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揹着書包的小佳人坐在一顆梧桐樹底下,問着小一楓。
“娶你做太太呀。”
小一楓擡起頭笑了,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陽光透過枝椏撒在他的額頭,在上面做了個天使的烙印,然後他就消失不見了。
駱一楓死了。
盛宏門亂了。
幹練務實的林宇良,毋庸置疑地被股東和元老們推崇成了老大。駱一楓舉行葬禮的第二天早上,他就搬進了老大才能用的那間大辦公室。股東和元老們發話了,駱一楓的死雖是大悲之事,但門內事務耽誤不得,希望林宇良儘快帶頭處理。
從西雅圖回到臺北的那一天開始,到現在也不過數月而已,誰會想到林宇良會這樣輕而易舉地取得老大的位置。就連料事如神的容傾,也只猜對了五分。
人人都說林宇良命好,有造化,可是又有誰知道林宇良爲了這一天,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開始穿正式西裝上班,住所由普通的單身公寓變成了依山傍水的獨棟別墅,小弟們的稱呼由“林先生”變成了“老大”,成王敗寇,這是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再加上他輔佐駱一楓的日子,人人都看得出他的成績,所以在盛宏門中,幾乎沒有不尊敬他的人。
他已經不是池佳人的小跟班,也已經不是駱一楓的助手。他現在管理着無數下屬,在臺北雄霸一方,已經可以和道上許多重要人物平起平坐。
他,是盛宏門老大。
“宇良,我來啦!”
聽到這聲甜膩的呼喚,林宇良恨不得找個地方鑽起來不讓容夢詩發現。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容夢詩幾乎天天都會來盛宏門報到,直到她都和盛宏門看門的人混熟了,每次看門的見到她都直接放她進來找林宇良。現在盛宏門一大半的人都以爲他們兩個是情侶了吧。
“不是都說了叫你不要來了嗎?”正在寫東西的林宇良幾乎要把手中的筆給捏碎了。
容夢詩坐在他桌子對面的皮椅上,撅着嘴埋怨他:“哇,你好傲氣啊,當了老大都不想理我了呢。”
“我說過很多次了,現在盛宏門的事情很多,需要我一一處理。而且你是容華會的人,你頻繁出現在這裡是不合適的。你不會想要逼我告訴看門人永遠不要放你進來了吧?”
容夢詩顯得很無辜:“我纔不是容華會的人!我一點都不懂你們口中的那些什麼黑道啊生意啊,我只是我哥哥的妹妹而已。”
“但你哥哥是容華會的老大,也就註定了你也是容華會的人的事實。”林宇良真的不想和她扯上關係,他有預感這會給他帶來麻煩。
“可是我就是喜歡你,我就先天天來看你嘛,不然我會想你的。”
對於容夢詩的大膽和熱情,林宇良也很吃不消。他和容夢詩不過相差三歲而已,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代溝?真是搞不清楚。
“佳人也知道了駱一楓去世的事了吧。
”
“應該是吧,雖然最近不怎麼能見到佳人姐,不過聽文醫生說她心情不太好。”
“她認識駱一楓比認識我還要早,失去他就像失去半個親人一樣吧。”林宇良理解池佳人的心情,她雖然表面強悍堅韌,但內心還是很重感情的。就算她恨駱一楓,現在駱一楓去世了,她恐怕也恨不起來了吧。
當一個你又愛又恨的人有一天永遠地走出了你的視線,你的記憶裡就會只剩下他的好了。他的眉眼他的笑臉,以前那些你不屑的東西,如今都成爲了寶貴的回憶。
這是人心的定律,沒人會逃脫。
容夢詩跑過來搖林宇良的胳膊:“宇良,快到下班時間了。我都已經在這裡等你一個下午啦,我們一起去吃晚餐嘛,好不好?”
林宇良看着堆在自己面前的一摞摞文件,無奈地嘆息:“我還有很多事沒有處理完,必須加班,今晚的晚餐可能就是外賣解決了。”
“那我也陪你吃外賣!”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這麼堅定的一句話,讓林宇良心中一暖。她雖然聒噪任性,但也懂得體貼人。
“外賣可沒有你平常去的那些高檔餐廳好吃。”
“你不要看不起我,我又不是沒吃過。”容夢詩驕傲地說,“你忘記啦?我還在快餐店打過工呢!”
“好吧。”
於是幾個小時後的盛宏門大樓,只有最頂層的一個房間亮着燈,林宇良和容夢詩一人捧着一份快餐,卻沒人覺得這是頓簡陋的晚餐。
“雖然很好吃,可是卻吃不完了。”容夢詩的飯量不大,基本上是正常人飯量的三分之二,所以當快餐剩下了三分之一的時候,她就已經完全飽了,“扔了吧?”
