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出六花的人不在少數,遠到各國情報組織,近至私立銀杏學園高等學校一年四班的同學們。
除了這兩個羣體,其他認識六花的人,都不敢相信那位出現於伊吹山地,處在對抗神秘事件第一線的哥特少女,是他們記憶中那個特立獨行的女孩兒。
夏日,毒辣的太陽並沒有因爲伊吹山火事件而收斂它的溫度,高溫天氣帶來的空氣灼燒扭曲,使得六花的臥室不得不安裝空調才能緩解燥熱。
書桌上方的空調朝室內噴吐冷氣,窗簾隨着這股冷風來回擺動身姿,坐在書桌旁的六花一絲不苟地拿着大英雄經驗書閱讀。
也許是這次戰場上差點死亡的經歷,讓六花難得集中起精神,在不到數天的時間內,便將等級提升至Lv.60,來到下一個突破口。
菲謝爾瞄了眼六花,以不符合皇女禮儀的模樣偷偷張嘴打了個哈欠,繼續瀏覽網頁上的信息。
【尋找超凡哥特少女!】
類似的標題是近日瀛洲最火爆的話題。
得益於京都放鬆電視臺的直播,以及兩次墜機、神秘事件產生的流量,除了信號不好的偏遠鄉村,只要還能收聽新聞,上至八十歲,下至三五歲,都知曉了能夠駕馭寒冰的超凡哥特少女。
這也導致瀛洲憑空颳起一陣哥特熱,在接近40度的高溫天氣中,時不時還會出現身着哥特長裙的少女因中暑被送醫的新聞。
比如:
【哥特少女中暑送醫途中,意外暴露男兒身份】
‘瀛洲常態。’菲謝爾想到。
【駭人聳聽的靈異現象——哥特女僕咖啡館開業當天竟】
‘UC軟文。’菲謝爾的視線移動到下一條。
【家庭必備的神聖之物,其中一種竟然有它!】
菲謝爾點進去發現是賣哥特裙的。
【轟動全球的照片!】
菲謝爾滾動鼠標,恩,是京都放鬆抓拍六花仰頭的那張,確實算得上轟動全球。
【東京大學開設超凡課程】
【我看了三遍都不敢相信,神秘居然是這樣形成的!】
【揭秘超凡哥特少女的前世今生】
菲謝爾麻了,總覺得自己穿回了國內。
在洪流般的信息中,有不少關於六花的真實消息也隨之暴露,包括數月前被人們當成新式校園傳說的一年四班神秘島事件。
其中還有信誓旦旦,稱自己就是私立銀杏學園高等學校一年四班學生的網友。
這類消息又摻雜着別的校園傳說,以及亂七八糟的人物。
真消息混合着假消息,讓人分辨不出真假。
往日裡最有激情的記者,也在瀛洲官方的警告下,耐住性子沒有前來採訪六花。
滴滴~
手機的聲音打破了寧靜,六花放下手中的大英雄經驗書,打開屏幕查看消息。
“唔~”
菲謝爾擡頭瞥了眼六花。
小姑娘依舊是一身哥特長裙打扮,頭頂的呆毛本體象徵性的來回活動。
“皇女殿下!”呲啦一聲,六花起身,椅子朝後推去,伸手把手機屏幕對向菲謝爾,激動道:“邪王真眼使世俗之身的血緣糾纏者,發來盛夏之邀約。”
許是聽到如此中二的話語,幽冥夜鴉的羽毛抖落,奧茲從陰影中探出身來。
菲謝爾定睛一瞧,原來是六花鄉下的祖父祖母邀請她們去玩,但其中的目的尚不好說。
菲謝爾記得原時間線中,這也是六花轉變的開端,六花心情低落的源頭,而此時此刻.
小姑娘那僅露在外面的眼眸中神光閃爍,哪怕是奧茲,也能輕易看出少女的迫不及待。
菲謝爾頷首,道:“契約已成,且讓本皇女位於此界的宮廷護衛隊跟隨。”
“是,殿下。”六花伸手撫胸,微微躬身,然後飛快拿起手機給勇太、森夏、茴香、早苗等人發消息。
——————
“好熱.”在車站等待森夏滿頭冒汗,她上身穿着簡單的夏日吊帶,凸顯出曲線,下身超短褲,修長白淨的大腿使得勇太的視線不時移動至此,縱使她穿的再怎麼清涼,高溫也不會放棄給她送來溫暖。
“吃點雪糕降降溫吧。”茴香戴着草帽,一身白色真絲夏季長裙,將手中的雪糕遞給森夏與勇太。
“謝謝學姐。”勇太拿過雪糕,視線卻往菲謝爾與六花那瞥去。
“真沒想到除了神秘事件,我們還能有陪皇女殿下一同出行的機會。”
森夏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朝那邊看去,咬了口雪糕,模糊不清道:“皇女殿下身居幽夜之祝福,穿的也不多,不熱是理所當然的,可六花.”
