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軒拿着厚厚的一冊薛家族譜,畢恭畢敬的向薛凌風通報青年子弟的情況。
此時,薛凌風身邊坐着一位滿頭白髮,一對虎目的高大老者,正是四品武魁石景山。
“這樣做可還讓石老前輩滿意?”
薛凌風淡然說道,這番做法不過只是走個過場而已,他早就已經知道了‘真相’。
“滿意,當然滿意,這麼多青年翹楚,薛家真是人丁興旺越來越興盛了。”石景山大笑着說道。
然而這話落在薛凌風這個家主耳朵裡卻格外刺耳, 薛凌風臉色一冷,心裡破口大罵:“閣你親孃,你這個混賬走狗也幹諷我!?”
石老東西這話明明就是挖苦他薛家後輩天資糟糕,一共未滿三十週歲的青年子弟也就百人出頭,眼前卻有多達八十餘人未能突破五段武師,甚至還有人僅僅是一段武師。
如此低劣的人才儲備,放眼整個秦炎王國都很罕見,要知道薛家好歹也是祖上輝煌過的戰神府邸,所能給予這些後輩的修煉資源不說最好,也是遠超普通世家的待遇,偏偏能爭氣的弟子沒幾個,大多都是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酒囊飯袋。
這的確是薛家最大的軟肋,原本以爲薛家有絕世天驕出現,哪怕這些子弟全是廢物也無妨,誰知道結果卻讓薛凌風氣到吐血,藉助了薛家歸元陣完成築基,耗費大量激活陣法的修煉資源,卻成全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外人賤奴!
“這些子弟就交給武魁大人了。”薛凌風冷漠道,擡頭正好見到宴薛凌霄與林浩然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呵呵,家主大人怕是少算了一人,您這寶貝女兒未滿而立之年,理應也在其中之列呀。”石景山也看見了薛凌霄,露出一臉奸猾的假笑。
薛凌風老臉陰沉得可怕,再次遭到石老王八的補刀……他唯一的獨生女,同樣是沒能繼承他的引動五方真元力的天資,修行十多年僅僅修成了三段武師。
而且更要命的是天生與薛家臻冰極寒功不契合,靠近用於加速修煉的玄冰石就會遭致寒毒入體,正是這個原因才導致一直身患風寒不能痊癒。
“老前輩,我女兒十年前完成的築基,你還親自前來觀過禮,難道你忘了嗎?”薛凌風隱含一絲怒火說道。
“哦哦,瞧我都老糊塗了,凌霄丫頭早就完成了築基,不算,當然不能算在其中。”石景山故作恍然拍了拍滿頭白髮的腦袋。
薛凌風見石景山還在裝腔,氣得他肺都快炸開了,區區四品武官他這個二品官銜的伯爵本可不放在眼裡,但石景山身後卻有鎮南王撐腰,這讓他不得不小心應對,不敢露出任何敵意。
“我堂堂戰神府邸,何時有這丟臉的時刻?這幫驕奢淫逸的飯桶!真是氣死我也!”薛凌風心態爆炸,在心裡發出各種怒吼。
然而家主臉色不好,卻沒幾個青年子弟能夠領悟,依舊在下面談笑生風,絲毫沒有半點覺悟。
“得罪了。”
石景山見人都來齊了,衝着薛凌風拱了拱手,轉而走到了下方薛家弟子面前。
“資質平庸,根基不牢,想來很少研習武道,不是你,你可以走了。”
石景山伸手搭在一名子弟肩膀上,淡淡搖頭,示意他現在就可以走人了。
“體質虛弱,面色潮紅,這是酒色過度的徵兆,已經影響到了武道前途,自然也不是你。”
“還有你,體內經脈凝成了一團亂麻,真元力混雜,我看是服用了太多靈草,再這樣下去你會氣絕而亡……”
石景山不光用真元力查探這些子弟的底細,還‘很負責’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點評,這讓端坐上首的薛凌風坐如針氈,恨不得跳下去與石景山公開比武決鬥。
“咦,你還不錯,年紀輕輕就有五段修爲,丹田真元力純淨,家傳功法修煉得當,應是有名師指導,未來大有作爲!”
