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外界的討論陸長生並不太清楚,也不在意。
他這些時日與妻子陸妙歌,兒子陸青煊,女兒陸青綺安靜住在青竹山,陪着岳父最後一程。
“爹爹,我認真學畫符,能和望舒姐姐一樣嗎?”
陸青綺在紅葉谷坊市見識了陸望舒的手段,心中十分嚮往。
“你平日裡可以多去請教你望舒姐。”
陸長生沒有直接回答,輕撫女兒髮絲,溫聲說道。
“我之前請教望舒姐,她讓我每天開開心心,吃吃喝喝就好,別想這麼多。”
陸青綺噘嘴說道。
“.”
旁邊小臉精緻的陸青綺也悲傷,流着淚水。
他當時陪着外公陸元鼎,所以並未看到陸望舒鎮殺五名劫修的畫面,只是聽聞這個姐姐動手間,燒了幾百道符籙。
對於兩個女兒,他十分放心。
院子中,陸元鼎躺在靠椅上,望着不遠處,一襲青衫長袍,面容俊美,與兒女說着話語的陸長生。
陸長生聽到老人遺言,心頭沉重,一手握着旁邊妻子手掌,認真說道。
依稀記得,自己當時聽到陸長生只有九品靈根,還稍微考慮了下。
哪怕她一直清楚父親情況,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出現眼前,整個人還是難以自持。
陸長生一頓,心道這話也就陸望舒說得出來。
“長生.”
老人口中喃喃出聲,聲音越來越小,中氣不足,彷彿在交代後事。
“嗯,這算是符修的一個缺點.”
“外公.”
陸元鼎嘴角泛着淡淡笑意,幾個呼吸間,腦海記憶如走馬觀花般不斷浮現。
“長生.”
陸元鼎微微擡手,握着陸長生手腕,聲音好似帶着幾分哀求道:“長生,青山雖天賦異稟,但太過傲氣,你作爲父親,若是見到,還需多多管束”
“岳父,你放心,我會看護好他們。”
“爹”
結果誰能想到,當年青雲宗落選的農家少年,不知不覺成長到這等地步。
陸青煊抿了抿嘴,沒有痛哭,但眼睛通紅。
這般生離死別,哪怕早年四長老時已經經歷過,心情還是複雜無比。
陸長生微微點頭,爲兒女講述符修的優勢與劣勢。
陸長生當即來到老人旁邊。
“岳父。”
旁邊的陸妙歌通過法力爲父親溫養肉身。
他這幾年一直在青竹山,與外公陸元鼎十分親近。
陸妙歌整個人情難自禁,失聲痛哭。
“好”
老人聞言,欣慰的點了點頭。
“小竹兒秀外慧中,有她在青山身邊,青山性子會收斂許多,可兩人長期在外,終究不如家中安穩,一旦遇上危險麻煩,便是大麻煩.”
陸元鼎喉嚨聳動,喚了一聲,聲音十分沙啞,有氣無力。
“爹,符修隨意動手就是上百符籙,一旦符籙耗盡,豈不是實力大降。”
“爹。”
“青松如今成家,我也放心許多,可家中兄弟姐妹皆過於優秀,心中憋着一口氣,你平日裡有時間,可多關心下他.”