“扔掉也太浪費了吧。”林宇良是個孤兒,比一般人懂得節約食物。
“那怎麼辦?我又吃不下了。”容夢詩把快餐盒推到林宇良面前,露出羞澀的表情:“你幫我吃了吧。”
“……”
“反正你的飯量比我要大嘛,這麼一點點也不是吃不下去,求你啦。不然被扔掉,我會很傷心的。”容夢詩央求着,那張無辜的臉上寫滿了認真的表情。林宇良先是無言了幾秒,然後點了點頭,重新拿起筷子。
會體貼地幫我吃剩下的飯,這應該就是戀愛的場景之一吧。容夢詩託着下巴看着吃着東西的林宇良,甜蜜地這麼想。
吃完了東西,林宇良又重新回到了工作中,不一會兒容夢詩又蹭了過來:“宇良,你工作那麼累,我來幫你捏捏肩膀吧!”
“啊,不用了,我馬上就做好了。”
“沒關係嘛,我還沒有給別人按摩過,說不定我會按得你很舒服呢。”說罷一雙魔爪就攀上了林宇良的肩膀。
林宇良沒有推辭,長期的伏案工作的確讓他感到很疲倦,肩膀和後背時不時都會發出陣陣痠痛,所以儘管容夢詩的按摩水準不大好,但還是讓林宇良放鬆了很多。
兩人就一直保持着這種“妻子幫丈夫揉肩”的姿勢,容夢詩覺得很幸福,可是林宇良卻覺得這樣有些曖昧過頭了。畢竟,他喜歡的是池佳人。
時鐘已經指向了八點半,容夢詩突然想起自己必須在九點之前回去,可是現在坐公車回去已經完全來不及了。容傾給過她一輛車,但由於她學了很久的駕駛也學不會,索性就放棄了。
“公車已經來不及了,我得叫司機來接我了。”
容夢詩拿出手機,剛想撥號,卻被林宇良打斷:“叫他來盛宏門接你?他肯定會向容傾報告你來過我這裡的吧,容傾聽到又會不滿意。”
“啊,也是的……那我可以走遠一點再叫他過來。”
“別麻煩了,我送你到家附近吧。”
“真的嗎?”
容夢詩從沒想過林宇良會主動開口說要送自己回家,她語氣裡是滿滿的驚喜。她就像生怕林宇良會改變主意一下,馬上拿着包跳了起來:“你的工作做完了?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臺北夜晚的燈光像流動的魚,橙黃色的線條在這個城市上空穿梭。雖然已經繫上安全帶了,容夢詩還是那麼雀躍,街道、行人和店鋪在她眼中都變成了新鮮事物,一切都顯得那麼鮮豔。這一定都是林宇良在身邊的緣故,她感到由衷的幸福。
“宇良。”
“嗯?”
“我想我到現在,都沒有認真說過。”
“說過什麼?”
“我愛你。”
林宇良吃驚,在紅燈的間隙,轉頭驚訝地看着她。
“不是說着玩的,是真的,喜歡你。”
燈光掠過容夢詩白皙的側臉,粉紅的嘴脣,和她閃亮的眼睛,車內一片寂靜。
程塢和文素櫻的婚禮日期很快就來到了。
婚禮當天是難得的晴天,這讓一直擔心雨季影響婚禮的文素櫻放心了不少。婚禮地點就在兩人的新居別墅私人花園的開放性草坪上,現在上面擺滿了白色的椅子和放甜品和酒的餐車,已經有部分客人就坐了。
周圍有圈養白鴿的籠子,在婚禮的時候白鴿掠過天空,那樣的美麗實在是不可言喻。
再往前走不遠就是一個製作精美的銀色拱形門,上面點綴着歐式風格的小雕塑和數朵爛漫的百合花,再過不久神父就要在這裡宣佈二人結爲夫妻。
程塢和文素櫻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人世,所以這場婚禮安排得很簡單。受邀的客人並不多,大多是容華會裡的熟人。
池佳人還在人羣裡看到了當時在西雅圖幫她做辯護的鐘修立律師。
容夢詩沒有來,她向來不喜歡文素櫻,所以這時候不知道又跑去哪裡玩了。容傾來了,就坐在第一排靠邊的位置上,西裝革履,表情還是那麼冷淡。
這是池佳人第一次做別人的伴娘,她穿着自己親手改的純白色修身禮服,頭上還帶着花環,領着幾個花童站在那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