石景山忽然一陣驚訝,連續‘淘汰’了三四十多人後,一個年芳十八的小女娃娃引起了他的注意。
少女花容月貌,扎着兩個小辮子,看上去無害可人,實際上她往那兒一站,方圓五米範圍內一個薛家子弟都沒有,周圍的族人皆是以敬畏的目光看着這個小妮子。
“你叫什麼名字?”石景山含笑問道。
“回石大人,小女子是薛青青。”薛青青嘻嘻笑道,兩頰露出小酒窩。
“她是我侄女。”
薛凌風見狀說道,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好不容易被誇獎了一名後輩子弟,結果是二弟家最小的子女,並且年僅十二歲就完成了築基,引動四方真元力降臨,天賦甚至比她長兄一段武尊的薛城還強。
“呵呵,原來是彭天家的寶貝千金,老朽失敬了。”石景山和藹一笑,看上去像是個慈眉善目的老爺爺。
薛青青歪着頭,實在是沒忍住,竟當着衆人的面扯了扯石景山長得一匹的白鬍子。
“青青不可胡鬧!”
薛凌風開口訓斥道,倍感頭大,要說年輕一輩誰最讓人頭疼,定然是薛青青這個混世魔王,要不是近兩年前把她送去了盛炎學府修行,沒準整個伯爵府都會被這丫頭掀過來。
“咦,小丫頭片子……馬蛋,薛青青,這個欠收拾的妞!”
張凡端着茶水走了進來,見到薛青青後大腦險些宕機。
腦海裡陸仁賈的記憶像是噴泉似的涌現,大半都是關於一個毛沒長齊就知道禍害人的丫頭片子。
“那年薛青青八歲,我剛入薛家。”
“第一天,我在睡覺,醒來後頭發被人剃成了禿頭,兇手薛青青,作案理由:想看光頭在晚上會不會發光……”
“第二天,我在伙房外打水燒飯,卻被人一把推進了水井裡,險些被溺死,兇手薛青青,作案理由:想讓我幫她撿掉到井裡的木偶。”
“第一年,我的手指骨折了三次,作案理由:薛青青讓我陪她掰手腕比誰力氣大。”
“第二年,我險些被燒成了重傷,作案理由:她點燃家丁住所想邊唱歌邊跳舞烘托氣氛。”
“第三年……”
“第七年,我的老天爺,她終於被強行扭送到盛炎學府‘深造’,噩夢終於結束。”
直到,今年成爲家奴的第九年,她因故還是回來了……
此時此刻張凡的臉色與薛凌風一般難看,如果說李元芳這樣的惡霸家丁欺負他‘陸仁賈’算小打小鬧,那麼這位混世魔王可是隨時都會危害到他的性命,無數次血與淚的經驗教訓,絕對不能靠近她身前五米之內,否則必會有血光之災!
“我曰!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這一次,還敢胡鬧我特麼的跟你拼了!”
張凡心裡發狠,連他自己都有些不太敢相信,看上去薛青青就像是一個鄰家小妹似的,壓根沒有什麼危害,但實際上純潔天真的臉蛋背後絕壁包藏一顆女魔頭的內心!
不清楚真相的石景山沒有動怒,任由薛青青抓住他的大鬍子,覺得薛青青武道天資卓越,大可在將來被收入鎮南王手下擔任要職。
薛青青抓着鬍子,歪着腦袋驚呼:“哇,老爺爺你好厲害,假的鬍子頭髮都像真的一樣!
“青青還不快住手。” 薛凌風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實際上卻在暗自偷笑,“石景山啊,石景山,你可知道你招惹到了什麼人嗎?”
“ 不要緊,年紀尚小有好奇心,這是件好事。”
毫不知情的石景山還在幫薛青青說好話,然而話音剛落,他就明顯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薛青青手上力道越來越大,一對水汪汪的眼睛眯成了小月牙,還一邊嘀咕:“這肯定是假的,我就不信還扯不下來了!”
