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點17分
湯業已經醒來了,短暫的睡了一會,他腦子清醒了不少,額頭兩側在隱隱作痛,但湯業沒有動,維持着這樣的姿勢,就這麼趴着。
湯業已經感覺到了危險,剛剛前來審訊他的這個2科人員很危險,仔細回想起來,剛剛他帶着大學時代常去的那家咖啡店的咖啡來,湯業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一些東西。
那家咖啡店至今湯業都非常的懷念,但每每想要踏足進去,卻止步了,因爲那地方對於他來說,是個無比傷心的地方。
湯業曾經的女友就在那家咖啡店裡打工,然而她卻死了,這是湯業之所以會加入創造者的原因。
過去積極樂觀的湯業,並沒有因爲兒時的事遭受到太大的影響,反而他只想要認真努力的學習,成爲人上人,這樣就不會被人踩在腳下,就能夠好好在城市裡生活了。
從母親死後,湯業基本上就很少和養父朱奇有聯繫了,朱奇依然是一個稱職的父親,會時不時過來關心他的情況,在朱奇死後妹妹湯熙雯纔開始和已經步入了社會的自己一起住。
只不過那時候朱奇和自己都已經加入到了創造者的組織,朱奇並不想加入這樣的組織,但湯業非常清楚,他是因爲放心不下自己,才心甘情願的加入進來,因爲母親死前不斷盯住朱奇,一定要照顧好湯業和湯熙雯。
現在一想到朱奇,湯業的內心裡就止不住的開始悲傷起來,他極力的剋制着情緒,絕對不能暴露,無論是任何的方面,湯業要死死守住自己的防線,只有這樣他纔能有生還的可能性。
如果現在自己真的暴露了,自己的妹妹未來的人生就會完蛋,徹底的完蛋,妹妹什麼都不知道,湯業很清楚她現在大概在自己旁邊的審訊室裡接受調查。
另一個作爲證人的奶茶店的小姑娘也是,湯業並非是真的喜歡她,只是把她當做一個在場證明而已。
曾經妹妹湯熙雯或許已經察覺到了一些事了,只是湯業不可能會和妹妹說任何事的,他想要做的事,不需要其他的人去理解,因爲這些事必須得有人來做才行,如果沒有人來做的話,那麼過去死去的那個女孩,恐怕就只是白白浪費了自己的生命而已。
湯業腦袋又開始昏沉了,他們都經過了弗萊特殊的睡眠鍛鍊法,想要入眠很簡單,這都是爲了能夠在隱秘的活動中,有時間去休息,湯業只打算等行事科的人來叫醒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已經將近1小時了,審訊辦公室裡的人都有些着急了起來,冉載則不以爲然的拿着筷子,打算先吃早餐,不少人已經在吃了,但一些人看起來吃不下去。
“究竟要什麼時候開始?你讓他休息得太充足的話不太好吧。”
2科的理事官嘀咕了一句,冉載嘴巴鼓鼓的,嗯哼着,看得不少人有些氣惱,埃裡克急忙勸解着。
“放心好了,這事情交給他肯定沒問題的,以前吉恩先生也委託過他一些事,他也做得很好的。”
“你這句話是多餘的埃裡克。”
冉載喝了一口熱騰騰的麪湯,稱讚道。
“果然是特權階級,行事科的早餐就是好吃,湯要普遍比外面濃厚多了,面也是最頂級的。”
冉載的話又引來了室內不少行事科成員的不滿,他急忙笑呵呵說道。
“開玩笑的諸位,我在等一個契機。”
冉載說着又吃了幾口面,端着大碗喝湯,隨後用筷子指着屏幕內還在睡覺的湯業。
“想要撬開一個人的嘴,如果用反覆逼問的方法是最蠢的,你得給這個人想要說出一些事的契機才行,然後我們才能搞清楚這個人的心理防線究竟在什麼地方,這纔是人最爲難以攻克的地方,所以依靠藥物,強硬手段,以及一些其他的折磨,恐怕都難以奏效,因爲我懷疑這些騷亂份子們,是有能力去剋制住這些東西的。”
“還有一個方法,打開他的腦袋,找到腦控晶片。”
冉載笑了起來,看着4科說話的科官,無奈道。
“萬一打開後沒有呢?要怎麼辦?”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這確實是個問題,因爲這種腦控晶片是沒辦法用設備偵測出來的,外層有針對偵測信號的保護膜,想要確認的話只能手術打開後腦勺。
