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只覺得眼前一黑,趙義郎那張瘋狂的臉已經近在咫尺了。
“翠兒!”被推倒在地的陸大娘,看到這一刻嚇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她掙扎着要起身,卻根本來不及接住翠兒倒下去的身子,也擋不住趙義郎那瘋狂的舉動。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變得凝滯起來,翠兒覺得自己的身子輕飄飄的往後倒着,憑藉着做母親的本能,翠兒拼命的想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但卻徒勞無功。
這樣摔下去,孩子會受傷的吧?翠兒覺得四周的聲音漸漸的遠去了,眼前只剩下猙獰着衝過來的趙義郎和自己緩緩倒下的感受,她拼了命的掙扎着,在這短短的時間裡頭,竟是先猛地把手裡頭的枯枝砸到了趙義郎的腦袋上,然後撒開手去,雙手死死的往後撐着,心裡頭只有一個念頭,即使拼着斷了手臂,也要把肚子裡頭的孩子保住。
“翠兒!”這時候一聲怒吼傳來,一個身影像是一陣風一樣的衝到了翠兒跟前,將翠兒將將要跌倒在地的身子穩穩的抱在懷裡頭,然後回過身子一腳踹在趙義郎那飛撲而來的身子上,砰一下的把他踹出老遠去。
“翠兒,你沒事吧?”抱住了翠兒的連青山,忙不迭的查看着翠兒的身上,生怕她被那趙義郎傷到了。
“青山……我好怕……嗚嗚嗚……”翠兒看到連青山來了,只覺得心裡頭有了依靠,雙手疼得像是要斷掉了似的,剛纔被襲擊的恐懼也瞬間爆發出來,她伏在連青山的懷裡大哭出聲。
“翠兒,翠兒不怕,我回來了,青山會好好保護你的!”連青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自責過,後悔自己爲什麼帶着孩子們上山。卻把懷了身孕的翠兒留在家裡頭,後悔自己沒有早點回來,他將翠兒打橫抱在懷裡頭,緊緊的一點兒都不敢放手。
“青山……你回來啦……”翠兒只覺得全身劇痛。兩隻手臂像是斷掉了一般,看到連青山帶着焦急的臉,只覺得自己原本焦灼不安到極點的心情,驀然安定了下來,翠兒用力的扯起嘴角對着連青山笑了下,便覺得腦子昏沉,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翠兒……翠兒……你別嚇我!”連青山只覺得天塌下來了一樣,他將翠兒緊緊的摟在懷裡頭,摟着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輕輕的將手指頭放到翠兒的鼻子底下。感受到那裡還有細細的呼吸,這才覺得大難不死一般,抱起翠兒就往家裡頭走。
剛纔坐在牛車上呆呆的看着這一幕的大妞和小虎,看到連青山抱着昏迷了的翠兒,都驚嚇得睜大了眼睛。過了好半晌,兩人才緩過神來,跳下牛車死命的往家裡頭跑去。
剛纔被趙義郎推下山坡來不及救援翠兒的陸大娘,此刻掙扎着爬了起來,看到被連青山一腳踹到山坡下面,暈在那裡的趙義郎,只覺得心頭恨得不行。從旁邊撿起一根木頭棍子,對着趙義郎的身上狠狠的砸下去。
陸大娘一棍子一棍子狠命的砸在趙義郎的身上,讓昏迷中的趙義郎都忍不住疼得哼了幾聲,“讓你害人,讓你打人……”
剛纔被打暈了的崔芸娘也漸漸甦醒過來,看到陸大娘死命的在揍趙義郎。也拖着身子爬起來,臉上帶着絕望又釋然的笑容,撲到趙義郎身邊,也開始動起手來。
連青山將翠兒抱回了家裡頭,輕輕的放到炕上。見翠兒仍是沒有醒過來,心裡頭擔心的不行,讓大妞和小虎看着翠兒,自己則是慌亂着要去鎮上找大夫。
正巧這時候給連家幫忙的木嫂子過來了,見到山坡底下的情況嚇了一跳,陸大娘和崔芸娘兩個都是她熟悉的人,如今卻狠狠的揍一個昏迷過去的男人,木嫂子見到這情況,實在是有些進退兩難,正想轉身離開,卻被連青山叫住,讓她去連青河家叫人,去鎮上請郎中,說是翠兒動了胎氣,怕是身體有些不好。
木嫂子是靠連家才能吃飽飯,對連青山和翠兒是當做救命恩人一樣看待的,聽到翠兒身子可能不好,慌慌張張的去連青河家找人去了。在木嫂子的眼睛裡頭,陸大娘和崔芸娘兩個是打人的,就算不好,也是那被打的男人不好,想到那被打的人許是害連夫人動了胎氣的人,木嫂子恨不得自己也上去踢上兩腳。
被連青山一腳踹倒然後跌下山坡的趙義郎,昏迷之中又被兩個憤怒的女人狠狠的修理了一頓,渾身上下幾乎是一點兒好地方都沒有了。連青山看着木嫂子離開了,怕陸大娘和崔芸娘一不小心弄死了那趙義郎,便攔住了兩人,讓他倆去屋裡頭看看翠兒,自己則是將那趙義郎撈起來,捆緊了,扔在了新院子的柴火垛下頭,然後用幾捆柴草將他的身形掩蓋的嚴嚴實實。
趙義郎被陸大娘和崔芸娘兩個打得渾身一塊好地方都沒有了,不過也正是這樣,安頓好了翠兒的連青山折返回來的時候,雖然恨他恨得要死,卻也只折斷了他一隻手臂,沒有再對他下狠手,不是不敢,而是怕那趙義郎一不小心死在了自己家裡頭,自己犯上了人命官司。
