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璋內心極其憤怒,所有的聲譽都是劉備的。
我呢?
只是現在沒有人回答他內心的嘶吼。
劉璋闇弱,張魯在北,民殷國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
這是大家共同的認知。
從始至終都是張鬆向自己訴說劉備如何如何好,感情張鬆這廝是真心的嚮往在劉備麾下廝混。
張鬆從一開始就有了謀劃,想要把益州作爲進身之階,整個獻給劉備。
故而纔會這般維護劉備,打擊那些勸諫自己的臣子。
王累倒懸城門勸諫,自己熟視無睹。
黃權叼着自己的衣服勸諫,爲此掉了兩顆門牙,自己依舊熟視無睹。
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行越遠。
劉璋萬萬沒想到,自己最信任的臣子,張鬆竟然會背叛自己。
他早早就認劉備爲主,原來早就是劉備的諜子了!
整整四年精心的謀劃。
他張鬆竟然有如此耐心,謀劃如此之久!
若是有這份心勁輔佐自己,益州焉能有現在這般境況。
從赤壁之戰後,張鬆就已經開始了行動,直接勸諫自己與曹操斷絕聯繫,與劉備結交同盟。
四年吶!
劉璋一想到這個時長,心中就無比憤怒。
他背叛了自己,一直在迎合別的男人,想想劉璋就心痛。
張鬆這四年對自己一切的逢迎,全都是爲了劉備好!
“張鬆,你,你無恥至極,太令我失望了!”
張鬆只是拱手並不言語,贏家通吃,敗者食塵的道理,劉璋不是不知道。
只不過他還不願意接受眼前的敗局罷了。
劉璋氣的在牀榻上直跳腳:“吳班何在?”
“末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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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班應了一聲,緩慢的走了進來。
“給我擒住這些逆賊!”
吳班面露疑色,不知道劉璋此時在想些什麼,朗聲道:
“劉益州,方纔我已經向關小將軍投降了,要不然,你見到的就是我的人頭了。”
他自己都被費觀給誆騙至此,劍都架在脖子上了,不同意投降,他能有個好?
說好聽點,可以說是自己帶着關平,一路大大方方的走到了成都府衙,來專門擒劉璋的。
想洗都洗不掉!
再說關平都到門口了,自己就算反抗,反抗個屁啊!
最重要的是到了新主公劉玄德那裡,自己也算是立下了功勳啊。
帶路黨的功勞,重要的很!
“你,你你。”劉璋用手指着吳班更是激動的道:
“就算你兄長吳懿向劉備投降,我依舊信任你吳班,把守城重任交給你,你對得起我的信任嗎?”
吳班再次鄭重的拱手道:“劉益州,劉玄德雄姿傑出,有王霸之姿。
我等早就心生嚮往,恨不得能早日追隨他縱橫天下,一同匡扶天下。”
“岳丈,小婿也是覺得方纔二位說的對。”費觀也走進房間內,拱手問候。
劉璋張着嘴,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連女婿加表弟的身份都不好使,全背叛了自己!
我身邊竟然全員臥底?
心腹加親人接二連三的背叛,遭受到巨大打擊的劉璋,一個踉蹌,身體不穩,癱坐在牀榻之上。
可謂是真正的我等欲先降,主公也就別獨戰,隨我等一起投降的結果。
最重要的人家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你想反抗唯有以死明志。
但劉璋可真是沒有膽魄,讓關平砍了自己。
“劉益州,投降吧。”關平開始擦拭倚天劍上的血跡:
“抵抗沒什麼意義,既然打不過就加入,將來你也算是爲匡扶漢室出過一份力。”
“是啊,岳丈,劉豫州的大軍就要到了,若是岳丈能夠及時寫下降書,昭告天下。
劉豫州必然不會爲難岳丈,岳丈還有一世富貴能享。”
費觀緊接着勸諫,他是真的不想讓自己這個表哥加岳丈的人死。
成都縣的整個中樞都已經被關平控制住了,如今只剩下涪縣的張任還在抵抗。
人都被關平擒了,現在好生相勸,不過是關平想要給劉璋一個體面。
若是自家岳丈再不選擇體面的低頭,那關平就會幫他體面的。
這個時節,他還在堅持什麼?
