢吞吞地從裡屋走了出來。
“來了？”
“多謝木老的提醒，日後如果您有需要，驚秋絕不推辭。”
季驚秋語氣認真而真誠，他深知自己的蛻變，就是從腳下開始的，這等恩情理當結草銜環相報。
雖然沒想過這小子能幫上自己什麼，但這種態度無疑讓木老頭很受用。
他淡淡笑道：“能修成這門觀想法，是你自己的命數。真要謝我的話，以後遇到某些姓木的同輩武者，若是打得過，那便代老夫狠狠揍他們一頓，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
季驚秋一愣。
他沒聽錯，是……揍？
“好了，找你來是說正事的。”木老幹咳一聲，露出感興趣的神色，“我聽說伱觀想法已經搭建完成了？”
“不錯！”
季驚秋也來了精神。
他這趟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想從這木老獲悉更多有關火宅佛獄觀想圖的信息。
木老微微頷首，問道：“你搭建的宅子是茅草的，還是石頭的，又或是磚瓦水泥？如果是磚瓦的，又是高几層，裡外幾間屋子？”
季驚秋一呆。
他猶豫了下：“我沒聽清，您要不再說一遍？”
木老也未在意，重複了一遍。
這回季驚秋確認自己沒聽錯。
他開始了反思。
心想火宅佛獄這四個字，重的難道是“宅”？
苦思無果，他小心翼翼問：“這宅子有什麼講究嗎？”
木老理所當然道，房子自然是越大越好，還要牢固堅實，要扛得住苦海沉淪，天降火雨，切記不可講究排場，堅固實用纔是王道……
說到這，木老也是唏噓，想起了自己曾經。
他出身木家，早年自然也試過這門觀想圖。
幾乎沒有一個木家子弟會不嘗試這門觀想圖的。
然而幾乎所有人，都會在最後放棄。
因爲看不到一點希望。
季驚秋已經有點汗流浹背了，安慰自己，他的屋子——姑且算是屋子，雖然不大，目前僅有方圓一丈八，但還算牢固，耐得住熊熊烈火，苦海沉淪，應該算滿足了條件？
木老見他皺着眉頭不語，看出了些端倪，狐疑問他到底修沒修成火宅佛獄觀想圖。
還有這些修行細節，觀想圖中的神意中不都有嗎？
他若沒能點醒神意，得授傳承，又是如何搭建的觀想圖？
季驚秋思索片刻，有所保留地闡述了自己目前的情況，略去了有關無上真佛，以及護法神的部分。
他十分真誠且擔憂：
“我沒搭建房子，倒是種了一棵菩提樹，菩提樹衍生出了三尺淨土，狹窄肯定是狹窄了點，不過挺牢固的，哦現在是一丈八了……”
“難道是我練錯了？”
他有些不自信，帶着些懷疑道。
主要作爲武道伴生神通，菩提小樹堪稱金手指級別的外掛，應該不可能是自己練錯了吧？
聽到季驚秋觀想、構造內景世界的第一天，就栽下了一株菩提寶樹，衍生出了一方淨土……
木老木然了。
那張溝壑縱橫的老臉依舊面無表情。
但梅姐清楚地看到他背在身後的手狠狠哆嗦了一下。
梅姐掰着手指盤算了下。
她記得，上次木老頭說他家先祖先後見天地、見衆生、見真我，最後纔是自衍淨土。
按照這個順序，季驚秋豈不是直接跨過了見天地衆生與真我，直接跳三級，來到了【自衍淨土】的境界？
她忽然面露驚訝，木家這麼多年該不會是修反了吧？
而此時的木老，嘴脣微微蠕動，卻是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心中早已如無聲處落驚雷。
得見菩提……自衍淨土……得見菩提……自衍淨土……
……憑什麼？
他盯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滿是茫然。
難道這就是直追先祖當年的蓋世奇才？
忽然間，木老頭想到了一種可能性，看向季驚秋的目光瞬間變了。
沉默許久後，他才勉強保持平靜地開口。
“你……點亮智慧光了？”
季驚秋點頭。
木老有些暈眩，但還是強撐住，指出季驚秋這樣的情況雖然奇異，但歷史上也曾出現過相似的例子。
那位和季驚秋一樣，栽下了一株菩提，點亮無上智慧光，並開闢出了相似的一方淨土，從此渡人渡己渡衆生……
季驚秋鬆了口氣，有前車之鑑就成。
他關心問道：“那位前輩後來怎麼樣了？”
木老噎了一下，只語重心長道：“你很不錯，但不可因此生出驕縱之情，那位前輩當年開拓出的淨土，一開始就足有六丈範圍，後來更是接天連地！”
他叮囑道：“你距離前人還差的太遠，仍需好好努力，不可懈怠，爭取擴大淨土範圍，早日追趕先輩。
季驚秋當即汗顏，自愧不如。
深深感受到自己與那些真正的天才間的差距，以及眼界的差距。
他初闢淨土，才區區三尺，消化了一部分無上真佛的本源後，擴大到了一丈八，就已經喜不自禁。
可別人一開闢就是六丈！
六丈這個數字，對現在的他來說着實有些遙遠。
這得花費多少真佛本源啊？
忽然間，他想起了在心靈海洋中看到的那株霎時生滅枯榮的參天菩提樹，將這件事道與了木老聽。
木老再也壓制不住，當即破功，面色大變道：
“你第一次深潛就進入了淵區，看到了那株參天菩提，你是怎麼找到它的？”
“準確的說……”季驚秋回憶了下當時的感覺，“是它找到了我，將我引向了它的面前。”
這個說法似乎更有力地證實了木老頭方纔誕生的某個猜測。
使得這個荒誕而無稽的猜測，變得不再荒唐，而是成爲了……真相。
就在木老頭心神起伏跌宕如潮漲潮落時，季驚秋又想起了自家內景中，那頭圓滾滾的虎崽子。
他這段時間實在攢了太多問題，偏偏涉及【火宅佛獄觀想圖】，他不方便道於旁人聽。
現在好不容易逮到觀想圖原主，自然要問個清楚。
“木老，我期間修煉過其他的觀想圖，發現似乎能和火宅佛獄重合，這是否有問題？”
聽完他的描述，木老面色快繃不住了，心中暗罵，他上哪知道去？
木家這麼多年，直抵無上大宗師的傳承已經有了三條，卻還沒出過第二個將火宅佛獄練到自衍淨土的武者！
後代子孫不孝啊……
最後他強自鎮定，道：
“很正常，觀想圖這種東西，千百個人修煉，哪怕大體相同，可總有些細微的出入。
歷史上不乏有人把主殺止戈的觀想圖，修成了養生。
我家傳觀想法神妙無比，容納其他觀想圖的特徵，不算什麼，全當【神異】了。”
最後，他強調道：
“你要牢記一點！無論你練出了什麼，都不是問題，也用不着去問別人，因爲這門觀想圖蘊含着無窮可能！”
“就算真出了問題，那也是別人的問題！”
“剛纔的話，你要全爛在肚子裡，日後無論是誰問你，你都不能說，即使是我！我不會問你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