“最爲關鍵的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如果真這麼做的話,那麼就等同於對璀璨城的律法進行了無情的踐踏,付出了多少代人的努力會功虧一簣的。即便是2科秘密逮捕一些人到2科內,也是因爲這些人有一個身份,他們是犯罪者,所以才能逮捕,而不是無端的抓捕,或者是和犯罪者有關係的人,眼前這個小子,履歷乾淨得像一張白紙。”
冉載說着幾口吃下面,然後一口喝掉了湯,拍了拍肚子道。
“麻煩再給我來塊醬肉烙餅。”
一名科員遞了一份過去,冉載拿着咬了一口,醬汁溢出,他舔了舔大拇指,隨後說道。
“你們的良心呢?對這麼一個普通人動手的話,這東西就沒了,這纔是最可怕的不是嗎?最近爲什麼2科的態度,以及5科的態度都溫和了那麼多,恐怕大家都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爲什麼民衆那麼討厭行事科呢?或者說是因爲樂筱秘書,大家都覺察到了一些事,不是嗎!”
冉載把烙餅吃下後,從公共餐車上,拿了一杯茶,愜意的喝了一大口。
“我現在要確認的事只有一件,那家咖啡店裡所有過往者與湯業有關係的人,以及咖啡店的這些人有沒有誰發生過慘劇。”
“已經在全速確認了,有將近6000人在工作。”
冉載驚呆了,打了個響指說道。
“厲害,真是一部無比高效的城市管理機器。”
埃裡克眉頭微皺,急忙解釋道。
“你們別聽這小子胡說,他以前就這樣,說話沒有分寸。”
冉載接着說道。
“他爲什麼會加入騷亂份子,而騷亂份子們爲什麼會存在,因爲他們想要反抗一些東西,但反抗無果,最後只能通過暴力來付諸一些行動,再通過這些行動來逼迫你們做出改變,逼迫城市做出變化,從而實現想要做的事,大部分是因爲不公平引發的,而極度的不公平會讓人這種生物在社會的羣裡裡,越來越難受,越來越壓抑,要麼死亡,要麼不要命的反抗。”
冉載站起身來,找一名科員咬了根菸,點燃後說道。
“當年我爺爺就是如此,利用了人們這樣的心理,在一個根本毫無希望,看不到任何光明,壓抑難耐的逆境中,無助的人們,最後大家都拿起了武器來,而最後行事科的做法是什麼,封鎖一切,最後湮滅掉一切,而這樣的事,恐怕在今後還會發生的。”
冉載彈了彈宴會,笑道。
“所以我們現在要搞清楚,湯業身上有沒有發生過什麼悲劇,如果有的話,這個悲劇就是切入點,也是他的防線,一個人的防線一旦被破開的話,他什麼都會說的,因爲已經無能爲力,漏洞百出了。”
滴滴滴
就在冉載話音剛落的瞬間,一旁的2科理事官已經得到了一份由莉莉安整理出來的詳盡資料,資料很多都是現場調查的,那家咖啡店的老闆也說了不少事,雖然不記得湯業的模樣了,但還是拿出了一份照片來,裡面有湯業和其他的同學。
而湯業的同學們也把那些年湯業的情況告訴了行事科上門調查的人,果然湯業就好像一張白紙一般。
母親在湯業還未成年的時候就離世了,隨後湯業因爲上學的關係,離開了家,基本上週末都不回家,而是在外面打零工,漸漸的也和朱奇疏遠了聯繫,唯一會聯繫的只有同母異父的妹妹湯熙雯。
之後湯業順利的進入了一所有名的工程系大學,爲了成爲一名工程師日夜努力,在很多人眼中湯業不太好相處,因爲他總是一開口就是聊學業上的事,平日裡也基本上在學習。
所以短短的八年裡,湯業一畢業就一家大公司錄用,在公司裡表現優異,已經超過了很多年長的工程師了,課外之餘,湯業還在學習機械學,不斷的完備自己,所以他才30多歲就已經自己買了房子,還把妹妹接過來一起住。
看着這個只比自己小三歲的傢伙,冉載不禁感慨道。
“真是厲害啊,這樣的傢伙,無論在什麼樣的領域裡一定會成功的。”
冉載看着一旁的一張咖啡店裡的照片,裡面的所有人都確認過身份了,都還健在,而只有其中一笑容燦爛的穿着服務生裝的女性,已經死亡了。
女性名叫程甜甜,來自底層貧民區的一個家庭,在咖啡店工作了五年,是店裡的老員工,是因爲疾病去世的。
“這個女孩和湯業有關係嗎?”
