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指縫裡看見了天線寶寶求知若渴的期待眼神,也瞄到了子妍迷惘不解的眼神,不過迷惘的眼神很快轉變成了鄙夷,她一定開始質疑我的職業道德了。
“東西當然是新的好啊,廢話,你有新衣服還穿舊衣服嗎,你有新手機還用舊手機嗎?”我別無選擇,只得硬着頭皮回答。之所以回答,一是不想子妍對我失望對我有不好的看法;二是我迅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應該沒有什麼難度,不像前幾次的問題那麼難,人人都喜歡新東西嘛,這可真是常識至極了!我就不信他還能翻出什麼花樣來!
“難怪!上次的姐姐你不要了,你果然是喜新厭舊!”
“什麼上次的姐姐?”
“上次那個扎馬尾的個子很高的姐姐呀!”
我猛的想起,幾天前我一個老同學路過精神病院,順便來看過我,我們遛了一圈,絕對純潔的關係。
“不是你想的那樣,大人的世界很複雜,男女在一起也可以有友情,你明白嗎?”我急眼了。
“你不用跟我解釋,你跟這位漂亮姐姐說!”天線寶寶猛搖頭。
子妍笑的花枝亂顫,上氣不接下氣。一般人的奉承她或許不放在心上,但孩子不會說假話,這個精神病人差不多就和孩子一樣的概念,所以她格外開心。
“愛因斯坦,你的答案呢?”不等我回話,天線寶寶扭頭問愛因斯坦。
“依我說,很多東西還是舊的好。很多手機APP升級了你會恨不得砸掉手機,覺得它不如舊APP好用有沒有?老酒是不是好過新酒?老朋友是不是忠誠過新朋友?老妻是不是好過二奶?”愛因斯坦保持着千年不變的愁眉苦臉,淡淡的說。
我再次被愛因斯坦擊敗了……
我狼狽不堪抱頭鼠竄面紅耳赤,我不敢扭頭看子妍的表情,但我能想象她的鄙夷表情。
一天的好心情又被天線寶寶破壞了,在去往我宿舍的路上,我們一路無語。我知道我的權威性在子妍心中已經打了個折扣,不僅僅是職業方面的,還有智力方面。
終於回到宿舍,我有力無力的癱坐在牀上。
單身宅男的屋子應該比墳場更可怕,我通過子妍的表情能觀察的出來。
她嘴張成了“O”形,持續半天才輕嘆了一口氣,然後麻利的幫我收拾起屋子來。
我斜靠在牀上看着她,想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共用一個馬桶,一個洗臉檯,我快醉了……但我不能表現出來,因爲我是一個紳士!絕不是乘火打劫的男人!
於是,我很紳士風度的道:“子妍,你睡牀,我睡沙發!”
“不!我睡沙發!”子妍斬釘截鐵的道。
我以爲她客氣:“哎呀,你把我看成這麼沒有風度的男人了嗎?”
子妍語氣更加堅決了:“謝謝你的好意,我習慣睡沙發!”
我只得垂頭喪氣的將發黃發黑捲成一個球狀的被單搓開來,一股熟悉的黴味撲鼻而來,並將亂七八糟的足球、書籍、衛生紙、打火機還有半根辣條從牀上拿開放到牀頭櫃。
我突然明白爲什麼子妍不睡我的牀了……
這麼髒的牀除了我不嫌棄,誰不嫌棄?
晚上八點,我睡在牀上用手機刷微博,她在沙發上用手機逛淘寶,想找她說話,又不知說什麼,總感覺我在她心中的形象一定打了折扣,都怪這天殺的天線寶寶。
九點……十點……我們躺在那兒,像是兩具屍體,不會說話也不會動,屋內氣氛沉悶到了極點。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流逝,我幻想中的場景:小崔,沙發上有蟑螂,我怕!然後她輕盈的跳上牀……人家好怕怕嘛……你背對着我睡喔不準動手動腳……你最多隻能握着我的手睡喔……你最多隻能脫我上面,下面絕不能脫……呀……你壞死了……嚶嚶,你欺負人家……
這些美好的事情完全沒有出現的苗頭。
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我安慰自己。
“我要睡了,但我怕黑,你可不可以關掉大燈,開着檯燈?”
我一切照做了。
不一會,子妍發出了輕微的鼾聲,我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我在思考一個很複雜的問題:我是去廁所擼,還是就在這兒擼?
我鬼使神差的決定,就在這兒擼!
爲避免她發現,我背對着她,面向着牆壁,當然不能憑想象力擼,這兒活生生的素材不可能不用。於是我手中執一個鏡子,鏡子角度剛好可以照出子妍露在被單外的一段白皙的小腿。
我用被單罩好自己,開擼了……
嘿依呀,依嘿呀,嘿嘿嘿依嘿呀,該出手時就出手呀……
不知爲何,每次擼到緊要關頭,浮現腦海的總是好漢歌。
就在快到顛峰的一瞬間,突然,我看見鏡子裡的小腿在動了!我驚的手一抖,鏡子的角度便移動了,我看見一道寒光閃過鏡子,我大氣都不敢出,停止了動作,將鏡子縮進被窩,眯着眼裝睡。
我沒細想那道寒光是什麼,也許是子妍的白金耳墜的反光?
