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子州醒來的時候,不是第二天早上,而是半夜月黑之時,他是被一陣吵鬧聲驚醒的。
隨着此起彼伏的呼喊聲,衆人噼裡啪啦的腳步聲,好像朝村西頭追趕什麼去了。
陳子州驚魂似地趕緊站到窗口,只聽見遠遠的幾聲:“抓住他,別讓他跑了,”最後一隻隻手電晃來晃去的,一轉彎,就消失了。
有強盜!陳子州酒醒了大半,這山裡窮得很,想必有強盜也很正常,馬上,他就想到自己不能在這裡睡大覺,自己已經是村裡一員,要是這樣的大事,都不去幫忙追,那以後村民們肯定要拿他當外人了。
於是,他穿上鞋子,正準備下樓跟去,突然從自己樓下的樓梯處,冒出一個黑影,飛快地跑上村東頭的小路。
啊,站住!陳子州長大嘴巴正要大叫,想告訴大家,強盜在這裡,可他卻突然沒有出聲,這麼一鬧,強盜肯定拼命逃跑,自己一個人可能也抓不到他,等大家從村西頭跑過來,估計連強盜的影子都沒了。
於是,陳子州馬上跟上去,想摸清了強盜的動向以及落腳點,再帶村民來個甕中捉鱉。
強盜能夠躲到暗處,來個聲東擊西,肯定也是十分狡猾的傢伙,所以,陳子州跟在他身後,遠遠地盯着。
果然,強盜跑了一陣,就回頭瞧瞧。
眼見要出村了,陳子州緊張起來,原以爲他沒偷到東西,肯定想躲到哪裡,等下半夜再偷,哪想到他直接就出村了,要是就怎麼放走他,那自己怎麼交代呀?
陳子州張口就要大叫的時候,卻見那強盜突然停住,朝後一望,沒有人之後,在黑暗中,朝左邊的一間木屋閃身而去,咚咚咚敲門:“秀娟,快開門,是我!”
陳子州一愣,這時,那門吱呀一聲開了,黑咕隆咚的,陳子州也看不見人的模樣,那強盜左右一瞧,閃身進去,吱呀一聲,趕緊把門關了。
哦,強盜居然還有內線,難道這強盜就是本村的?但陳子州搖搖頭,不可能,要是本村的,喊抓強盜的人應該立刻就認出來了,這到底怎麼回事呢?
好奇心猛然來了,陳子州輕手輕腳走進那木屋,想把事情搞個清楚,大門已上門閂,幸好,山村的木屋都是開裂開縫的,陳子州側身靠在屋牆上,拿眼從門縫處望進去。
黑暗中,只見影影綽綽的一男一女,坐在牀邊緊緊摟抱在一起,陳子州心裡一驚,這是咋回事?很顯然這家女的是一個寡婦。
這時,女的埋怨道:“永軍哥,你今晚是怎麼搞的,你偷別人東西了?怎麼讓大家把你當做強盜了啊?嚇死我了。”
男的喘着粗氣說:“秀娟,我沒偷,路過車正強屋後的時候,我看見他家的橙子樹上,那麼多橙子黃了,就想給你摘一個來嚐嚐,誰想到,剛好被他婆娘上茅坑撞見,就把我當強盜了。”
女的鬆了一口氣:“還好,沒被逮着,以後可不許這樣冒失了,我只要你來看我就是了,什麼東西也不要,要是我倆的事被大家發現了,你叫我以後怎麼活呀?”
“好好好,秀娟,我聽你的,我再也不冒失了,我,我這幾天在煤窯裡,好想你,”男的好像激動起來。
女的嗯了一聲:“永軍,我也好想你,”接着,就是一陣啪嗒啪嗒的親嘴聲。
陳子州聽得心裡大驚,原來又是一對偷情的狗男女,一想到這對男女狼狽爲奸,陳子州就好像看見了鎮委書記周文平跟江秋萍那對狗男女,心裡就氣大,一個不小心,腳下一滑,哐噹一聲,身子就撞倒在屋牆上。
“誰?”屋裡男人一聲驚慌地低喝。
陳子州見事已至此,趕緊鎮定下來,現在心虛的應該是這個強盜,自己何不借此先唬住他,於是,他大踏步來到門前,砰砰打門:“開門,開門,我是鎮上派來的村長助理,好你個強盜,居然敢躲在寡婦家裡來。”
屋裡顯然一片驚慌,陳子州還在繼續拍門,門立刻吱呀一聲開了,撲通一聲,黑暗中,一清秀可人的村婦跪在陳子州面前,着急地說:“陳助理,我知道你今天新來的,求求你放過我們,別大聲喊了,再喊,大家都來了。”
咦,這一招很有效,看來他們十分懼怕村民知道,於是,陳子州虎着臉,大步進屋,雙眼利劍一樣瞪着那個強盜,呵斥道:“要我放過你們也可以,說,你們偷奸在一起,究竟怎麼回事?”
那強盜站在屋中,剛開始還怒目圓瞪,準備出手的樣子,但看到陳子州高大威嚴地斥責,又肯放過自己,於是一下子軟了,憂愁地看着女的。
女的過去,趕緊一把拉住他:“還不快跪下!陳助理,我叫米秀娟,他叫張永軍,我們不是偷奸,我們是真心相愛。”
陳子州不大相信地哦了一聲,問:“張永軍一定不是我們村的吧?要是你們真心相愛,張永軍怎麼還半夜偷偷摸摸的來?”
那強盜突然喊道:“陳助理,你別問了,只要你今天放過我們,以後不論什麼事,只要我張永軍能做到的,我都幫你!”
陳子州一聽,聽這口氣,感覺他是條漢子,但同時也說明這男女之間肯定有見不得人的故事,他厲聲道:“張永軍,我知道你不是強盜!但你要是個男人,就不該這麼對待你愛的女人,你不說可以,今天我也可以放過你,但從次以後,你不準再來見米秀娟!”
張永軍騰地一下站起來,氣勢洶洶地指着陳子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