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因陳言希的歸來而引發的一連串的風波之後,王歌的大學生活又恢復了平靜。
亦或者說,在經歷了最初的難過與憤怒後,顧盼煙終於平復了自己的心情。
她接受了陳言希的存在,也懶得再去管王歌到底去哪。
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按她以前的脾氣,王歌和陳言希這倆人絕對沒有好日子過。
但現在的她居然就這麼接受了。
顧盼煙與鏡子裡的自己對視,思索,自己是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樣了呢?
旋即又想起來,似乎在幾年前,在她因爲打架鬥毆而被罰回家反省的時候,她也是這麼望着家裡斑駁的老鏡子,在思索同樣的問題。
“想什麼呢,煙姐。”
舍友站在門口招呼她,“走了,吃飯去啊。”
“來了。”
顧盼煙放下鏡子,懶得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今天是週末,王歌去了海沙福利院看望孩子們,陳言希在貓咖當輔導老師,黎織夢不知道又跑到哪裡瘋去了,只剩她一個孤家寡人留在學校。
跟室友一起吃飯完後,思來想去,她拿了幾本書,前往圖書館。
不吹不黑,顧盼煙現在是名副其實的好學生,上學期的綜測成績可是班裡第一。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那就去拿個獎學金玩玩吧。
……
“哥哥拜拜~”
“哥哥下次記得再來玩呀。”
福利院的孩子們依依不捨地喊道。
小雨用力揮着小手,雖然不捨,卻還是很用力地露出笑容,跟王歌告別。
“快回去吧,很晚了,我下次再來。”
王歌也朝他們揮着手,其他孩子們都很聽話的,接二連三回到了福利院裡,只有小雨還固執地站在那,目送他離開。
王歌無奈,只好頂着她不捨的目光,略顯狼狽地逃竄。
他其實也挺捨不得這些孩子們,跟他們在一起,總能讓他自己也變回一個孩子,忘掉煩惱,去享受最單純的開心和快樂。
“捨不得孩子們,不妨就在這裡住一晚,織織的那間房正好空着,想來她不會介意讓你睡一晚的。”
身旁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王歌扭頭一看,是一位面容祥和,頭髮白了一大半的中年男人。
這個人就是黎織夢總提到的福利院的院長,王歌之前見過他幾次。
“謝過院長好意了,但,總是要離別的。”
王歌笑了笑,道,“早一點晚一點,並無區別。”
這是陳言希曾對他說過的話,他一直都記着。
“總是要離別的,總是要離別的……啊,說的真好。”
院長眼神朦朧了一下,似是回憶起了什麼往事,而後搖頭笑笑,“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一樣,說話做事都通透,跟活明白了似的,不像我這老傢伙,還固守着老舊的觀念,不肯改變。”
王歌只是附和地笑了笑,沒說話。
“你知道麼,其實織織高中的時候學習成績非常差。”
院長忽然說起了黎織夢的事情,“她不算聰明,即使很努力的學習,也只是維持在班裡中等的水平,後面因爲院裡一位老師的逝世消沉了一段時間,成績一落千丈。” “她跟我講過。”
王歌點點頭,說道。
“她跟你講過?”院長有些驚訝,又問,“那她有沒有跟你說,我因爲一些事生病住院,她休學來主持福利院大局的事情?”
“也說過了。”
王歌笑了笑,“跟我說這些的時候,她驕傲地像只小孔雀。”
“後面呢?”
院長又問。
“後面就沒了。”
王歌誠實道。
“那我來給你講講後面的故事。”
院長笑了笑,說道,“織織本來成績就差,休學一段時間之後再回學校,成績自然就更差了。”
“然後呢?”
“然後,她努力了一段時間,發現沒什麼效果之後,可能是覺得學習不適合她,打算換條路走,就攢錢買了一把吉他,從網上自學,好像還和幾個朋友組了個樂隊。”
王歌聽着,感覺很有意思,不禁問道:“她這麼幹,您應該不會放任的吧?”
“那是當然了。”院長笑了笑,“因爲她上的高中條件比較差,只有體育和美術特長生,沒法通過音樂考大學,所以我非常反對她這麼做。
我告訴她想玩音樂可以,但要考上大學之後,可當時的她不知道爲什麼,非常自信,跟我說些什麼,她學習不好,也不愛學習,想通過高考改變命運估計是不可能了,而且高考不是生活的唯一途徑,就算學習差,她未來也能過的很好,以及還有些什麼,現在大學生已經爛大街了,她就算考上大學也很難找到工作等等等等……
我自然是聽不進去這些的,在我的觀念裡,她們這些無依無靠的孤兒,除了好好學習、通過高考改變命運之外,沒有其他的途徑,所以那段時間我經常罵她,可她根本不聽我的話,依舊我行我素。”
“後來呢?”
王歌好奇的問,“後來她是怎麼考上大學的?”
“後來……”
回憶起那時候的事,院長自己樂呵呵地笑出了聲,“後來我告訴她,如果考不上大學,就回來嫁人,結婚生孩子,做家庭主婦。我都已經給她物色好相親對象了……這把她給嚇得,連忙考了個大學,哈哈哈……”
“噗呲……”
王歌也沒料到居然是這麼個發展,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現在這些孩子,不知道爲什麼,好像對結婚都挺抗拒的。”
笑完之後,院長有些感慨道,“不止是她,她的幾個哥哥姐姐也是這樣,本來聊天聊的好好的,一聽我催他們結婚,立馬找藉口開溜,跑得遠遠的。”
“可能是還沒有遇到想讓她結婚的那個人吧。”
王歌笑着答道。
“我那個年代可沒有那麼多時間讓你找什麼命中註定的另一半,大多數人在十八九歲就找個合適的,湊合着結婚生子過日子了。”
院長笑着搖頭,“時代不一樣,以前我還總催他們,現在我也看開了,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成家,關我屁事,讓他們自己決定去吧。”
“您能看開就最好了。”
王歌哈哈笑道,“不然就以織織那個性子,恐怕能讓您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