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位族老沉默不語。
木屋外的衆多許家人更是有些摸不着頭腦。
阿清和許婉韻都不夠對方選的,還得把自己等人全都搭上?
被這麼多目光盯着,沈儀卻是仿若未見,緩步走到那老嫗身前:“沈某以廟祝的身份,邀諸位共赴大幹,替九州修築法陣。”
聞言,其餘人還未說話,老嫗先笑了:“這話倒是耳熟,以前玄光洞也想這樣做,只不過沒有你說的這般委婉,這就是沈大人所謂的酬謝?”
眼見諸多許家人眼裡已有怒火升騰。
許鴻德身爲族長,終於踏出一步道:“如果沈大人不是刻意想激怒我等,那還是一次性把話說完吧,讓我等替大幹做事,可算不得什麼酬謝,我們能得到什麼?”
他看似語氣低沉,實則卻是看在沈儀先前徑直踏入洞窟的份上,在替其解圍。
“能得到我的承諾。”
沈儀側眸看去:“於世間行走,我儘量護諸位安全。”
“嗬。”老嫗再次發笑,只不過這次帶了些微不可察的怒氣:“敢問,你是?”
黃口小兒,欺人太甚。
壞了!聽出了老嫗的不滿情緒,許婉韻暗道不妙。
別看五祖乃是一介女流,實際在七位族老當中,屬對方的話最管用。
若是得罪了她,幾乎等同於得罪了整個許家。
許婉韻想不明白,沈儀怎麼突然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難道真是度過了劫難,就乾脆翻臉不認了?
這怎麼可能。
但她知道以對方的脾氣,勢必不會服軟。
畢竟這人連幽尾妖皇的尾巴骨都是說拿就拿,哪裡會在乎別的。
“呃。”
阿清也是沒想到怎麼氣氛突然就緊張起來。
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沈儀反而愈發平靜,嗓音也是毫無波瀾:“請諸位選出三人,跟我出去,我會讓許家知道,我是誰。”
“到時候若是覺得沈某的承諾還算有用。”
“請帶上靈根和族人,與我大幹締結盟約。”
此言一出,其餘人皆是愣了瞬間。
唯有老嫗臉上的笑意更甚:“你這是打算讓我們先驗貨?你就不怕萬一我們先發現了大幹徒有其表,實則早已衰落的事實?”
先前幾位族老便已經提出了類似的疑惑。
此刻她突如其來的一句,也是想詐一詐沈儀的底細。
“……”
讓人沒想到的是,沈儀竟然沒有任何動容,僅是緩聲道:“試試,別怕。”
老嫗呆滯片刻,才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我會怕出去?”
“那就選人吧,儘量快些,我趕時間。”
沈儀邁步朝門外走去。
只留下幾個老人面面相覷,激將法這種小把戲,自然影響不到他們。
但這青年所展露出的底氣,卻是讓人看不出僞裝的痕跡。
“站住。”
老嫗忽然叫住對方,沈儀疑惑回眸,她才繼續道:“給我一點證明,我送你一份厚禮。”
話音還未落定。
沈儀隨手一揮,筆直長槍如蛟龍出海,在屋中盤旋一圈,然後鑽回了儲物寶具。
如驚鴻一瞥,鎮住了所有人的話語。
幽尾槍認主,光憑這柄槍,就不弱於化神中期的修士。
但其中更讓人感覺恐怖的是,就在數十日前,對方還深受幽尾妖皇的影響。 短短時日內,他不僅養好了傷勢,還收服了這柄神槍。
這到底是何等的手段!
許鴻德嚥了咽乾燥的嗓子,能擁有此等寶物的人,對他而言,一枚被污濁的絕品靈根,好像也算不得什麼貴重之物。
但是……許家這枚靈根的情況不一樣啊。
“好,好!”
老嫗倏然起身,越過沈儀朝門外走去,隨即指尖法訣掐動:“請看許家贈你的大禮。”
剎那間,整個天幕都黯淡下來。
只見一顆無比龐大的漆黑巨樹佇立遠方,浩瀚無際的樹冠佔據了視野,黑色的枝葉垂落,交織成了這片天穹。
給人一種極其磅礴的壓迫感。
“這就是許家的絕品靈根。”
“你煉化的進去嗎?”
歷經漫長歲月,它早就生長爲了獨特的存在,再不是能被修士納入氣海的靈根。
準確的說,許家正是因爲發現了它,才能隱居至今。
老嫗收起笑容,從儲物寶具中取出一個平平無奇的盒子,其中淌着一枚猶如黑霧般的圓球。
“這是它結下的果實,就這麼一枚。”
“我一直視它爲雞肋。”
“分明是絕品靈根所凝結的精華,卻又是至煞之物,令人惋惜……你真不打算和我許家結個親家?”
老嫗晃了晃盒子。
沈儀隨手將其接過來收入儲物寶具:“不打算。”
拼着性命殺妖修行,可不是爲了拿自己去聯姻的,忒沒面子。
“不打算伱還接。”
老嫗悻悻瞪了他一眼,不過顯然沒有真的生氣:“也罷,是該讓年輕人出去走走了。”
其實她對沈儀還是挺信任的。
原因很簡單。
阿清這小蠢物,幾乎把許家的老底都暴露完了,更別提她自己的能力。
無論是任何勢力,都不會放過這樣一個陣法寶藏。
她的價值可比什麼靈根要高的多。
沈儀卻將這小蠢物完完整整給帶回了許家。
要說把族人的性命交在他手上,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只是安排幾人出去遊歷的話,倒不算什麼大事。
“我會讓他們明日在村外等你。”老嫗點頭應下了此事。
話音傳出,周圍許家人頓時喧鬧起來,拼了命的往前擠,想讓五祖多看自己一眼。
顯然,將一羣人困起來,卻又給他們豐富無比的藏書,開闊其眼界,這樣的折磨並不只存在於那姑侄兩人身上。
待到沈儀離開。
許鴻德淡淡道:“我也去吧,讓幾個小傢伙出去,我還是不太放心。”
“……”許婉韻狐疑的看向兄長。
“還有我!”阿清用力伸手。
老嫗將她的手掌按下去,嘲弄道:“就你的心思,你能看出來些什麼?你回來了以後能說幾句實話?”
她轉過身子,卻發現幾個族老沉默盯着自己,什麼都沒說,卻又像什麼都說了。
“……”
“行了,老身自有安排。”
老嫗揮手止住了衆人的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