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答應你,我不說並不表示他永遠都不知道。再說了你的兒子們難道不會長大嗎?你要記住,你這一生裡,在這一刻有個男人是愛慕與你的,甚至極度想娶你的。我是希望早幾年,與你雲裳未嫁時,與你相知相識相戀的。”那寧王拿手擡高了曉傑那張白玉無瑕的臉,手指在上面慢慢描摹,似乎要把她的樣子深刻在心間。同時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曉傑,希望從她的眼裡看到一絲愛慕,那樣他就值得奮力一拼,也要得到她。
曉傑眼裡有很多情緒,有對往事的追憶,有對現在的回想,但是更多的還是對寧王的恭敬,幾近冷酷的恭敬在寧王看來是多麼的傷心欲絕,但是他知道,這樣的人要是逼急了,那真是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性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曉傑素手站立,那寧王就坐在她的前面,盯着她看,曉傑神色自若,“就是生氣嚴謹時,都是這麼的迷人,要是誰娶了你,那真是連睡覺都要笑醒了,無怪於李*心甘情願的替別人養孩子呢。”寧王淡淡的說道,那手又撫上了曉傑的臉,這次他知道,即使不用描畫,她的影子也是深深烙印在心上了。
“去轉轉吧,夜深人靜的,孤男寡女呆一起不好。你可會撫琴?去逛月臺走走吧。你放心好了,君子一諾,勝於千金。漱玉,去抱了我的唐琴來,供李夫人玩耍。”
寧王說完後率先起身離開,他撫了撫袍角,不帶一絲留戀的離開。沒人知道,他是了多大的決心才離開這個院子,在這個夜深人靜的夜晚,他是有多麼難受。他讓自己的身影掩埋在這影疏疏的夜色下,好像這樣,就能埋葬了他的傷心。連帶着他對一個不該有情的女人的愛意。
“好,願爲主人效勞,我的琴技,了了罷了。僅供一娛,還望王爺不要嫌棄。”曉傑跟在後面說道,她的聲音清甜嬌美,說出的話在這個夜空裡有無盡的魅惑質感。好像大珠小珠落玉盤一般,撩撥着寧王的心臟,急速跳動着,不受人控制。
走在前面的挑燈籠的侍女,手裡挑着紅色的鎏金四方宮燈,那柔和的燈光照在地上,人們都形成一道長長的影子。搖曳拖地,在靜謐的夜空裡,人的腳步聲都像是一陣陣輕柔的鼓點。
寧王摁住加速跳動的心,他是極力隱忍着,纔沒有回頭去看曉傑。他知道要是此刻他在回頭。那真是就想上癮的毒藥一般,對這個女人再也戒不掉了。他握緊拳頭,越發的遠離曉傑,急忙進了那逛月臺,那裡燈火通明,大大小小的燃了很多蠟燭,燃亮夜空。早有婢女準備好了茶點。還有一架造勢古樸的馬尾唐琴。
曉傑洗手焚香,那逛月臺的高几上,擺放着一個巨大的銷金銅方三耳四足喜龍鼎,裡面嫋嫋升騰起瑞金香的味道來,使人心思寧靜,慢慢地那悅耳動聽的音樂就響了起來。曉傑彈奏的是《春江月夜》,琴聲還有着曉傑朗朗動聽的吟唱聲。
張若虛的這首詩,是曉傑喜歡的。這是一首千古流傳的經典,曉傑倒背如流。此刻顧不上合不合事宜,先救救場再說吧。曉傑的曲子加上詩詞。足夠令寧王驚豔的,這是一種新奇的組合,會達成一種意想不到的奇異效果。
“獻醜了,音律不過了了。寧王你湊合聽聽吧。”曉傑謙虛的打了千,站在離寧王很遠的地方,經過剛纔的彈唱,曉傑的臉色紅潤,頭上甚至帶上了薄薄的汗水,如水落梨蕊般嬌豔,那身煙綠色纏枝繡牡丹的蜀錦衣裙在滿室燭光的照耀映襯下,精美得像是馬上要仙飛的仙子。
那寧王久久不能回神,看着曉傑呆住了。他不能細緻描繪他此時的心情,就好像丟了什麼東西一樣失魂落魄的,不免感嘆如此美好的女子與他無緣了。但是爲了他長遠着想,他還是深深呼吸,可以壓制了他外露的情緒,但是那炙熱的眼神還是擋都擋不住,曉傑盡收眼底。
曉傑的琴聲不算出彩,但是這樣一配合,就討到了彩頭。直到琴生停了很久,寧王還是感覺餘音繞耳,三日不絕。“好曲子,千古奇唱,本王有幸聽到這樣的曲子,真是大開眼界了,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本事,可惜你心不在此。罷了罷了,你說得對,有時候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寧王說完這句話,沒有再看一眼曉傑,轉身離開。
曉傑還是那個若即若離的姿勢,就直直的站着,直到身體緊繃的厲害了,感覺到了痠麻疼痛時纔回過神來。她不是無知無覺得人,她對於寧王的感情,一直都是刻意迴避的樣子,但是寧王沒有做過分的舉動,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吧,她沒有做對不起她丈夫兒子的事情。