站在大太陽下的六花穿着全新的哥特長裙,服飾與飾品將其圍繞的嚴嚴實實,僅露出那張白嫩精緻的小臉。
換做其它時節,可以把六花的服飾看做神秘,但如今.森夏只是看了一眼,就覺得要熱的喘不過氣來。
“嘿哈!”一道迅猛的馬尾槌精準命中在森夏的後腦勺上,穿着‘極東魔術晝寢結社’文化短衫的早苗來回旋轉手中的‘頭槌’,嬉笑道:
“虛假的森大人是無法體會神秘超凡帶來的便利,吾雷霆戰錘使的主人,受冰之神眷顧的偉大邪王真眼使,豈是冒牌者能夠想象出的!”
“你這小鬼!”森夏看了眼地上的雪糕,額頭上暴起青筋,旋身一個手刀就要劈在早苗頭頂。
誰曾想早苗輕易閃過,眼神中的不屑增多,嘲諷道:
“吾可是擁有與皇女殿下同源之力的存在,雷霆之迅猛,冒牌的森大人永遠也理解不了!”
就在早苗雙手抱胸,閉着眼一臉驕傲,象徵雷霆閃電的神之眼在腰間閃閃發光時,森夏突然從包中拿出牛奶,一舉塞到早苗的嘴裡。
“嗚嗚嗚!”不過是灌了一口,對牛奶有牴觸心理的早苗立刻犯了噁心,也顧不得自己Lv.20級的實力對付森夏這個普通人輕輕鬆鬆,轉身就要逃跑。
“別想跑!”
兩人的身影穿梭於車站中,茴香咬了口雪糕,微笑道:“還真是有活力呢~”
勇太伸手捂額,直至如今,他還是沒搞清眼前的學姐究竟是天然,還是天然黑。
“嗚呼呼~”早苗跑到菲謝爾身邊時突然停下,嬌小身軀猛然一震,“吾之主不愧是冰元素神之眼的擁有者,居然在烈日的照耀下也能維持自身領域~好涼快~”
早苗眯起眼睛,擠在身穿哥特裙的六花身上,冰冰涼涼的感覺讓她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環抱住六花的腰肢。
“這也是學習控制自身元素力的好時機。”六花旋身躲過早苗的擁抱,囑咐道:“吾之隨從,汝也可從中入手。”
拿着奶瓶跑過來的森夏也感受到,從熱浪中闖入冰涼,手臂上的汗毛紛紛豎起。
森夏不留痕跡地掃過六花衣領下的冰藍神之眼,眼中豔羨一閃而過。
作爲同時間接觸神秘的人,整整一個學期過去,六花已蛻變成爲能獨當一面的強大超凡者。而她,各方各面都很優秀的她,還是個普通人。
這一切全被菲謝爾觀察在眼裡,她看向森夏。
森夏趕忙恭敬行禮道:“皇女殿下。”
“免禮,”菲謝爾那隻猩紅眸子微眯,“極爲看重他人對你的看法,是信念如此?還是畏懼從前?”
“我、我”森夏沒想到皇女殿下會對她說這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好。
哧~
剎車聲響起,數輛轎車停在距離菲謝爾不遠的地方,十花從第一輛車的副駕上走下,朝她們這邊看來。
“汝應在現實與虛幻中找尋真命之物。”菲謝爾留下一句話。
在陰影中憋毀的奧茲終於找到機會,趕忙道:“小姐是說.”
“我要找到自己的信念所在!”森夏搶在奧茲之前,同時雙拳緊握,眼中充滿堅定。
奧茲:“.”
很好,它已然明瞭,對於這羣人來說,壓根不需要它來翻譯,它那幽夜淨土宮廷翻譯官的身份,光榮下崗了。
“嘿~冒牌貨。”早苗悄咪咪來到森夏身邊,從包中掏出一本《黑暗聖典(Mabinogion)》,低聲道:“我這裡有生活在塵世之中五百餘年的正派魔法師森大人,嘔心瀝血創造出的作品,也許你能從裡面悟出一些信念。”
森夏低頭,攥拳的雙手暴起青筋。
沒人比她更清楚早苗手裡拿的是什麼,那就是她中二時期在網上創造的作品,當時從中二病畢業後,她徹底刪除了所有網絡痕跡,沒想到居然被早苗這個小姑娘整理成書.