石景山聞言嘴角搐動,號稱最強武尊的他鬍子被拽得生疼,可剛剛還說這是件好事來着,總不能一巴掌將這個無知無畏的小輩拍飛吧?只能硬着頭皮強顏歡笑。
巔峰武尊無論是肉身還是毛髮都堅韌異常,雖然一樣會疼,但卻不是一個五段武師能有本事傷到的,薛青青不禁有些惱羞成怒:“哼,扯是扯不下來,我薛青青的眼光從來不會有錯!”
“她這是要行刺我不成!?”
忽然間,火光一閃,饒是以石景山的定力都不禁變色。
“這……使不得,使不得!”
薛青青竟然從懷裡拿出了火摺子,作勢要將‘假鬍子’給燒斷,這一幕嚇得她二哥薛軒七竅生煙,連忙跑過去一把按住薛青青的手爪子,不然火燒四品武魁,這樂子就大了!
“實在抱歉,對不起了,石大人,我妹妹從小缺乏管束,所以比一般人家的孩子要……稍微蠻橫無理一些。”薛軒滿臉尷尬的賠不是。
“稍微蠻橫一些?我看是目中無人,毫無尊長之分!”
石景山差點被燒了寶貝鬍子,頓時氣得怒目圓瞪,巔峰武尊氣息稍微顯露,還有些不甘心的薛青青被驚得臉色煞白,薛軒實力稍好,但同樣被氣勢所震退出去了四五步。
“你這老頭自己讓我摸的,憑什麼又吼我?”薛青青稍微緩過神來後,咬着銀牙叫嚷。
“憑什麼,就憑你們薛家後輩全是一幫廢物,這簡直是在耽誤我的時間!”石景山聞言氣極反笑,被徹底激怒。
一幫薛家後輩臉上無光, 這話罵得他們毫無脾氣,比起其他武道世家,他們薛家的未來的確堪憂,如果不是薛凌風手腕強硬,不然早就有家道中落了。
“石景山你要知道,這裡是戰神府,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胡亂說話的地方。”
薛凌風面帶冰寒,沉聲道。
“沒錯,就算是鎮南王親自來,他也沒有理由這樣說我族後輩。”薛家大長老走進宴廳,石景山見到大長老臉色驟變,哪怕他身爲巔峰武尊卻無法看透薛家大長老的武道境界。
同時石景山忽然想到鎮南王叫他來之前的囑託,讓他不可得罪薛、徐兩族之人,石景山臉色陰晴不定,暗自斟酌了一番,拱手道:“大長老、薛家之主,景山衝動了,請不要怪罪。”
“呵呵,我也有管教無方的罪責,這只是小小的誤會,石大人別放在心上。”薛凌風輕笑道,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石景山不得不選擇服軟,沉着臉繼續檢查完其他子弟,結果不言而喻,沒有任何一人體質超常,大多體質平庸,只有少數幾人資質合格,而當中最耀眼的卻是小魔女薛青青。
“奇怪了,既然那位天才不在這些後輩當中,那這個人會是誰呢?”薛凌風明知故問,下意識的瞥了一眼正擺放晚宴佳餚的張凡。
“林浩然你丫的有毒!” 張凡感官敏銳察覺到了家主的目光,只是有些奇怪薛凌風並沒有要將他交代給石景山的意思。
“那他想幹嘛?直接殺了我?也不對,要是他想殺我,林浩然剛纔又沒有動手,那他現在看見我好端端的應該會很震驚纔對。” 張凡越想越是疑惑,扭頭看向一語未發的薛凌霄。
石景山露出思索狀,十分懷疑薛凌風早就將人給藏了起來,但這樣一來就直接得罪了鎮南王,這同樣是薛凌風承受不起的壓力。
“難道引動八方真元降臨的奇才……並非薛家族人!”這個念頭一出現,石景山神情震動,隱約意識到了一些事情。
整個宴廳陷入了沉默,可就在時作爲薛家長女的薛凌霄忽然站起身,她老爹見狀皺眉:“乖女兒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爹,石老前輩,如果你們是在找昨夜引動天地異象的人傑,那麼你們可能漏算了一人。”
薛凌霄神情平靜道,這一語立刻便激起了衆人的強烈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