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儀彷彿置氣一般。
只要看見有書架被破開,便伸手拿出來一瞧,然後扔回去。
聽着那砰砰聲,蛛皇眼眸直跳。
這些玩意兒雖沒什麼用,可都是它辛辛苦苦弄出來的,每破開一個,都需耗費數百上千年的時間。
便宜給這獅子瞧,簡直如牛嚼牡丹。
終於,沈儀好像是累了,將最後一枚玉簡放了回去。
“我還以爲是什麼好東西,值得你這般警惕,就這?”
他轉過身子,眼眸上的金光差點因爲心緒波動而潰散。
【返虛(珍).無量道皇宮:未入門】
這是沈儀翻了這麼多玉簡後,所看見的第一種無需前置的功法。
其中第一句便是標註提醒,源於門內長老外出遊歷所獲,不知其底細。
或許是因爲太過珍貴,才被藏法閣收錄,與其他玉簡放在了一起。
“哼,你是除本皇以外,第二個看過這些東西,別不識趣。”
玄冥蛛皇將玉簡重新擺好,發出一道冷斥。
它可以給這獅子些許優待,但並不代表能縱容對方無視上下尊卑。
“還有一個是誰?”沈儀側眸看去。
“還有……與你何干!”
玄冥蛛皇下意識發聲,隨即惱怒的瞪了過去。
腦海中卻是莫名浮現出那道身着青色寬袍的年輕身影。
對方以化神之境,竟是在那生死關頭,成功觀想出了道宮雛形,不僅重創了自己,更是以一敵六逃出生天。
那一次,聶君掠走的許多功法玉簡,皆是蛛皇耗費多年才破開陣法取出來的。
也正是因爲有了這個先例。
它才被老狗勒令不得再對藏法閣珍藏動手動腳。
“反正那人要是再敢進來,十死無生!”
“……”
看着蛛皇暴怒的模樣,沈儀瞬間就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能惹怒十大妖皇尚且存活至今。
無非就是梧桐山那羣修士。
應該不是老祖,畢竟他能率領三方同盟與千妖窟對峙,大概率是返虛境修士,妖魔們要是能殺他,那不早就殺了,還至於拖到現在。
看來聶君比自己想的還要更強些,只要不來千妖窟,竟然連這羣大妖皇都拿他沒辦法。
如無必要,自己以後還是儘量不要頂着妖魔的皮囊在外面亂晃了,防止槍打出頭鳥,被那殺坯盯上。
“行了,想看也給你看了。”
玄冥蛛皇重新蜷縮回去,從書桌角落抽出一卷畫軸,朝獅子扔過去:“賞你的,以你的腦子,就看看這些東西吧。”
沈儀接過手中。
只見畫軸上刻着“觀紫蘭仙子出浴有感”的字樣。
“……”
爲了不被懷疑,他強忍着性子將神魂沁入進去。
又是跟上次一般的情形在腦海中鋪開。
待到雲霧消散,一池蔚藍湖泊映入眼簾,只見周圍聚滿了打扮各異的修士,皆是溢散着觸目心驚的強悍氣息。
有腳踩寶舟者,亦有跨着金鱗猛獸的。
所有人都是盯着湖泊。
這倒是讓沈儀略感詫異起來,這是哪門子的仙子,洗個澡還讓這麼多人圍着欣賞?