這簡直就是她的羞恥語錄大全!
“我”森夏剛想給早苗一個爆慄時,憤怒且羞恥的內心在看到早苗認真的眼神時,忽然平靜下來。
她身邊獲得神之眼,跨入超凡世界的都是什麼人?
六花、早苗,不折不扣的中二病!
茴香學姐,天然!無論別人說什麼她都相信,也能完美配合六花和早苗的中二病!
這羣小夥伴中唯二沒得到神之眼的.只剩下她和勇太,他倆也是從中二病“畢業”的人。
‘難道真要重拾羞恥?’森夏額頭上滲出汗珠,俏臉紅暈升騰,慢慢伸手抓向自己曾經寫的“著作”。
森夏敢肯定,只要自己翻開第一頁,那股來自遠古時期的羞恥感將會全天無間斷地對她的精神發起進攻!
‘倘若這是跨入超凡世界的必要犧牲的話.’森夏打定主意,正要從早苗手中接過《黑暗聖典》時,早苗突然又把書本收進包中,嘴中道:
“一看就知道伱不是森大人的忠實信徒,拜讀著作還要猶豫那麼久,唉~”早苗嘆氣,“你與精靈法師註定無緣。”
森夏僵在原地,心中的羞恥感與對早苗的憤怒,匯成竄急的河流在血管中奔騰,她悄悄把手伸向自己的包,裡面有她爲早苗“特地”準備的牛奶。
菲謝爾與六花坐在轎車的後座上,自覺無用的奧茲重回陰影老家。
六花伸手扒在副駕駛的椅肩上,“不是說好乘坐城際鐵龍嗎?”
來自防衛省的駕駛員一臉懵逼,壓根聽不懂,但他在心中牢牢記下。
‘這一定是什麼了不得的暗語。’駕駛員肯定,旋即發動汽車。
十花通過車內後視鏡瞄了眼閉目養神中的菲謝爾,小聲道:“你剛處理完山火之靈,各國情報勢力對你格外關注,我們不放心。”
“哼哼~”六花單手扶額,“那些自稱光明陣營的骯髒傢伙,妄想窺探隸屬於黑暗勢力‘幽夜淨土’的邪王真眼使。”
駕駛員面色不變,偷偷嚥了口唾沫,‘這個世界還分爲光明陣營與黑暗陣營?我們瀛洲現在找尋的合作對象“幽夜淨土”就是黑暗勢力?聽起來不怎麼好啊’
“本皇女之領土是永夜之地。”菲謝爾睜開眼睛,指正六花話語中的錯誤,“黑暗跪伏於此,光明也終究會被永夜吞噬。
我們從不屬於某一臆想劃分而出的陣營勢力。六花卿,想了解更多關於幽夜淨土的歷史,不妨去幽夜高城中的皇家圖書館。”
六花頭頂的呆毛顫了顫,認真道:“原來如此,皇女殿下,是我膚淺了。”
“無礙,六花卿若不想閱讀那些無聊的歷史文獻,也可學習本皇女寫的傳記,那裡完整記載着幽夜所屬。”
“我一直都在看!”六花隨手從包中掏出一本《菲謝爾皇女夜譚》,精緻的封面上有夜鴉與菲謝爾的人像油畫。
司機看着眼前的路,強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作爲瀛洲情報系統的一員,他甚至能背出菲謝爾皇女夜譚的內容,裡面描述的種種玄奇與神秘,根本不是地球能夠抗衡的。
如果那就是‘另一個世界’的真相司機從尾巴骨那打了個冷顫,直抵天靈蓋。
此時,他甚至不敢通過後視鏡去觀察那兩位。
轎車飛奔在道路上,一直到菲謝爾小睡醒來後再度昏昏欲睡時,十花、六花兩姐妹的老家,祖父、祖母所在的鄉下,終於到了。
哧~
一輛輛掛着外交牌照黑色轎車打破鄉下的靜謐,直至行駛到一座面積相當誇張的老宅門前停下。
透過車窗,菲謝爾看到兩個站門口的老人。
一臉嚴肅,雙手揹負的老頭,還有笑眯眯,和藹可親的婆婆。
老頭斜瞥了停下車輛的車牌,心中緊張的同時,又隱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