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沉思,李嫣想起什麼就說什麼,她最後說了一句:“我覺得胡主任他應該挺有錢的吧,生活很有品位,穿着也很考究的樣子。以前我覺得人有錢就會快樂,現在看來不是,胡主任他好象就不快樂,很少看他和朋友玩。”
這個世界呢,突然有錢就會失去現在的朋友,沒錢就會失去未來的朋友。
原因就是有錢後,身邊朋友會各種妒忌,橫豎看你不順眼,久而久之,就不是朋友了。但自會有許多陌生的人貪圖你的富貴擠上來想與你做朋友。
如果你一直沒錢,身邊的窮朋友就會一直都在,但你也只能有這些窮朋友了,物以類聚,陌生人嫌你窮,你就不會有新的朋友了。
這間精神病院在業內薪水是撥尖水平,胡主任做爲中層幹部,工資應該挺高,但拿工資的絕不會像經商的人那樣賺大錢,那麼他是有錢到沒朋友的程度了嗎?還是他另有生財門道?
我沉吟着:“還有什麼嗎?你再想想。”
“對了,我又想起來一件事!我有時感覺他挺像個日本人似的。我發現他有幾次接電話時,點頭哈腰帶鞠躬的,豈不是很像日本人那樣?但他在醫院對同事從沒這樣過,只有偶爾接電話時會那樣。他的中文你也聽過,說的特別好,完全像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啊!”
我想,哦,總算是聽到一點有價值的信息了,胡主任有點像日本人,伊藤也很像日本人的姓,我這點破事兒還扯到國際上去了嗎?越來越複雜了啊!
“這個精神病院裡有日本人嗎?”我想半天又發問道。
“有啊,這個精神病院的老闆就是日本人啊,應該就他一個日本人吧。他叫中村安也。不過他很少出現在精神病院,總之我一次也沒見到過他。”
我若有所思。
“你問這些幹什麼呢,胡主任那麼好的人,能有什麼問題?”
“我不知道,我還在想。”我緊鎖着眉頭。
“你總是有許多莫名其妙的問題,你也總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莫名其妙的事情,我真看不透你,你心好深。我不知道你說的哪些話是真的,哪些話又是假的,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多重人格啊?”李嫣咕噥着抱怨。
“I?will?be?back!”我很認真的看着他。
“我英文好差的哦,除了I?Love?you,I?need?you,什麼也聽不懂好嗎?”
“是施瓦辛格在電影《終結者》裡的經典臺詞,意思是我會回來的,等着我!突然覺得這臺詞特別合適我,就情不自禁的說了出來。”
“你會回來的?我沒聽明白。”李嫣感到吃驚時的標誌性動作是瞪大眼睛,咬着嘴脣,特別可愛,特別性感,我最愛看她這幅表情。
“是的,我會回來的,當我辦妥一切事情,我會回來的。變成最初你認識的那個天性善良,樂於助人,樂觀向上,百折不撓,英勇無畏,英俊瀟灑、玉樹臨風、足智多謀的崔冕醫生。”
“喂喂喂,你有這麼好嗎?去掉那些你自以爲是的美好形容詞好嗎?別糟蹋那些好詞兒了!”
“去掉哪幾個?”
“後面三個!”
“不!是事實!”
“去!纔不是!”李嫣嘴脣翹的高高的,臉帶笑意。
我們打情罵悄調笑了半天后,李嫣又咬着嘴脣若有所思的道:“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想洗刷冤情你不該去盯着那個叫子妍的壞女人嗎?怎麼又問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我不喜歡你現在這樣複雜,我完全看不透看不懂你。”
我不想跟她說太多關於案情的事情,我岔開話題道:“難道你想你的男友是個強姦犯身份?”
她用力的搖了搖頭。
“我也不想,我家世代清白,我丟盡了我父母的臉。”我黯然道。
她心疼的看着我,撫弄着我的頭髮。
沉默了好久,我柔聲道:“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你等我嗎?等我回來,好嗎?”
