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包括言慶在內。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原本只是想借此機會,打擊一下叛軍的士氣而已。既然人家要文比,那他也文比。想着能把這虞柔氣得半死不活就已經足夠了,卻沒想到,把這傢伙氣得直接吐血,從馬上栽下去。
不會是心臟病吧,抗打擊能力實在太弱了”
旋即,言慶腦海中又浮現出了諸葛亮罵死王朗的情節。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
可這淡淡的笑容,在城上衆人眼裡,卻變得不太一樣。即便是沈光,也不由得打了個寒蟬。
日後可幹萬別惹公子生氣,說不定和這虞柔一樣,被罵的吐血而死。
靈機一動,沈光振臂高呼:“公子威武!”
城頭上的軍卒立刻發出山呼海嘯的吶喊聲:“公子威武,公子威
!”
虞柔被詭異的罵死。鞏縣方面的士氣,達到了一個極致。
而叛軍則士氣低落到極致!
楊積善這時候也不免氣急敗壞,一邊在心裡暗罵虞柔無用。一邊拔出寶劍,厲聲喝道:“攻城!”
剎那間,戰鼓轟鳴,響徹天際。
叛軍在鼓聲的催動下。朝着鞏縣,發起了攻擊。
鞏縣城頭,甚至無需言慶開口。就在叛軍行動的一剎那,弓箭手,投石車紛紛準備妥當。一架架牀弩張開,蓄勢待發。隨着叛軍越來越近,謝安民大吼一聲。城上箭矢如雨,射向蒼穹。
嗖,一支兒臂粗細的牀弩隨着繃簧一響,飛射而出。
衝在最前面的一輛擋箭車,被這牀弩砸的直接翻轉飛起,數名叛軍,當場斃命。
言慶也帶上了假面,手持銀鞭,立於城頭。
任憑叛軍箭如雨落。卻紋絲不動。有幾支利矢眼見着射中言慶,卻被沈光等人,先一步劈落。
那沉靜的儀容,讓鞏縣人信心滿滿。
隨着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大業九年中一場本不應存在於歷史的攻防戰,就這樣拉開了序幕……
總體而言,叛軍人數雖二十倍於守軍,卻並沒有佔據太大的優勢。
本就是聽從了謠言,才加入叛軍的軍卒們,原本只是流民而已。若非隋場帝窮兵默武,使的這些人無處安身,斷然不會加入叛軍。可是,本來以爲會是摧枯拉朽的戰事,卻變成了一場艱難的攻堅戰。
叛軍昔日攻勢極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的衝擊鞏縣。
然則守軍卻是衆志成城。憑藉鞏縣堅實厚重的城牆,一次次擊退叛軍的攻擊。正午時分,叛軍後營突然遭遇猛烈偷襲。也不知是從何處冒出來的一支騎軍,衝入後營中,瘋狂殺戮,縱火焚燒。
原本攻勢兇猛的叛軍遭遇這突如其來的偷襲,頓時無所適從。
先前憋着的那股子火氣,隨着一次次攻擊失利,損失慘重,已經快要熄滅。如今後營一把大火。使得叛軍再也無心繼續。
楊積善也知道,他已經錯過了攻擊的最好時機。
本來,虞柔若不是要跑出來逞能,楊積善即便不想強攻,也不得不集中兵力,發動進攻。可偏偏虞渠要逞三寸不爛之舌。沒說降李言慶,還被李言慶連損帶罵的,活活氣死在城下。
這對叛軍的打擊,無疑巨大。
而後營遭遇偷襲之後,楊積善心裡明白:再打下去,也是徒增傷
。
銅鑼聲響,楊積善不的不鳴金收兵。
他站在車上,恨恨的看了一眼那已經被填平了護城河。被鮮血染紅的鞏縣城牆,咬牙切齒。
李言慶從頭到尾,一動不動的站在門樓上。
看着濃煙滾滾的叛軍後營,他的嘴角一翹,露出一抹詭異笑容。
這只是一個開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不過他也清楚,鞏縣並不足以爲屏障。能堅守多久,他也不太清楚。但多堅守一日,鞏縣就能多一分生機。至於這場戰爭中。會死多少人?他從未做過考慮。他要做的,就是堅守。堅守,再堅守 直到他無法再堅守下去。
大業九年六月,楊玄感詐稱來護兒造反,在黎陽起事。
他對麾下民衆說:皇帝無道,不管百姓死活。成千上萬的人死在遼東。如今我不認你們送死。故而和你們一起起兵營救百姓,你們是否同意?