但,連青山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趙義郎,他打算着找個隱蔽的時間,將這昏迷不醒的趙義郎扔到十幾裡外常有野狼出沒的深山裡,任他自生自滅。
連青山之所以將這趙義郎如此處理,而沒有依照他的本心,直接將趙義郎弄死,主要是因爲翠兒和翠兒肚子裡頭他的孩子。
如果直接將趙義郎殺了,屍體埋在哪兒還不是問題,問題是怕翠兒知道自己殺了那趙義郎,從而害怕自己,二來也是想爲了翠兒肚子裡頭的孩子積福,畢竟這是在民風淳樸的山裡頭,並不是在血流成河的戰場上,親手殺人並不太好。
但……如果不除掉趙義郎,趙義郎這樣拋妻棄子又跑到自家來發瘋的人,如果自己一個不慎沒有防住,那麼翠兒和家裡頭的孩子們,都會遇到危險的。連青山不能冒這個險。也不敢冒這個險,於是便決定將那趙義郎扔進深山裡頭,讓野獸解決了他的性命,這樣既不是自己殺了人。又解決了後顧之憂。
連青山將趙義郎藏好了以後,便回到屋裡頭小心翼翼的守着翠兒,大妞和小虎也呆在炕上,眼巴巴的看着躺在那裡的翠兒,兩張小臉上惶恐的神色十分的明顯。
“大妞、小虎,別怕,你們孃親會沒事的。”連青山看着炕上昏睡着的翠兒,只覺得心裡頭揪疼的很,忙將大妞和小虎摟在懷裡頭,輕聲安慰着。只是連青山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安慰太過蒼白無力。
連青山拉着翠兒的手,全身忍不住的在顫抖着,他看着翠兒慘白的小臉兒,只覺得心都揪到一塊兒去了。“翠兒,你一定要好平安無事,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連青山將翠兒的手貼在臉上,嘴裡頭喃喃低語着,似乎這樣翠兒就能聽到似的。
木嫂子叫了連青河去鎮上了以後,便回到了連家。陪着陸大娘和崔芸娘,看着陸大娘和崔芸娘兩個和善的人兒,今天竟瘋女人一樣暴打那人,木嫂子的心裡頭怕怕的,雖然給兩人又是端水又是送毛巾的,卻不怎麼敢跟兩人捱得太近。
不一會兒的功夫。被連青山派去到鎮上請郎中的連青河回來了,牛車上還拉着連青山的老熟人鄭郎中。
“鄭大哥你來啦,快來看看,翠兒的身子有沒有事!”連青山見鄭郎中來了,忙不迭的將他拉到屋裡頭。看着受到驚嚇的翠兒,心疼的不行。
“你們家怎麼老出事兒……”鄭郎中看到翠兒的臉色十分的蒼白,不由得白了連青山一眼嘀咕道,不過還是動作麻利的坐到炕邊的小凳子上,細細的給翠兒診起脈來。
過了好半晌,鄭郎中才將翠兒的手腕放下,對着緊張不已的連青山說道,“既然這麼緊張你家娘子,就好好照顧她,沒事兒的時候別讓她受到驚嚇,你也知道,孕婦最不禁嚇的,好在弟妹的身子骨好,要不是這樣,你們倆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什麼?!”連青山聞言嚇得臉色發白,他愣愣的看着鄭郎中,“鄭大哥,你說什麼?”
“我說弟妹沒事,她肚子裡頭的孩子也沒事!”鄭郎中見慣了連青山面不改色的樣子,如今看到他嚇得面色慘白,心裡頭頗不是滋味,小聲嘀咕道,“你當初戰場上快被砍死了也沒有這樣,腿斷了也沒有這樣,娶了老婆以後膽子卻小了……”
連青山此刻卻沉浸在翠兒沒事兒的喜悅之中,他虎目含淚的,只覺得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慶幸過,還好翠兒沒事兒,要不自己的下半輩子要怎麼活?
“不過,青山啊,弟妹的手筋骨有些受損,這些日子靜養纔好,你可別讓她幹活兒,省得以後落下病根就不好了。”翠兒沒有事,鄭郎中囑咐了連青山幾句,便又去幫陸大娘和崔芸娘看了傷勢,開了些外傷藥出來,便離開了。
連青山看家裡頭沒有什麼事兒了,便想着夜長夢多,要連夜處理了趙義郎,讓連青河送了陸大娘回家,又接了董氏過來照顧翠兒,連青山這才趕着牛車帶着那仍然昏迷着的趙義郎離開了連家,扔在了十幾裡以外的野狼嶺。
處理完了趙義郎,連青山回到家裡頭的時候,看到翠兒還在睡覺,臉色仍是那麼的蒼白,臉上的淚痕還沒有乾透,聽董氏說,翠兒是做了噩夢的時候哭了,並沒有醒來。
看着翠兒楚楚可憐躺在炕上的樣子,連青山後悔不已,恨自己沒有保護好翠兒,更恨那趙義郎,他實在是後悔,在扔掉趙義郎的時候,爲什麼沒有將他的四肢全都廢掉,再讓他多吃些苦頭。
夜涼如水,連青山謝過了連青河和董氏,自己坐在炕頭看着臉色蒼白的翠兒,看着兩個皺着眉頭睡得不安穩的孩子,心如刀絞一般。連青山將拳頭握的緊緊的,自己定要闖出一番事業來,讓所有的人因爲自己的威名聞風喪膽,讓妻子兒女在自己的庇佑之下,不再需要擔驚受怕,可以日日開心的歡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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