但陸元鼎的精氣神已經乾涸,流逝殆盡,根本沒有作用。
思緒不禁飄回到六十多年前,自己在青雲宗山腳下,自己將陸長生帶回青竹山的畫面。
“煊兒聰穎穩重,日後可持家,成大器,綺兒與歡歡一樣,調皮貪玩,但心思單純,需要你這個父親多多包容看護”
旁邊的陸妙歌眼睛通紅,淚水直流。
旁邊的陸青煊出聲問道。
隨後輕輕望向旁邊的外孫與外孫女:“煊兒,綺兒,不好難過,以後要和你哥哥姐姐們一樣優秀。”
說完,握着陸長生的手掌緩緩鬆開,一臉安詳含笑閉目。
現在唯一放不下,就是幾個孫兒。
陸長生靜靜抱着妻子,兒女。
等妻子情緒穩定後,將此事通知陸元鍾,爲陸元鼎舉辦喜喪。
陸元鼎生前便將所有事情交代安排好了,囑咐過葬禮不要大肆操辦,陸妙歌選擇遵循父親遺願。
不過縱然如此,陸元鼎作爲青竹山老祖級人物,陸妙歌父親,陸長生岳父,這場葬禮也十分隆重,許多家族勢力主動前來祭拜。
“爹”
碧湖山的陸妙歡聽到這則消息,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哀慟。
陸妙芸曾經經歷過這種事情,主動安慰着這個堂姐。
陸青松在陸望舒坐鎮白虎山後,也立即趕來青竹山。
“唉”
陸長生看着面容蒼老的陸元鍾,曾經青竹山曾經僅剩下幾個熟悉的面孔,微微嘆氣。
不知不覺,自己已經熬過了一代又一代人。
怕是再過幾十年,青竹山中便沒有自己早年熟悉面孔了。
五天後,陸長生帶着妻子兒女回到碧湖山。
“歡歡.”
他回來後,第一時間前來看望妻子陸妙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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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也知曉,對方這些時日十分傷心難過。
“嗚嗚嗚,陸長生”
陸妙歡妝容成熟豔麗,看到陸長生後,卻如同一個孩子般,涌入他懷中,失聲痛哭,將這些時日心中悲傷難受一下傾瀉出來。
“娘,不要難過,外公也希望你開開心心。”
旁邊的女兒陸青綺抿着小臉,握着自己孃親的手,出聲安慰道。
“嗯。”
陸妙歡將臉上淚痕擦拭,掩去悲鬱與哀傷,溫聲道:“娘沒事。”
陸長生心中嘆息一聲,與女兒靜靜陪伴着妻子。
“哇,孃親,伱是沒有看到,當時望舒姐‘嘩啦啦’的一下,飛出這麼多符籙.”
陸青綺繪聲繪色的給自己孃親講述着紅葉谷坊市戰鬥。
她倒不是覺得這般手段多厲害。
而是覺得華麗炫酷,尤其是最後時,符籙凝聚成一頭鳳凰。
“望舒這麼厲害,豈不是說比夫君你當年還要厲害。”
陸妙歡有些驚訝道。
她還記得當年自己姐姐突破築基時,陸長生一人鎮殺虞家三大築基時的英姿勃發。
“當年虞家三人,並不是爲夫的極限,是虞家的極限。”
陸長生輕笑一聲,淡淡說道。
兩人夫妻這麼多年,他自然不會過於謙虛,還遮遮掩掩。
“爹爹,爹爹,我聽外公說,當初.”
陸青綺頓時出聲詢問當年一戰情況。
雖然外公與她講過,但此時又來了興趣。
“呵呵,當時呀”
陸長生抱着妻子,笑呵呵爲女兒講述着當年一些事情。
晚上,家中用膳時,陸雲前來拜見。
表示自己想好了,選擇修煉天地長生法。
“好,等過些時日爲父給你安排。”
陸長生聞言,出聲說道。
碧雲峰的靈脈即將晉升二階極品。
晉升時,他勾連蘊養的兩道支脈也會隨着碧雲峰晉升而成型,在碧雲峰兩側升起兩座小峰。
他早已經做好規劃安排,新的天地靈植種在這兩座山峰上。
“麻煩父親了。”
陸雲聞言,恭聲應道。
片刻後,陸採真也前來拜見陸長生。
“採真,怎麼了?”