百姓早已厭戰,聞聽自然歡喜踊躍,欣然椎隨。
短短十數日,楊玄感麾下已召集五萬餘衆。雖則唐幃告密,只是修武臨清等城池關閉,楊玄感不得不繞道而行。但沿途下來,卻又招攬了無數流民。當楊玄感在汲郡強渡河水時,其兵力已達十萬之衆。
楊玄感這一造反,使得遼東戰事,立刻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遼東戰事雖則進展緩慢。但勝利已在眼前。楊廣乍聞楊玄感造反的消息,猶自不太相信。隨即他下令撤兵,還師洛陽。可在撤退時,又被乙支文德率部追擊。損失格外慘重。不過比之第一次的慘敗,此次征伐遼東,並未傷及隋軍根本。在抵達高陽後,楊廣下令,宇文述、來護兒爲前鋒,迅速回兵中原。與此同時,長安留守代王楊倏也接到了留守於洛陽的越王楊侗求援,命刑部尚書衛文升火速從長安出兵,東出函谷關,試圖救援洛陽。
而此時,言慶已在鞏縣。駐守五日。
這五天對於鞏縣而言,無疑是血與火交織的五天。
兩千鄉勇,有接近一半陣亡,重傷者,多達數百人。若非在開戰之前,言慶就發動了徵召令。五天下來,足以讓鞏縣失守。好在鞏縣的青壯並不少,源源不斷的向城上提供着兵員。
這也使得鞏縣城頭,始終保持着一千五百人的兵力,死死守住城
叛軍方面的損失同樣巨大,五天下來,傷亡多達三千餘人,已接近十分之一。楊積善真不想再打下去了。這麼一個小小的縣城就損失如此衆多的兵馬。顯然已超出了他可以接受的範圍。
然則戰事一開啓,又豈能容他罷手?
五天下來,鞏縣依舊被言慶牢牢掌控在手裡。
可楊積善。卻有些顧此失彼。首先,蘇烈所帶領的騎軍,日夜騷擾大營。並不斷襲擊糧道。
而豪陽方面,管城縣令,豪粗郡司馬房玄齡,業已穩住陣腳,不斷襲擾榮陽縣。
同時,以縣尉徐世績爲首的管城守軍,兵分兩路。徐世績和謝科各領二百騎軍。卡住了鞏縣至榮陽的糧道。原本有一個蘇烈,已經讓楊積善頭疼不已。現在又多出兩個傢伙,似乎比蘇烈,更難對付。
徐世績是從學習兵法,謀略過人。
謝科則隨言慶征戰過高句麗,對游擊戰的戰法,可謂爐火純青。
楊積善也好。鄭善願也罷,派出大隊人馬圍剿,這些人立刻就轉入羣山之中;若派小股兵馬,他們會毫不客氣的進行攻擊。頭幾天還好,到第四天。第五天。三股騎軍似乎產生了默契,開始不間斷的進行襲擾。那可真是你方唱罷我登場。有一次徐世績甚至打到了虎牢關下,把鎮守虎牢關的來淵,好一陣調戲,然後三支騎軍出擊,大敗來淵之後,揚長而去。
此時,洛陽留守楊積善派出五千人,試圖在氓南攔截楊玄挺。
卻連戰連敗,退回洛陽。楊玄挺在越過氓南之後。懇請楊積善,火速與他在洛陽匯合一處。
而楊積善,卻是騎虎難下。
好在鞏縣之戰的第七天,楊玄感大軍,終於抵達豪陽,,
和楊積善完全不同。楊玄感的性子,網烈至極。做起事來,也是雷厲風行。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本來,楊玄感抵達茶陽後,房玄齡就意識到事態的惡化。