冉載問了一句,不一會就得到了咖啡店老闆的明確答覆,並沒有什麼關係,似乎只是熟客的關係,而湯業的其他同學也說了,因爲他們一幫人經常會去店裡,時不時會和這個甜美的女服務生說上幾句話,而湯業也很少和她說過話。
在衆人看起來,只是個再尋常不過的普通女孩,但冉載卻陷入到了疑問中,照片上這個女孩很搶鏡,雖然在鏡頭的左邊緣,湯業就在她旁邊,但她燦爛的笑着,還比了一個開心的勝利手勢。
再看看湯業的表情,他低着頭,沒有看鏡頭,似是在看着什麼,冉載放大了照片,依然沒有發現什麼,其他人都在查看着與湯業有關的其他人的照片。
“程甜甜是因爲什麼病死的,去調查下她們父母。”
“沒必要了吧。”
一旁的理事官剛說完就看到冉載的表情上帶着笑意,但同時又帶着怒意,看起來有些怪異。
“我知道了,我馬上安排人去調查。”
在短短的十多分鐘後,他們就得到了一份粗略的調查報告,程甜甜的父母還在,現在在底層開了一家小吃鋪,生意還不錯,但一提到女兒他們就哭了。
因爲女兒並非是因病去世的,而是因爲事故,老實巴交的夫婦兩也並沒有給女兒報案申訴,而是接受了引發事故方的一大筆賠償,私底下達成了和解,十萬塊的和解金,這在任何時代都已經是一筆鉅款了。
“馬上給我查,究竟是什麼事故。”
旁邊的2科理事官拿着電話,說了起來,然而他們並沒有找到任何的東西,這件事似乎不存在,而程甜甜的信息上也是因病死亡,而病因是心臟衰竭,猝死的。
這並非是什麼罕見的病症,急性的心源性猝死,每年都會發生不少起,只不過有特效藥,如果在5分鐘內服下藥物的話,是可以保住性命的,這個藥物是華神在四十年前研發出來的,每一家藥店都有售賣。
很快2科的人就來電了,已經找到了當年一家診所裡的醫生,他現在已經退休了,108歲,當年就是他給程甜甜寫下的死亡信息診斷。
這件事也順利的通過了4科的審覈,冉載笑了起來。
“已經找到一點點端倪了,接下去就是找到這件事最真實的一面,只要找到的話,我們應該就知道湯業的防線在哪了。”
所有人都開始忙碌了起來,這件事雖然看起來和湯業毫無關聯,但這件事竟然是一起事故,而事故究竟是什麼無人知曉,只要調查出來的話,或許能夠找到一點什麼。
“爲什麼你那麼肯定?”
冉載笑了起來,隨後說道。
“這個女孩是湯業在上大學的第二年死掉的,而如果他真的加入了騷亂份子的話,必須得有一個契機和原因,否則這麼一個積極向上樂觀的人,爲什麼之後變得越來越沉默,很難相處,因爲內心裡有苦痛無法說出來,而說出來恐怕也無法解決,所以選擇了沉默,這便是他明明有很好的與人溝通的才能,卻始終隱藏自我,這是我看到的,所以不管什麼事,我們必須調查情清楚,纔可能梳理得到這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