陸長生看着女兒欲言又止的模樣,微笑問道。
父女兩人來到偏廳。
陸採真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瓷瓶,將其打開。
只見裡面有着一枚築基丹。
“爹,這是哥哥當初留給我的,如今我已築基,所以.我想將這枚築基丹給夫君。”
陸採真看着陸長生,輕抿嘴脣,低聲說道。 她自己也知曉,築基丹珍貴。
自己依靠家中築基丹突破築基,如今又將一枚築基丹給予洪玄機,有些說不過去。
而且自家現在風頭正旺,一舉一動被諸多勢力注視。
洪玄機若是衝擊築基,無論成功與失敗,都可能被他人注意,惹來麻煩。
“既然是全真給你的,這枚築基丹如何分配,便是你自己事情。”
陸長生輕笑一聲道。
他早年便知曉兒子陸全真手中有着多枚築基丹。
只是不知道陸全真給了陸採真一枚築基丹。
不過陸採真要將築基丹給洪玄機,他倒沒有什麼意見。
畢竟人家夫妻多年,自己當爹的總不能阻止女兒,將這枚築基丹沒收吧?
況且洪玄機作爲自己女婿,又是故交之子,在碧湖山做事幾十年,勤勤懇懇,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這個你自己去與玄機說就好了,家中可以給他提供洞府突破。”
陸長生微微沉吟道。
他知曉女兒找自己,除了坦白築基丹的事情,也是希望家中能夠給洪玄機提供洞府。
不然的話,洪玄機只能前往仙城,亦或者青雲坊市衝擊築基。
但仙城,青雲坊市路途遙遠。
沒有人脈關係,想要租借到一座洞府也不容易,需要排隊等待許久。
“謝謝爹。”
陸採真聽到這話,妍麗白淨的臉龐露出笑容。
“玄機築基,只能在碧雲峰,切不可提及洞天之事。”
“若是他築基成功,現在階段,除非遇到生死危機,也不可對外表露築基實力。”
陸長生朝着女兒說道。
他雖然同意這個女婿築基,但家中辛秘還是隻能自家人知曉。
“爹你放心,女兒明白。”
陸採真知道父親同意這件事情,便是看在自己,還有自己公公洪毅的份上了,自然不可能提過多要求。
“你突破築基的事情,除了玄機,現在階段也儘量不要外傳,等過些年爲父安排。”
陸長生繼續囑咐一聲。
“女兒省的。”
這麼多年過去,陸採真自然不是早年傻白甜,知曉其中利害。
“嗯,築基心得方面,你可以指點下玄機,讓他提前做好準備。”
陸長生微微點頭,沒有繼續多說什麼。
須彌洞天的事情,他倒不擔心兒女外傳。
一旦兒女將這等家族私密外泄,族譜便會有所感應,給予提示。
“嗯,多謝爹。”
陸採真欣喜告退,心中感覺渾身輕鬆,了卻心事。
“也不知道全真怎麼樣了。”
這時,陸長生想到兒子陸全真。
這個兒子當年築基不久後,便外出遊歷,表示會去青鸞仙城看看,然後前往晉國曆練。
二十多年一直沒有消息,要不是有着系統,陸氏族譜,陸長生甚至懷疑兒子出現意外。
不過通過系統,陸長生知曉兒子情況應該還好,修爲在四年前突破築基四層。
“晉國.”
陸長生想到這個地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
他早年還想着結丹後,便直接前往晉國一趟。
可現在家中一堆事情,一時間走不開。
至少要等家中穩定,紅蓮坐鎮,才放心前往晉國。
晉國。
“曲長天,今日我看你哪裡逃!”
一片山脈中,十多名修士正在追殺一名黑袍青年。
爲首是一名有着築基後期修爲,身材高大的男子。
他驅使一柄巨劍異寶,不斷朝着黑袍青年劈斬,令山脈間隆隆作響,出現一道道溝壑,塵沙滾滾。
黑袍青年也非同一般,整個人如同天鵬縱橫,風馳電掣,不斷避開攻勢。
偶爾有必殺危機時,一道瀰漫嗜血氣息的金光激射而出,爲他將攻勢卸去幾分。
“咻——”
就在這時,金光豁然朝着驅使巨劍異寶的高大男子殺去。
“哼!”
高大男子面對這道金光冷哼一聲,周身綠燦燦的甲衣泛着瑩瑩光澤,在三尺前形成一道光幕。
“鏗鏘!”