於是立刻回收兵力,準備死守管城。只是沒想到,楊玄感抵達榮陽後的第二天。就率部出擊。幾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勢,強攻管城縣。和鞏縣不同,管城縣的防禦遠沒有達到那麼強的地步。房玄齡只堅守了兩天。管城告破。房玄齡在寰孝武和崔至仁長子崔善福的護衛下,連夜殺出重圍。崔至仁拼死掩護,最終縱火焚燒崔氏族房,自別於家中,管城再也無法對豪陽形成牽制。
攻佔了管城之後,楊玄感下令,不得擾民。
對於被俘虜的崔氏族人和鄭氏族人,也表示出極大的善意。
願意跟隨他的人,他熱烈歡迎。不願意跟隨者,也不會強求。甚至還派人重修了崔氏租屋,並且將崔至仁厚葬。
其高妙的手段。以及超強的個人魅力,使得許多人爲之欽佩。
鄭善果長子鄭儼,不過鄭善果阻撓,加入叛軍行列。對此,楊玄感喜出望外。封鄭儼爲錄事參軍。
管城告破後。楊玄感提兵還師。
在迴轉榮陽縣的第二天,督導大軍逼近鞏縣。
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在鞏縣城下和楊積善匯合。楊玄感網。過四十歲,因其相貌頗似楊素,故而甚得楊素喜愛。他身高八尺開外,體形健碩,虎背熊腰。面如粉玉,頜下生就一部美髯。
臥蠶眉,丹鳳眼,器宇軒昂。
在仔細聽取了楊積善的彙報之後,楊玄感不禁頓足捶胸,“此非積善之過,實乃我之疏忽。”
“大兄,玄挺已兵臨洛陽,如今駐紮金谷園。
這小小鞏縣。拖住我七日光景。若不能迅速解決,只怕玄挺那邊,會有麻煩。此弟之無能,請大兄責罰。”
楊玄感連連搖頭,“積善切莫如此,李無敵絕非浪得虛名。其人能縱橫高句麗。使數十萬狼虎束手無策。連乙支文德那等人物,也奈何不得他。更況乎賢弟?年初時,我本想招攬此子。他連我禮金都收下,只因爲其祖父重病,故而不得離開。也是我心胸不夠,以爲李言慶是一貪好財貨之徒。不堪大用。後來就再未與其聯絡。才致使賢弟有如此狀況。非汝之罪,此乃我之過矣。”
楊玄感感嘆連連,絲毫沒有怪罪楊積善的意思。
事實上,他後來沒有和言慶聯繫,也是受了李密的勸說。可在這種人面前,他卻閉口不談此事。
李密在一旁有些尷尬,當初他說言慶不堪大用時。可是有很多人聽見。
楊玄感越是不肯怪罪他,也越是覺得顏面無光。
“大將軍。李某不才,願奪取鞏縣。”
楊玄感開始很高興,但旋即搖搖頭。
“法主,殺雞焉用牛刀小小鞏縣,不足爲懼”如今我大軍被困於此,玄挺在金谷園,怕是獨木難支。我意請法主和積善率大軍火速趕往洛甄,與玄挺回合之後,從速奪取東都。”
李密聞聽,感動不毛
向楊玄感插手行禮,“李密願爲大將軍,效犬馬之勞。”
其實,不管是楊玄感還是李密,對鞏縣都不甚看重。即便奪取不了鞏縣,只要佔領了洛陽,則鞏縣就變成一座孤城。如今他在李言慶手中,無非是給楊玄感等人增加了一點麻煩而已。
當晚,李密和楊積善點起八萬大軍,浩浩蕩蕩,向洛陽進發。
“大將軍。切不可小看了李言慶。”
弗世鄂上前進言。
這幾日,他和言慶交手,深知言慶的厲害。
楊玄感卻笑了笑,沉吟片刻後對韓世鄂道:“賢弟,明日一早,你隨我前往鞏縣城下。一起會一會這位大名鼎鼎的李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