這次,她用力的點了點頭。
“你這個小丫頭,什麼都好,就是話太多,所以很多事我不敢跟你說。你要記着,我們私下說的所有話,你要忍住,不要對任何人說!”
這次她沒敢點頭,看來她也知道自己的毛病。
我只好又強調了一次,聲色俱厲的強調:“我不是在開玩笑,真的要注意管住自己的嘴,格式塔實驗、以及我朝你打聽胡主任等等所有的事,不要對任何閨蜜啊,護士那些人說!還有,只要有人問你我病情如何,就說我越來越嚴重,千萬別說我越來越好!”
“人家知道了,這麼兇幹嗎?”她嘟起嘴來做撒嬌狀。
我心一軟,女孩子八卦,話多,守不住秘密是天性,我確實不能過分責怪他。
“爲什麼要對所有人說你病情加重呢?”
“因爲害我的人就在精神病院,甚至可能就在8病區,我要長期留在8號病區,我就不能康復的太快!在弄清真相之前,我不想去普通病房,也不想回監獄!”
“我懂了!”她乖巧的點了點頭。
“I?will?be?back!”我又用力的說了一聲,也像在給自己打氣似的。
“嗯!”她將頭埋在我的胸口。
“對了,醫院裡有一個很厲害的催眠師,比我厲害的多!未來我可能再次瘋掉也可能被人催眠,當你不確定我是不是清醒時,你可以問我暗號是什麼,我們之間的暗號就是那句英文!”
她點點頭,小鳥依人的靠在我胸膛上。
我正幻想這一刻永存呢,門被大力推開,王福全脖子上纏着繃帶跟包了一半沒完成的木乃伊似的,滿面怒容的闖了進來。
“李嫣,你現在是崔冕的監護人對嗎?”王福全氣勢洶洶的問李嫣。
“是,崔爸爸和崔媽媽不能長留在此,已經將他完全託付給我。”
我一驚,尼瑪,我爸我媽一向爲人小心謹慎,這鬼丫頭是用了什麼手段征服了我爸媽?那段時間我瘋了人事不省,根本不知道他們之間是怎麼交往接觸的,李嫣竟也沒主動提過這事。
再一想又覺得挺感動,李嫣一定是付出了許多許多並讓我父母看在了眼裡,我父母應該是察覺出來了她對我是真情實意,才放心的把精神病兒子託付給了她。某種程度上,似乎他們就真的把她當成了兒媳婦似的。
以前心裡隱隱有些不快,覺得父母怎麼忍心捨得把我一人丟在精神病院,現在也釋然了,原來讓他們放心的是乖巧伶俐的李嫣。
“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是去我辦公室說,還是就在這兒說?”王福全一改以往對李嫣說話的那種包含很多感情在內的溫柔語氣,是冰冷的公事公辦態度。
“就在這兒說吧,反正他也聽不懂。”李嫣淡淡的道。
“我是他的主治醫生,他的病情反覆迂迴,很不樂觀,電擊效果也是時好時壞,我建議對他實行開顱治療!”
“啥是開顱治療?”李嫣一愣。
這種手術因風險巨大,使用的極少,所以做爲護士的李嫣可能不知道,但我是知道了解的,驚的差點就在牀上罵起王福全的娘來。但我只能裝啞吧,憋的臉成了豬肝色。
這狗日的王福全是想把我玩死啊,李嫣你可千萬別答應啊,嚇得我呼吸都驟然粗重起來,王福全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李嫣機靈的立馬歪了歪身子擋住他看我的視線。
上世紀三十年代起,醫生開始採取開顱法治療精神病,但損傷大、精確度低,容易引起患者無法正常交流等人格障礙,五六十年代已被廢棄。微創腦立體定向術誕生後,被世界各地的醫生廣泛用於臨牀。全國目前有20多家醫院以此法治療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