一聲金鐵交鳴自身,光幕破碎,但金光也再難寸進半分,當即掉頭一轉,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六翅金蠶果然不凡,要不是我有着綠藤甲,這般襲擊,還真是危險。”
高大男子眼眸微眯,摸了摸胸膛,繼續法力驅使異寶巨劍朝黑袍青年殺去。
他身後的衆人有些跟不上兩人速度,漸漸被甩開。
“這般下去,怕是很難將他甩開,最終法力耗盡”
這名黑袍青年正是外出歷練的陸全真。
他早年在青鸞仙城簡單遊歷後,便直接來到晉國修仙界。
這裡雖然比姜國混亂,赤裸裸許多,但對他來說,還算適應。
但前些年,所在的坊市突然兩個勢力爭鋒,他被殃及池魚,逃亡過程中,打殺一名陰柔男子。
結果誰知此人竟然爲陰冥鬼宗長老,鬼魔真人之子。
就此,他被鬼魔真人通緝,開始了逃亡之路。
好在晉國修仙界這麼大,只要隱姓埋名,哪怕結丹真人想要緝拿一個人也不容易。
數月前,他與人動手,六翅金蠶被認出,頓時又惹來追殺。
就在這時,陸全真看到南方有着一片連綿不絕的森林。
整個森林上空瀰漫着一層紫黑色的迷霧,好似毒氣,瘴氣一般,詭異森寒。
陸全真眼神微眯,頓時朝着森林方向激射飛掠而去。
“嗯,黑霧沼澤?”
高大男子看到陸全真遁去的方向,眼眸微眯。
黑霧沼澤在晉國有着不小名氣,長年瀰漫着難以化解的毒瘴。
這股毒瘴不僅會侵蝕修士氣血肉身,還有着隔絕神識的效果。
像普通築基修士,在黑霧沼澤之中,根本無法動用神識。
所以這黑霧沼澤十分危險,一般築基修士進入其中,根本無法長期生存,氣血肉身要不了多久便會被毒瘴侵蝕腐敗。
而結丹真人進入其中,也會因爲神識被隔絕壓制,導致遇到危險時,難以提防。
“曲長天,如今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你還能逃向哪裡?!”
高大男子擋在後方,放緩速度,不急於追趕。
畢竟,陸全真若是敢深入沼澤,他只需找人將這一片封鎖便可。
“眼前森林有問題!”
陸全真聽到這話,瞬間意識到眼前森林有問題,不能擅闖。
但看到後方不斷趕來的衆人,他望着紫黑色霧靄盤旋的森林,咬了咬牙,決定冒險一搏。
畢竟現在情況,他想要甩開追殺根本不可能,只能藉助這片森林尋找到一線生機。
“小子,你有膽量可以進去。”
高大男子驅使着異寶巨劍,一步步逼近,獰笑說道。
“嗖!”
陸全真衝進黑霧森林之中,瞬間一股毒瘴撲面而來,好似要腐化他肌體。
他黑色法袍獵獵,護體靈光流淌,快速奔跑,想要從其他方位穿出去。
“哼,想走,哪有這麼簡單!”
高大男子立即進入森林之中,如同鬼魅般緊緊跟着陸全真。
片刻後,與他一起前來的十幾人望着眼前紫黑色霧氣盤繞的森林,稍稍猶豫,也衝了進去,將陸全真方向堵截,只能朝着森林深處前進。
陸全真深入數裡後,頓時感覺這裡毒瘴濃郁數倍。
縱然有法袍靈光護體,也有絲絲縷縷的毒氣透過毛孔,進入軀體,侵蝕着血肉。
“我說諸位,繼續追下去,縱然我會被毒瘴侵蝕,你們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吧?”
陸全真朝着後面衆人喊道。
“現在程度我們還可以撐住,你有本事可以繼續跑。”
高大男子冷聲說道。
這裡紫黑色的瘴氣瀰漫,令他視線朦朦朧朧,無法看清太遠,所以沒有追的太近,以免陸全真通過六翅金蠶偷襲,或者在這裡動手。
畢竟一旦動手,導致毒瘴入體,十分麻煩。
只是與其他人將陸全真的方位大致堵住,等待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