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茗悠羞得無地自容,丫頭們卻個個喜氣洋洋,恨不得把這事兒昭告天下去纔好。
唐茗悠深感無奈,於是就把石榴她們全都趕了出去,她決心要自己一個人呆着。
正在懊惱的時候,門又打開了。
“不要來打擾我,我想一個人靜靜!”唐茗悠趴在牀上,頭也沒擡地喊道,聲音綿軟無力。
可還是有人走了進來。
唐茗悠無奈地嘆息,用被子將自己頭矇住,不想與任何人交流。
被子被無情地掀開,她正欲哀嚎,卻看到蕭錦曄站在牀前。
唐茗悠的臉刷地就紅了,雖然自己已經傳好了衣裳,半點兒也沒露,但卻有種已經被剝光了的錯覺。
“你……你怎麼回來了?”
蕭錦曄道:“已經下朝了!”
他語氣平淡,一如平常,並沒有因爲昨晚的洞房而有所差別,可是眼眸裡似乎多了一些什麼情緒,那是從前從未有過的。
唐茗悠不情願地坐起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微微低下頭。
蕭錦曄忽然挨着她坐下來,道:“三日後送天香郡主出嫁,你和本王同去!”
唐茗悠愣了一下,沒想到他忽然會提起這件事。
蘭初到底是要遠嫁漠北了,對於一手促成這件事的唐茗悠來說,心頭一時間有些複雜的情緒浮上來。
蘭初鍾愛蕭錦曄,爲此真是甘願放下一切自尊和底線,寧可撞得頭破血流,也不願意放棄這種執念。
真不知道,她最後妥協的時候,心頭是什麼樣的感想。
打心底來說,唐茗悠開始是不討厭蘭初的,哪怕知道她可能是蕭錦曄心頭所喜的女子,她也未曾因此嫉妒過或者厭惡過。
最先的衝突,也不過是從蘭初的挑釁開始。
後來事情似乎就已經脫離了她們的掌控,變成了太后和她之間的一場戰爭,蘭初只不過成了其中的犧牲品。
雖然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怎麼?不想去?”蕭錦曄問,微微有些納悶。
唐茗悠道:“我怕我和你同時出現,會刺激到天香郡主,這或許並不是個好主意!”
蕭錦曄道:“也未必是個壞主意,人因爲有了奢望纔有了接踵而至的痛苦!”
唐茗悠無奈搖頭,道:“你還真是個殘忍的人!”
蕭錦曄不以爲然:“明智如果算殘忍,那本王寧可選擇殘忍一點!”
唐茗悠雖然覺得蕭錦曄的想法過於決絕,但仔細想想,還是不得不承認他是對的。
留給別人不切實際的希望,纔是一種殘忍。
唐茗悠決定和蕭錦曄一起去,並非爲了切斷蘭初最後的念想,也不是向她炫耀自己此刻的幸福。
她只是希望堂堂正正地站在蕭錦曄的身邊,宣誓她的主權,也告誡一下太后,別妄圖再利用任何女人摻和到她和蕭錦曄的中間。
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屬於她的幸福。
如果有人要這麼做,她一定會亮起自己的利爪,將她的咽喉割破!
畢竟是兩國和親,蘭初的送別宴肯定要大肆操辦。
這宴會也同時是蘭初加封天香公主的宴會,所以更顯得隆重而熱鬧。
只是這場熱鬧,似乎和當事人蘭初並沒有太多的關係,來慶祝的人大多都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思。
京城裡消息稍微靈通一點的人,都應該對這場檯面下的博弈瞭如指掌了。
唐茗悠和蕭錦曄都是盛裝出席。
蕭錦曄一身廣繡對襟長袍,黑色爲底,用紅色勾邊,莊重大氣,威儀自生。 ωwш ⊕тtκan ⊕¢O
唐茗悠則是同色同紋的齊胸襦裙,端莊又不失女性的柔美和典雅。
兩人相攜而入,一下子就成了全場的焦點。
對於不斷投向他們的目光,不管是善意還是惡意,蕭錦曄都是目不斜視,臉色嚴肅,一絲不苟。
唐茗悠卻恰巧相反,她總是不斷點頭致意,微笑着維持着基本的禮節。
兩人一冷一熱,卻形成了奇異的互補效應。
就連那些從前對唐茗悠不屑一顧的大臣和宗親們,此刻也不得不承認,唐茗悠似乎是最適合站在蕭錦曄身邊的人。
她完全不會被蕭錦曄身上那與生俱來的強大氣場所掩蓋,反而如同一束暖陽,讓蕭錦曄過於凌厲和冷漠的氣勢變得柔和了許多。
這場宴會由蕭錦曄親自主持,太后和宗親們都只是配角。
唐茗悠成了全場最令人羨慕的對象,因爲誰都知道,這場二女相爭的戲碼,她是最後的贏家。
就連太后都被她臉上那過於幸福的笑容刺痛了。
“看到沒,蘭初,你看看唐茗悠,她多麼得意啊!”太后對着身旁的蘭初道,嘴角掛着一抹刻薄的冷笑。
蘭初眼睛不由得一紅,最後還是勉強露出幾分笑容,故作雲淡風輕地道:“是啊,她很幸福呢!”
“你原本也可以的,是你自己不夠爭氣!”太后給了蘭初戳心窩子的一刀,彷彿很滿意地看到蘭初那幾乎要奪眶而出的眼淚,還有那幾乎可以聽見的心碎聲。
也許只有這樣,太后自己才能稍微顯得不那麼悲哀。
蘭初笑得太過苦澀,她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切資格,從此往後,連看他一眼,都成了奢求。
可是蘭初心裡也很清楚,這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
蕭錦曄的眼裡,從未有過她的存在,即便是和親這件事,如果不是蕭錦曄敲了定音錘,其實誰都沒有辦法促成這件事。
是他要將自己送去漠北的。
因爲他不喜歡她的糾纏,因爲他心中已經滿滿都是唐茗悠的影子,容不下她。
“我從來都不可以,哪怕我真的嫁給了他,他也不會挽着我的手,站在這裡!”
蘭初似乎忽然想明白了一切,哪怕眼角的淚幾乎控制不住要奪眶而出,可是她最終還是笑了。
是放棄,也是釋然。
太后的眼神突然變得兇狠起來,讓蘭初覺得心驚。
可瞬即,太后的眼神又恢復了常態,她只是涼涼一笑,道:“輸的夠徹底,可輸的只是你,哀家沒有輸,也絕不會輸!”
太后和蘭初不一樣。
她始終都不肯認輸,也不甘心認命,身居高位,已經讓她忘了,自己並非是無所不能的神,也只是個普通的女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