“綿竹破了?”劉璋擡頭看着費觀,啞着嗓子問道。
“岳丈,不止是綿竹,雒城也被攻破,是二公子劉闡親自俘獲了大公子。”
費觀如實的回答:“關小將軍從陰平郡突襲,大家根本就沒有想到,輸得不冤。”
劉璋如遭雷擊,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兩個兒子會刀兵相見。
爲了避免益州發生像袁紹劉表那樣的舊事,他一直在不予餘力的扶持大兒子劉循,不給二兒子劉闡一丁點的念想。
當初受劉備邀請,把兒子送到荊楚講武堂學習,其實劉璋知道,劉備不就是在向自己要質子嗎?
難不成還真指望着劉備會好好培養自己的兒子?
自古以來,質子能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還不全都是抵押物品,獲取信任的基礎!
劉璋直接就把庶子劉闡送走了,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反正劉闡也是紈絝子弟一個,沒聲存在感。
當時自己以爲劉備答應痛快入蜀,還是因爲自己送兒子爲質子的事,讓他感動了呢。
結果劉備竟然是饞他的益州!
“不可能,闡兒他紈絝子弟一個,怎麼會打的過循兒!”
劉璋依舊是覺得費觀在欺騙自己,他們都背叛了自己。
現在他們說的話,還能相信嗎?
“因爲他在荊楚講武堂是真的來學習的,可不是當質子的。
自然就學到了一身本事,開拓了眼界,可不是你大兒子劉循能比得過的。”
劉璋消化了一會關平的話,這纔開口道:“你竟然真的教他真本事?”
關平哼了一聲,懶得搭理他,微微側頭。
聽見親衛王喜給他小聲說,縣衙外面又來了一夥大軍,把整個縣衙全都包圍起來了。
“劉璋,你到底投降不投降?”
關平把倚天劍插入劍鞘當中:“若是投降,我保你富貴一生,連帶你的家族只要不作出謀反之事,皆可富貴綿延。
若是不降,我現在就斬了你的頭,到我大伯父那裡請賞去,沒那麼多時間給你考慮!”
“主公,降了吧。”在府中早早投降的譙岍拱手道:
“某夜觀乾象,見羣星聚於蜀郡,其大星光如皓月,乃帝王之象也。
況一載之前,小兒謠雲:若要吃新飯,須待新主來。此乃預兆,不可逆天道。”
劉璋聞言瞪大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屋子內的將士聞言皆是竊喜,對於這種事,他們只會覺得自己是跟對了人。
“他是誰啊?”關平指了指被張鬆帶進來的人。
“譙岍。”張鬆在關平旁耳語道:“此人精通河圖緯書。”
“哦,懂了。”
對於這類人他都明白,也不知道跟半仙趙達的占卜之術相比較,誰更厲害。
“他兒子叫譙周?”
張鬆點點頭,沒想到關平也聽過他兒子的名頭。
儘管譙周現在才十來歲,但是受其父親薰陶,自幼勤奮好學,飽讀經書,知曉天文。
在蜀中偶有神童的名頭傳頌。
關平覺得譙岍前半段興許是胡謅的,後半段完全就是龐軍師與法正他們蓄意傳播的。
總之謠言沒有兒童傳唱,那能讓百姓相信嗎?
這可比什麼狐狸叫要管用的多,畢竟父母也要聽自家孩子在唱什麼歌。
童謠自古就是一種蠱惑人心的小手段。
“當真?”
劉璋看着譙岍問道,對於這種說法,他相信的很。
父親早就說過益州有天子之氣,父親本以爲會流落到自家,結果天雷降下業火,直接把帝王車架燒燬。
父親因此擔心災禍會降臨家族,結果憂慮傷心之下,背瘡而死。
現在聽到譙岍說這話,難不成這天子之氣,是應在劉備身上的?
我父子經營益州二十餘載,竟然是爲劉備做了嫁衣?
“劉益州,我大伯父給你備的財富美人,一樣都少不了你的,你還想奢求什麼?