曉傑望着即使是晚上依然繁似錦,美不勝收的園夜景,那亢奮的神經得到了緩解,越發的亢奮,無心睡眠,曉傑索性不睡了,就在這夜色裡面穿梭遊蕩,“這一夜的驚險總算過去了,還好還好,有驚無險,這寧王是成大事的人,再說就是見過幾面,能有多深的感情?什麼一見鍾情?納尼?誰相信這個?”曉傑在夜色的掩飾下,膽子大了起來,嘀嘀咕咕的說道。
“李*,你丫的要是再不回來,你老婆就成別人的了。”曉傑望着那遠處天邊閃爍的明星,今天是昭明九月十四,月亮圓的像是一個巨大的圓盤,掛在那繁星閃爍的夜空上,說不出的光彩照人。“明月年年都有,但是看月亮的是不是同一個人呢?在遙遠的國度,是不是我的家人也在看着明月思念着我呢,也許他們都忘記了還有我這樣一個女兒吧。”曉傑眨着眼睛,阻止着那些頑固而又肆虐的眼淚流出。
“眼淚這種東西,應該精貴的如同珍珠一般,而不是像氾濫的河水一樣廉價。”這是曉傑聽到過的最有道理的一句話,亦是她一直信奉的話。“這幾年時間,經歷的多了,人就變得麻木不仁了,那些感知器官都要退化了,現在鍛鍊一下,也是不錯的。”曉傑說罷,眼淚滂沱,沒人知道,在曉傑與寧王鬥智鬥勇勝利後的那個晚上,這個獨立堅強的女人在夜色的掩飾下,在這些草草的陪伴下,淚如雨滴。
哪有人一生都是堅強的,曉傑亦是如此,也希望在她需要時,有個溫暖的肩膀供她停靠,但是現在除了那月亮,就是那些虛無飄渺的星星,在善意的眨着眼睛,似是安慰,似是告誡,似是慰藉。
一陣涼風吹來,曉傑忍不住打個噴嚏,那邊聽到聲音急忙趕到的漱玉說道:“夫人,都是很晚了,該回去休息了,要是走了困,對身體不好。在這裡,實不相瞞,奴婢是李大人指派來協助夫人的,並不是秦側妃的奴才,今天你在氣頭上,奴婢也沒細說,還希望你不要怪罪於奴婢。”那漱玉惶恐不安的說道。
曉傑久久不語,還是她的男人瞭解她,知道那寧王會對她有意,暗地裡指引着她尋找靠山,不着痕跡的化解這件事情,這也算是好事一樁吧,但是曉傑就會,誤會他這是要派人監視她,她和那歐陽詠賀生過孩子這件事情,不知道在李*心裡有沒有長出一根毒刺,但是在她心裡,那是永遠難以癒合的傷痛,時時提醒着她,讓她沒有底氣。
“李大人還說什麼了?要是看着我,不要被寧王誘惑嗎?或者是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情來嗎?”曉傑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冷酷和決絕,使人聽上去很有震懾力。
“沒有,李大人只是說如果那寧王有事找夫人,還要奴婢提醒着你,就請夫人去找側妃幫忙,其他的沒說,奴婢不敢妄言。”漱玉誠惶誠恐的說道。
“知道了,前面帶路吧。”雖然李*是好意,但是曉傑心裡有一絲不痛快,再回去的路上細細思考一番,其實根本沒什麼,這根本不是監視,而是暗地裡的幫助,這李*膽大心細,就體現在這裡吧。
曉傑洗漱完畢,倒在那大紅色百子千孫芙蓉被上,鬆緩着身體,這一天的緊繃,使人極度匱乏,就好像擰緊了發條的時鐘一樣,刻不容緩的進行着一天的任務,直到那發條繃斷了纔會有片刻的放鬆。
睡意慢慢襲來,曉傑的腦海裡浮現出那寧王賭氣意味的話語來“那歐陽詠賀爲了找你,不惜委身於年老的沉迷男色的皇帝身邊,就是爲了獲得實權,進錦衣衛。他知道現在還是念念不忘着他的曉傑”。
但是沒怎麼回味,現在想起來,曉傑的心口一陣抽搐,疼得她臉色發白。再怎麼恨過,那也是幼年的情人,那是她的第一個要終身託付的男人,機緣巧合下,被迫勞燕分飛。曉傑輾轉反側,再也沒有了睡意。
她眼前不斷浮現的是歐陽詠賀那陰鷙的眼睛,好像要看透人靈魂一般。那鬱卒的眉頭好像有着數不盡的哀愁。那絕望的眼神,好像再也見不到明日的希望,“人,到底經歷過什麼,纔會有如此巨大的改變呢?看來他的通天晉升也是要出賣很多東西換來的,至於要尋找她,她內心裡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她既沒有隱姓有沒有埋名,怎麼會找了這麼久呢?都是那個該死的皇后,她是這一切悲劇的開始吧。”曉傑說着,慢慢地眼淚又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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