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顧塵手捧着一本醫書,坐在自己房間外面的長廊下。
他的身影被房間的陰影蓋住,沒有站在陽光之中,不遠處的小廝看着顧塵的模樣,互相之間交談着:
“這位顧公子最近沒什麼事吧?”
“誰知道呢,不過看情況,他應該沒什麼事。”
“顧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這位顧公子就一點也不傷心?”
“傷心當然是傷心,但聽說顧公子因爲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在顧家過得並不好,估計顧家的事情可能還沒他身邊的侍女重要,要不然怎麼能沉得下心來在這裡看書?”
醫館小廝們小聲說着,他們以爲自己的話語不會被顧塵聽到,卻不知顧塵這幾天經過呼吸法的鍛鍊,身體五感有了一定程度的強化,他們的話能夠被顧塵隱約聽見。
不過就算顧塵聽見了也不會說什麼,自己對顧家沒有多少感情,本來就是顧塵特意表露出來的東西。
畢竟原身被顧家欺負了那麼多年,若是對顧家有着深刻的感情,那才讓人覺得奇怪。
所以當聽到顧家被滅門後,顧塵雖然因爲‘震驚’和‘恐懼’的暈了過去,醒來後卻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反倒是想到自己侍女小桃死去時候的樣子,顧塵‘傷心’到險些背過氣去。
自己現在在外人面前的人設不用擔心,接下來需要面對的,是即將到來的顧家之人。
唰——
一聲輕微的風聲從身後傳來,顧塵不用回頭都知道是黑死牟回來了,通過這幾天被影在地下打通的地道回來的。
“怎麼樣?”
沒有回頭,顧塵輕聲詢問道。
他的聲音很輕,是那種就算站在身邊都聽不清楚的聲音,遠處的小廝更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但黑死牟卻聽的一清二楚,並回答說道:
“查清楚了,昨夜釋放陽光的東西,是平湖司的丁級寶物,【存光】。”
“丁級寶物?存光?什麼意思?”
完全不明白這些的顧塵皺眉詢問,黑死牟沒有什麼回答的慾望,他本就是話不多的人,但還好,影跟着他一起進行調查,所以此刻影代替了黑死牟回答顧塵的問題道:
“回稟公子,這還要從平湖司的制度說起……”
“儘量簡短一些。”
顧塵漫不經心的翻着醫術,輕聲對影說道。
影行了一禮,恭敬回答道:“平湖司是大齊朝廷爲了應對江湖武者創建的組織,裡面大多是受到朝廷培養,亦或者從江湖上詔安的強大武者,平日裡一些涉及到江湖武者的案子都是交給平湖司來辦。”
顧塵點了點頭,看來平湖司是類似於武俠小說中錦衣衛那樣的存在。
影接着說道:“但雖然平湖司明面上是應對江湖武者的存在,可實際上在平湖司除了應對江湖武者,還要應對天下間發生的各種怪事,這些怪事被他們稱之爲【怪異】。”
“怪事?怪異?”
“是的公子,那鄭鴻是這麼與劉淵說的,一些特殊的,常人所無法理解的東西,就被稱之爲怪異。”
………
“【怪異】這種東西,沒有固定形狀,但每一個怪異都極難對付,普通江湖武者,哪怕是宗師級的江湖武者若是碰到,也是非死即傷。”
衙門內部,鄭鴻簡單的跟躺在病牀上的劉淵解釋着這些。
劉淵半躺在牀上,喘勻了呼吸後,對鄭鴻問道:“那…昨日我們對付的東西,
就是怪異?”
昨日跟鄭鴻一起對付的劉大石,着實給劉淵留下了極爲深刻的印象,力量極大速度極快,自身防禦雖然與普通人相差無幾,可那傷口的恢復速度,以及受到致命傷都完全無礙的反應,着實會令人心生恐懼。
在劉淵來看,那就是一個了不得的怪異。
只是讓劉淵有些奇怪的是,提起這個,鄭鴻猶豫了一下,才搖頭道:
“那…不像是怪異。”
“不像!?”
劉淵瞪大了雙眼。
鄭鴻解釋道:“怪異雖然沒有具體形狀,但其本身並沒有常人的智慧,它們…更像是一種只知道依靠本能行事的特殊物種,哪怕是那些會附着在常人身上的怪異,也最多會模仿這些常人平日裡的行爲,進行拙劣的模仿……”
“也就是說,如果那劉大石是怪異僞裝,他應該出現在顧家附近,模仿着劉大石生前的動作?”
“正是如此,而且,陽光雖然能威懾怪異,卻無法消滅怪異,昨日夜晚我扔出【存光】將其引爆,也只是想着擊退它而已,卻沒想到經過陽光照射後,它竟然會被消滅掉……”
提起這個,鄭鴻也是皺眉不已。
怪異這種東西鄭鴻以前有幸見到過一次,是跟一名平湖司州巡使進行的處理,那怪異體型龐大,只知道在森林中游蕩, 被附近居民發現時,還以爲它是森林中的仙神,對其進行供奉。
而那位平湖司的巡使在應對怪異之時,也是先用【存光】將怪異驅趕到森林深處,接着用他身上佩戴的乙級寶物將其消滅,也就是說【存光】最多隻是作爲輔助而已。
再者說,若是存光真的有一擊就消滅怪異的能力,平湖司甲乙丙丁四個等級之中,存光也不可能被劃分爲最低等的丁級。
“昨日,鄭大人扔出的東西,是平湖司的寶物?”
沉默半晌,劉淵又問道。
鄭鴻點頭道:“是,平湖司有一處天工坊,爲平湖司內製作寶物之地,天工坊將寶物劃分爲甲乙丙丁四個等級,一般巡捕以上便有持有丙級寶物的權利,這些寶物專門用來應對怪異,是平湖司立足於大齊之根本。”
“天工坊……”
劉淵有些出神,他第一次知道,在這天下之間,竟然有怪異這種東西,以及天工坊寶物這些神奇玄妙的東西。
看着劉淵似乎有些憧憬的模樣,鄭鴻輕笑一聲道:
“既然我今日將這些告知與你,便是存了要拉你進平湖司的心思,你先在這裡好好養傷,等傷好之後,便去寧州報道吧。”
“謝…謝大人!!”
聽聞鄭鴻的話,劉淵頓時激動起來的躬身感謝,但還未等起身,就被鄭鴻單手給按回在了病牀上。
“你先不用謝我,加入平湖司未必是一件好事,先好好養傷吧。”
鄭鴻沉聲說着,又拍了拍劉淵的肩膀,接着才起身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