若是換了旁人,興許就斬草除根,要了你的命。”
經過關平的物理說服,劉璋本想大聲呵斥,奈何沒有這個底氣。
劉璋心亂如麻,對關平的逼迫,以及譙岍送來的助攻,頹廢道:
“我,我,我願向劉豫州投降。”
劉璋一咬牙一閉眼,總算是投降了。
“明智的選擇,對你對我對天下人都好。”
關平擺擺手,命人把早就準備好的帛書,還有劉璋的印章全都拿出來。
讓張鬆監督劉璋向整個益州抵抗的將士寫說明,讓他們放棄抵抗,立即向大漢皇叔劉豫州投降。
搞定了劉璋,關平才重新走出門外,到了縣衙門前,命令人打開府衙的大門。
盾兵涌出門外,護在前面。
陳式以及董和黃權等人全都聚在門口。
一片長矛如林,着甲的士卒頂在前頭。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副武裝的士卒。
這些人算是劉璋麾下精銳當中的精銳,否則裝備也不會如此的好。
“諸位,劉益州已經向我大伯父劉豫州投降,他命你們全都放棄抵抗,向我部投降。”
關平單手扶劍,渾身着甲,舉着銅製喇叭對外喊道。
陳式着實沒有料到遠在涼州的關平會出現在成都,並且控制住了自家主公。
黃權氣的直跳腳,他一路緊趕慢趕還是晚了。
待他進入城門後,聽聞有一夥傷兵進入成都縣衙內,當即就跳腳讓陳式感覺帶兵救援。
現在大門被打開,黃權指着關平高聲道:“關平,你們已經被我包圍了,速速投降,否則定斬不饒!”
“閣下是黃權?”關平看着少了兩顆門牙的人,朗聲道:“你是忠於劉璋的?”
“自然。”黃權同樣朗聲道:“快把我家主公交出來,我饒你不死。”
關平瞥了他一眼,怎麼感覺他是個憨批呢。
“陳式何在?”關平不理會大嚷大叫的黃權。
陳式從盾兵當中,走出來,單手握着環首刀:“某便是。”
“益州牧劉璋命你向我等投降,佈告正在抓緊製造當中。
在此期間,還望勿要輕動刀戈,以後我們就是同一個陣營的了。”
陳式微微抱拳,自是勒令士卒不許放箭,更是不許出手。
“陳式,你焉能如此?主公還在裡面,他們人少,我們殺進去,救出主公即可。”
黃權拽着陳式的袖口焦急的道。
陳式認真的看了一眼,因爲連夜趕路憔悴異常的黃權:“公衡,主公讓我們投降,你降不降?”
黃權一下子就被問住了。
“現在還有機會。”黃權看向一旁的董和。
董和搖搖頭,主公都被人家給控制住了,只要不殺了他,投降是一定的。
現在關平敢光明正大的打開縣衙的府衙,那說明主公已經投降。
再抵抗還有什麼用呢?
更何況劉玄德的名聲在外,換一個新主公,也不是不可以。
沒過一會,便有劉璋寫的親筆降書加蓋了印章的帛書,送來出來。
陳式等衆人接住一瞧,頓時就有人開始流淚。
劉璋一出門,站在盾兵後面,衝着外面的將士高聲道:
“諸位,我已經向大漢皇叔劉玄德投降,爾等今後要,要替新主公效命,勿要在爲我抵抗!
吾父子在蜀二十餘年,未曾加恩於百姓,不值得爲我喪命,不值得!”
“主公。”黃權等人大哭。
劉璋揮着衣袖擺擺手,按照張鬆說的話複述後,便重新走進了府衙內。
他真不想自己的兒孫們全都喪命於此。
關平瞥了一眼場外的人,想要獨善起身是不可能的,不站隊的人是死的最快。
“諸位我大伯父佔據益州,可不是爲了偏安一隅,爾等皆是有志之士,真的甘心偏安一隅?
我等自是不會偏安一隅,可劉璋是,蜀中乃是從高祖龍興之地,漢室再起的地盤。
大伯父會以此爲跳板,北伐中原,匡扶漢室,正是需要各位有志之士的幫助,諸位可回家好好考慮一二。”
黃權等人得到了劉璋的答覆,不理關平蠱惑的話,大哭歸家。
同樣歸家的人,其中還有被關平的話給引誘的人。
“吳將軍,你與陳將軍繼續領兵巡視成都,切不可讓不法之徒趁機渾水摸魚。”
“喏。”
吳班與陳式拱手,隨即帶着士卒緩緩撤走。
“元雄,你就降了?”陳式低聲的問道。
“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