剎那間,只見蔚藍湖面泛起漣漪。
一頭近乎數百丈長短的白龍躍出湖面,長鬚泛着紫芒,身軀盤旋間,充斥着異樣的美感。
它朝着周圍逡巡一圈,清澈眼眸間涌現幾分鄙夷與無奈。
隨即頭也不回的沒入了雲端。
畫面定格,隨即被雲霧籠罩。
沈儀收回神魂,正準備說話,卻見面板上跳出一道提示。
【返虛.龍躍天牝:未入門】
他眼皮微跳。
這哪裡是什麼出浴圖,分明就是一本功法。
這南陽宗的修士,就單純看那紫須白龍沐浴,便領悟出了返虛層次的挪移法。
“嗤。”
玄冥蛛皇捕捉到了獅子眼底的喜色。
心裡略微有些鄙夷。
但很快便將情緒掩蓋了下去。
有缺點不是什麼壞事,要對方真是無慾無求,它反倒會感覺有些不安。
“收收心思,該辦正事了。”
玄冥蛛皇緩聲提醒了一句:“幽尾被你趕走,雷蹄又死在你手上,它倆的領地無人鎮守,勢必會引起修士注意,別忘了,梧桐山還有弟子在千妖窟內藏着。”
“去,把他們帶過來。”
寬容的前提是要有足夠的價值。
“……”
沈儀瞥了眼遠處的書架。
他剛纔僅接觸到了返虛法,再加上一式挪移法,這裡肯定還有許多別的手段。但現在要是繼續糾纏下去,那就太明顯了。
“知道了。”
沈儀轉身朝光幕外走去。
得再想想別的法子。
至於捉拿梧桐山弟子……只要那羣人不是蠢貨,就憑先前那一戰,他們大概率都已經離開千妖窟了。
沈儀離開藏法閣,隨意尋了個寂靜地方。
再次打開面板。
先前推演鍛神天絲的提示已經中止。
【第兩萬四千年,伱早已將整本功法融匯貫通,卻遲遲無法通過最後的考覈,鐵畫銀勾陣好似蓮花,由數個部分組合而成,以你現在的神魂強度,至多隻能完成三成左右】
沈儀關掉了提示。
他倒沒有在這個上面較勁,畢竟只是一道試題而已。
自己又不是南陽宗弟子,實在沒必要。
鐵畫銀鉤分爲困、殺、禁。
總共三式。
哪怕單獨拆出一部分,其實也能起到不錯的作用,還沒那麼繁瑣。
【剩餘妖魔壽元:九萬四千年】
由於雷蹄妖皇貢獻的三萬兩千年壽元,現在剩下的居然還比修習鍛神天絲之前多了不少。
沈儀看向新到手的兩式功法,眼中涌現些許期待。
下一刻,他將浩瀚的妖魔壽元朝那道宮法中灌入進去。
【第一年,你喚來青丘老祖,開始研讀無量道皇宮,你讀的極其晦澀,擡頭一看,只見老狐狸也是滿頭大汗,你倆呆呆的對視了一眼】
“……”
沈儀還是頭一回看見這樣的提示。
他對自己還是有點數的,但老狐狸的反應就有些離譜了。
說好的見多識廣呢?
先前傳授陣法知識時的淡定從容呢?
沈儀沉默半晌。
只能眼睜睜看着妖魔壽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
千妖窟內。
一頭四翼飛鷹忽然渾身抽搐,然後悄無聲息的被拽了下去。
它瘋狂掙扎的同時,也是看清了旁邊數人的面容,頓時變得滿眼驚恐。
只見四道身影垂手而立,臉上皆是帶着如出一轍的森冷。
“本座只給你一次機會。”
顯然是領頭者的女人緩緩邁步:“金睛獅子,現在可還活着,身在何處?”
在那女人的身後。
童心釧,苗清慧,甚至連面容稚嫩的清風真人,此刻眼中都是攜着濃郁的殺機。
“幽尾,幽尾妖皇的洞府。”
四翼飛鷹話音將落,便看見那女人輕輕揮掌,隨即一道靈壓涌入了它的雙眼,在其顱內膨脹,直到那顆鷹首砰的炸開。
清風真人深吸一口氣:“我已經在千妖窟外面留下了許多信息,皆是無人迴應,恐怕就連那尊金身法相都離開了……”
“獅子還活着,它卻連報仇的心思都放棄,姓沈那小子,或許是真遭難了。”清風朝旁邊看去。
此言一出,僅苗清慧有所動容,眼中流露可惜:“上次還是那金身救了你。”
“所以,我總得做點什麼。”李清風咬咬牙,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有勞師姐了。”
“我不關心你們說的是誰。”
靈兮真人漠然收回手掌,淡淡道:“我只是想讓師父瞧瞧,梧桐山還有靈兮這麼一號人物。”
她再次邁步,朝前方走去。
“在我的印象裡,這還是大師姐第一次出山,沒想到如此乾脆利落。”
苗清慧出言緩解了清風的尷尬。
“……”
童心釧沒有說話。
不知爲何,雖大師姐擁有化神圓滿的修爲,光論境界,可謂是師父之下第一人,但他卻總是無法信任對方。
沒有什麼理由,僅是內心的本能反應。
按照他的想法,至少也要再做許多準備,比如聯繫下大幹,問問那陰神修士的下落。
但大師姐脾氣涌上來,又有哪個能勸得住。
她分明是因爲姜秋瀾和聶君的事情,已經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了。
“無論怎麼說,至少修爲是真的,只希望不要出什麼差錯。”
童心釧暗暗嘆口氣,動身跟了上去。
就在幾人朝幽尾妖皇洞府靠近的同時。
那洞府內卻是靠躺着一道豐滿倩影。
“嘖。”
金翅妖皇以手掌撐着腦袋,越想越不對勁。
先前被那獅子三言兩語誆了心智。
回來一想,對方不還是什麼都沒說清楚,這次一定要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