我聽見子妍躡手躡腳像只貓咪一樣輕的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我心花怒放:豔遇來了,嘿嘿,幸好沒擼出來,哈哈!
由於太過開心,我差點笑出聲來,硬憋着笑,使身子情不自禁一激靈,手中的鏡子又是小角度的一抖,我看見了鏡子裡子妍的臉,表情兇悍至極,怒目圓睜,緊咬嘴脣。
哎,尼瑪,這是要吃了我嗎?不應該是那種舔着嘴脣的性感表情纔對嗎?
我明顯感覺有些不對勁了,佯裝翻身,眯着眼,眼縫裡看到,子妍手執一把菜刀,菜刀已經高高舉起,我嚇的一哆嗦,猛的推開被子坐了起來。
危險之下,我完全忘記我下身是光着的了……
震驚、疑惑、尷尬……她的表情是這樣,隨後她的臉紅的像血一樣,我想我的表情也差不多。
房間靜的讓我覺得每呼一口氣都像是巨大的壓路機在耳邊轟鳴。
“你去死吧!變態!”子妍突然一菜刀掄了下來。
我一個懶驢打滾滾下牀:“子妍你幹什麼?”
“害死小郎的人就是你!我要殺了你”她一邊說一邊將菜刀舞的跟滅絕師太的倚天劍似的。
這把菜刀鏽跡斑斑,刀鋒並不銳利,可我明白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的道理,盛怒之下,樹枝都可捅死人。所以我本能的拼命閃躲,根本沒有時間去開口解釋和問她爲什麼。
女孩畢竟是體力不如男人,在追着我砍了五分鐘之後,她彎腰撫着胸口氣喘吁吁。我心臟也快蹦了出來,靠在牆壁上半天說不出話來,完全沒有心情去欣賞她彎腰露出的胸口處那一片雪白。
本以爲是芙蓉帳暖度春宵的浪漫之夜,誰知道怎麼就突然成了菜刀砍人的驚悚片?
半分鐘之後,眼見她咬牙切齒的又要衝上來,我急忙開口:“子妍,我們之間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你想想,我和小郎無怨無仇,只見過一次面,我爲什麼要害死他?”
“那你爲什麼要騙我?”
“我騙你什麼了?”
“明明最後一個打小郎電話的是你辦公室座機電話,爲什麼你不承認?你問我小郎可見過什麼奇怪的人,他近期見過唯一奇怪的人就是你,催眠師崔大醫生!催眠師無所不能,可以操縱人跳樓自殺,操縱他自殺可不是什麼難事!我記得有部電影裡有個催眠師強姦了女生之後,又命令她們跳樓自殺!”
她說的這部電影一定是偷窺無罪2之誘人犯罪。這是部很扯淡的劇,催眠師不可能這麼神通廣大,可此刻的當務之急當然不是和她辯論電影裡的催眠科不科學的問題。
我這才發現我太低估眼前這個女孩了。要查這個電話的來源太容易了醫院大廳牆壁還貼着我的照片和辦公室電話呢,我弄巧成拙挖了個坑自己跳了。
“我不承認那是我座機電話的原因是這樣,我也搞不懂是什麼人用我座機打的電話,如果當時我承認,你只會害怕我,逃避我,我不想這樣。我本想我以後調查清楚了再告訴你真相的,沒想到你心機這麼深,說和我住一起,就是想半夜殺我吧!”
“哼哼,去地獄跟小郎說去吧!”她的表情充滿譏諷,明顯的不相信我的話。她掄起菜刀,又衝了上來。
沒辦法了,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和她折騰了,只能用最後一招了。
“子妍,這檯燈怎麼回事?”我沉聲道。
她呆了一呆,愕然的看着檯燈。
檯燈是個觸摸式檯燈,有三種光亮可以選擇,微亮,亮,極亮,我用手指迅速撫摸着檯燈,使三種光亮反覆循環。
只要三秒,只要她看臺燈三秒,我就有把握!
乘她注意力集中在臺燈時,我又順手操起了個菸灰缸朝她扔過去,並大聲喝道“快躲開!”
她下意識的側頭閃開。
“你身後是誰?”
她一驚,猛的回頭,沒有人,又回過頭來呆呆的看着我。
此時我已經走到她的面前,與她就快面貼面了。
“菜刀給我!”我沉聲道。
她又是下意識的將菜刀遞給我,我接過菜刀,在她手背上輕輕按了一下:“你很累,睡吧!”
子妍身子一軟,眼一閉,緩緩的癱倒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