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縣委書記李自國一聲喝問,周文平心裡嚇了一跳,臉色微變,又迅速保持鎮定,搖搖頭怯怯地說:“李書記,事情就是這樣,也怪我覺悟不高,第一次發現區委趙書記到鎮裡時,就該來向您彙報。”
“周文平,你別給我打馬虎眼,”李自國這下虎了臉,質問道,“記者是區委書記的車送來的,還沒給縣裡通知,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區裡對縣裡在陳子州這件事上,很不滿意!這就是給我們縣裡一個暗示,一個警告!”
“還有,村官一般都是在鎮裡工作,你爲何會把陳子州派到村裡去?如果不是你對他有意見,區委書記的車兩次到鎮裡來看他,你爲何還不把他調回鎮裡?”
“李書記,我、我錯了,我向您檢討,”周文平沒想到自己一字未提,還是被精明無比的李自國看出了破綻,額頭上就冒出了冷汗,“陳子州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處處跟我作對,我就把他弄下村去磨練磨練,誰知道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我這不是着急,向您彙報來了嗎。”
李自國心裡氣惱不已,但多年的修煉,讓他只是沉着臉,事已至此,追究無用,只有彌補,彌補好了,還是能跟區委關係再進一步的。
他心裡嘆了一口氣,語氣稍微柔和了一下說:“周文平啊,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好了,我暫時也不批評你,我問你,關於這個陳子州,家庭、親朋這些關係,你瞭解清楚了嗎?”
周文平急忙道:“他的所有情況,我都派人仔細調查過了,他是市裡老城區黃桷埡的人,還沒出生的時候,父親就死了,母親後來出國了,成了孤兒,上大學的時候,爺爺也去世了。”
“奇怪的是,聽說他家沒有任何親朋來往,唯一的一個朋友就是他大學同學滕子峰,他又怎麼會跟區委書記拉上關係了?”周文平最後又補充了這一句,其實,這一點疑問,纔是他一直逼迫陳子州現出原形的真正原因,他壓根就不相信區委書記會是陳子州的親戚。
李自國指着他批評道:“你真是一葉障目啊,現在趙書記的車子帶着記者來,這已經是在警告了!難道趙書記有個什麼親戚,還要告訴你一聲不成?”
周文平沒想到事態如此嚴重,幸好自己及時來彙報了,他擦擦額頭的汗水,唯唯諾諾地問:“李書記,那您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李自國略微思索,肥嘟嘟的手指在辦公桌上用力地敲了敲:“只有立刻進行彌補了,週一上班,你就馬上把陳子州調回鎮裡,不,僅僅是調回鎮裡還不夠,還得給他安排一個職務。這樣吧,他才工作半年,試用期還沒結束,就先額外給他黨政辦副主任的任命吧,這也是向區委表明我們的態度。”
啊,周文平略一驚訝,就立刻明白過來,縣委書記就是縣委書記啊,一瞬間就能風雲變幻,他堆笑道:“好,李書記,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週一就落實!”
看着周文平出門以後,李自國皺着眉頭想了一陣,對周文平還是不大放心,何況出了這麼大的一件事,自己還是得親自跑一趟了。
這一晚,註定是不平靜的。
馮新華因爲沒有親眼看到陳子州跟區委書記在路口的那一幕,所以一直不敢確定,但長期受周文平強勢打壓,讓他十分低調,對陳子州的工作除了口頭支持,也沒往深處想。
而今天一大早,突然接到陳子州的電話,說有電視臺記者來採訪,他就叫上唐華生趕了過去,才知道是區委書記的車,帶區電視臺記者來採訪,他當時心裡就吃驚不小,後來聽到周文平給陳子州打電話,他才完全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既然周文平一直打壓陳子州,現在知道陳子州有了強硬後臺,無論怎麼彌補,陳子州肯定不會跟他真正走在一起,那自己就可以順利地跟陳子州拉好關係。
只要拉好與陳子州的關係,那明年換屆,說不定自己在知天命之前,還是有望鎮委書記一職的。
於是,一直等到縣委副書記方長東散了宴席,馮新華才緊跟着方長東,走進一家偏僻的茶樓,在包間裡,向方長東詳詳細細地彙報了有關陳子州的所有事情。
方長東聽完,眼睛裡微微一亮,十分滿意地拍拍馮新華的肩膀:“老馮啊,這事你做的很好,區委書記的車帶來的記者,說明這裡面很有深意啊。既然別人不待見他,那我們可不能怠慢了。”
方長東跟馮新華秘密交談了很久,兩人才微笑着走出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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