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家主宋霖,人高馬大身體壯實,與其他家主的模樣截然不同,更像是江湖武者。
他實際上也是江湖武者起家,早年是鏢局的鏢頭,後來通過鏢局賺來的收益,在城裡收了一家鐵匠鋪,專門給江湖人買賣刀劍,偶爾也會給一些百姓賣點日常用的東西。
農具,傢俱,都在他的售賣範圍內,與江湖人士聯繫很深,跟甄家也算是盟友關係。
甄恆,甄家家主,面白無鬚看起來和太監似的,從年齡上來看,甄家家主似乎並不是很大,但實際上他是與已經死掉的顧承平一輩的人。
也同樣會武功,但不知道實力如何,曾經是顧家在丹安城的對手。
現在也是。
顧謙君破門而入,一眼就鎖定了剛纔還在陰陽怪氣的兩人,冷聲對二人道:
“甄家主,宋家主,在背後議論他人,就是你等口中的‘禮儀’嗎?”
宋霖與甄恆先是被顧謙君的動作嚇了一跳,而後聽到顧謙君的話,各自對視一眼,由宋霖說道:
“我等說的有什麼不對嗎?難道現在的顧家主不是私生…”
宋霖的話才說到一半,就突然很詭異的停了下來,視線死死落在走進來的顧塵身上,眼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這副模樣讓在場衆人都感覺到有些不對,轉頭望向顧謙君的身後,顧家的現任家主顧謙塵,緊隨在自己義兄的身後進入房間。
“我便是宋家主口中的現任顧家家主,宋家主對我的出身有什麼疑問嗎?”
剛走進來的顧塵,臉上有着對宋霖說出那番話的憤怒。
但不知道是否是宋霖自己的錯覺,他彷彿還從對方的表情上看到了些許的委屈。
宋霖本來想要說的話,在見到顧塵的那一刻便徹底說不出口,他的氣勢弱了幾分,張着嘴巴半天沒能說話。
倒是一旁的甄恆,表情突然變得更加陰沉,對顧塵道:
“怎麼?說你是私生子還說錯了?你難道不是私生子嗎?”
顧塵臉色氣的漲紅,正要開口,一旁的顧謙君卻比他先開口道:
“甄家主!現在寧順是我顧家的當家家主,也是顧家本家四爺的義子,你說話之前可要想清楚!”
“別拿顧家本家壓我!現在說的是你丹安顧家的事情!”
甄恆看向顧塵的目光更加不善,眼眸中閃過陰毒之色。
顧謙君絲毫沒有退讓的說道:
“寧州顧家本爲一體,若顧家名聲有損,到時候甄家主要面對的,可就不只有我丹安顧家了。”
“……”
甄恆這回說不出話來。
的確,寧州顧家的分家很多,本家不會幫分家處理當地的麻煩,那樣本家的人估計都要累死。
但麻煩也是分等級的,類似丹安顧家被人滅門這件事,顧家雖然會派人來處理,卻也不會幫助太多,反正這都是平湖司的工作。
可若是顧家名聲有損,寧州本家就不會那麼輕易的將此事放過了。
畢竟在這個世界,名聲,比性命重要。
不過甄恆沒說話,倒是有人說話了,是原本坐在甄恆身邊,以爲是甄恆後輩的一個年輕人。
“寧州顧家,好大的威風,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顧家已經在寧州封王了呢。”
年輕人嗤笑着說道,說出的話語讓衆人一驚,顧謙君更是表情陰沉的看向那年輕人,問道:
“你是何人?”
“天劍閣,
真傳弟子,嶽禾。”
年輕人起身行江湖禮,面帶笑意的看着顧謙君。
顧謙君雙眼微微眯起,看向年輕人的腰間。
之前嶽禾坐在位置上,下半身被桌子擋住,讓顧謙君沒能看到他腰間的佩劍。
現在嶽禾站起身,顧謙君纔看到在他的身側,出自於天劍閣的專屬佩劍,一柄方格之劍。
這裡有天劍閣的弟子,就證明顧謙君之前得到的消息沒有錯,甄家果然與天劍閣有了聯絡,就是不知天劍閣弟子到底爲什麼會來丹安城。
心中思索的同時,顧謙君話語未停:
“天劍閣?呵,就算是天劍閣的弟子,也應該知曉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哦?那不如顧兄來告訴我,在這丹安城,我該說什麼樣的話纔好?”
天劍閣的弟子嶽禾,在面對顧謙君時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哪怕他知道顧謙君是顧家的人。
顧塵在身後聽着兩人言語上的交鋒,心中有所思考。
天劍閣在江湖上是第一宗門,在朝堂上的地位也很特殊,若從地位論,天劍閣並不用懼怕作爲寧州霸主的顧家。
所以嶽禾纔敢出言與顧謙君頂嘴。
顧謙君與嶽禾之間互相譏諷,氣氛十分的不愉快,但兩人也沒有說多久,作爲這次宴會的東家,也是酒樓主人的陶遠,覺得差不多了便出聲勸道:
“咳咳,好了,既然人都到齊了,諸位就都落座吧,咱們邊吃邊聊。 ”
“陶家主,我覺得沒什麼好聊的。”
甄恆忽然說道:“我看顧家應該沒有跟我們交易的意思,一點誠意都沒有!”
“沒有誠意的是甄家主你吧!”顧謙君聲調高了幾分道:“先是辱我弟弟,又是辱我顧家,我看甄家主纔是那個不想談生意的那個人吧!”
甄恆與顧謙君劍拔弩張,這時房間內唯一沒有說話的老者終於出聲道:
“行了行了,都消消火,這顧家主纔剛來,就把氣氛弄得這麼僵硬怎麼行?這接下來還怎麼談?
“甄家主,顧小弟,你們二位先坐下來,咱們慢慢談嘛。”
這位出聲說話的老者,便是丹安城李家的家主。
因其家族產業的緣故,李家與其他幾家的關係都挺不錯,常常坐在和事佬的位置上,再加上李家家主也是衆人中年歲最高的那個,所以若是他開口說話,衆人或多或少也會給個面子。
有人開口,甄恆與顧謙君也就找到了臺階下,兩人同時冷哼一聲,接着找地方坐下。
顧塵也跟着坐在顧謙君的旁邊,視線掃過在場的幾人。
他看着對自己露出歉意之情的宋霖,又看了看對自己有着極爲明顯厭惡的甄恆。
以及最後那個,看向自己時露出失神模樣的天劍閣弟子嶽禾,顧塵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雖然看上去甄家和宋家,以及天劍閣的弟子處於合作狀態。
但顧塵卻覺得,他們盟友關係的持續時間,可能不會很長了。
想到這裡,顧塵心中很是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