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子急慌慌地衝上來,嘴裡關切地問了一連串問題。
林學濤輕輕地拉開妮子,嘴裡說:“沒事,一點小傷,別大驚小怪的。”
“秦老師已經拿了藥箱來,要給我們包紮哩!”強子在一旁補充了句,聲音聽起來倒是樂滋滋的。
林學濤趕緊朝強子瞪了一眼,嫌他嘴大。
妮子聽了,臉上的表情就沉了下來,轉身,果然看到坐在一旁的秦嵐手裡已經拿着雪白的紗布和蘸了藥水的棉籤。
被妮子這麼盯着,秦嵐臉上就很是不自在了。上次在臺階前兩人吵了一架,雖說後來林學濤跟妮子已經解釋清了,但兩個女人之間免不了心裡還是有些芥蒂。
剛纔強子張口胡亂一說,妮子心裡自然又升起一些猜疑。
秦嵐是個機靈人。一看這陣勢,趕緊順勢說:“燕妮,你給林老師擦藥吧,我來幫劉強,你……應該會吧?”
秦嵐揚了揚手裡的棉籤,作了個擦藥的手勢。
“這有啥不會的,別太小看人。”
妮子嘴裡小聲嘀咕了一句,走過去從藥箱裡開始拿紗布和棉籤。
一旁強子看到秦嵐竟然拿着東西朝自己走過來,驚喜得幾乎要叫出聲來,趕緊四仰八叉,準備任由秦嵐擺佈,溫順得跟頭綿羊似的。
秦嵐蹲在強子聲旁,手裡的棉答輕柔地刮過強子額頭上淤青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強子從來沒有享受過一個女人這麼細心體貼的照顧,心裡簡直樂開了花。鼻子裡聞着秦嵐身上淡淡的清香,感受着額頭上涼涼的藥水,和溫柔的擦拭,強子享受地閉起了眼睛,如沐春風。
妮子也拿出了藥水和棉籤,給林學濤擦着,可手藝就遠沒有秦嵐那麼精緻嫺熟了,把個紫藥水塗得濃的淡的一團團,很不均勻,還漏了幾滴到林學濤的褲子上。
看着一旁強子享受之極的神色,和秦嵐精巧的手藝,妮子心裡就更不舒坦了,聽着強子嘴裡發出的陣陣不知是疼痛還是舒服的申吟,妮子就拿眼睛狠狠地朝他白着。
“強子,你哼哼個啥呀!打斷我了。”
“得了吧,妮子,就你那笨手笨腳的樣子……還怨別人,好好看看咱秦老師是怎麼弄的,學着點兒!”
妮子一聽就冒火了,氣呼呼地把手裡的藥水瓶往桌上一擱。不再繼續了。
“我弄不好,那就讓會的來弄好了!反正我在這兒也是多餘的,就不該來看你們,活該你們疼死算了!”
妮子扔下這句,一甩辮子,轉身就要朝門外走去,林學濤趕緊身子一直,伸手拉住妮子的胳膊。
“妮子,你這是幹啥!別聽強子一張破嘴瞎說,他跟你開玩笑的哩!”
說着,又狠狠瞪了一眼強子,“強子,你不說話怕別人把你當啞巴是吧!”
強子吐了吐舌頭,作了個鬼臉。眼睛裡卻是狡猾的神色,一幅幸災樂禍的樣子。
林學濤又哄了好些話,總算把個妮子留下了。妮子重新給林學濤擦好藥水,又拿毛巾溫柔地給林學濤的臉上擦拭着汗水,一張小嘴裡輕輕朝林學濤的傷口處吹着氣,關心地問他感覺怎麼樣了?
林學濤笑着伸出一隻手掌,在妮子
圓潤的鴨蛋臉上輕輕地摸了摸,眼裡盡是感激的樣子。弄得妮子一臉羞紅。
旁邊秦嵐側着身子對着兩人,余光中看到兩人如此親密的舉動,臉上表情有些不自在,可也不好說什麼,就三下五除二給強子弄好,站起身來,把手裡的藥瓶重新往藥盒裡放去。
強子正享受着,忽然發現秦嵐已經離開。一時有些意猶未盡,眼睛癡癡地望着秦嵐,卻見秦嵐只顧埋頭收拾着桌上的藥盒,一言不發的,也不知是什麼心思。就又望了望妮子,心裡頭總覺得秦嵐跟妮子之間,總是有那麼些說不清的看不對眼。
妮子跟強子臨走的時候,林學濤再三叮囑兩人,不要把跟狗剩他們打架的事宣揚出去。尤其是自己家爹跟娘,林學濤讓妮子再三保證,他實在不想因爲這件事,讓家人爲自己擔心。
林學濤自己在宿舍休養了兩天,這兩天廠子裡一直就由妮子、山杏、大腳還有另外的兩名女工照應着,桃子也暫時停收。
妮子按照林學濤的吩咐,沒有將打架的事說給外人,林學濤的娘問起,就只說去縣城跑銷路去了。
到了第三天,林學濤回到了廠子裡頭。把妮子單獨拉到一旁,說:“妮子,學濤哥請你幫個忙!”
妮子被林學濤這麼一副嚴肅的神色給嚇到了,不過還是鄭重地點點頭,“學濤哥你說,只要我妮子能辦到的,都成!”
“我想讓你哥出面,擺平狗剩那幫人!”
林學濤直截了當地說。
這話從林學濤的嘴裡說出來,一時讓妮子驚呆得張大了嘴巴。
她心裡一直清楚,林學濤很不想跟自己哥趙再成這種黑道角色扯上什麼干係,自從罐頭廠開辦以來,兩人之間也處處迴避着這一點。上次陳家村混混攔路那事,還是妮子揹着他偷偷找的趙再成,可是今天,林學濤卻主動提出要用上趙再成的力量了,這讓妮子一時驚奇不已。
林學濤看出妮子的詫異,嘆了口氣,說:“妮子,我仔細想過了,咱們的罐頭廠要開下去,少不了要跟鄉下的這些人打交道,依靠普通的手段,咱們根本玩不過那些混混!爲了廠子能夠辦下去,爲了將來能出人頭地,學濤哥已經想通了,不再蠻幹,鄉下有鄉下的規矩。”
妮子抿着嘴,認真地聽完林學濤說的話,良久,鄭重地點點頭。
“妮子……你會不會覺得學濤哥變了,要依靠你哥的能力,會不會瞧不起學濤哥?”
林學濤有些不自在地小聲問。
妮子認真地搖搖頭。
“不會,學濤哥,你說的對哩!咱們沒權沒勢的,費盡了心血好容易才把個廠子辦起來,可不能因爲這些痞子給辦砸了,派出所他們不管那些混混們,也只有我哥他們能夠鎮得住,咱們要出人頭地,免不得要用些手段!學濤哥,我支持你!”
林學濤聽了,一時激動得握住了妮子的雙手。
“真的嗎?妮子,你能理解我,那就太好了!”
“可是……秦嵐怕是不會同意咱們這麼做吧!她是城裡來的姑娘,性子傲着呢!她可不會同意咱們用這種方式,要知道,她可是咱幾個人裡最大的股樂呢!”
妮子臉色黯淡了下來
,轉過臉去,不無擔心地小聲嘀咕着。
林學濤一愣,知道妮子心裡還是對秦嵐有些小小的醋意,想了想,對妮子說:“那這事兒咱們就別聲張,不讓秦嵐知道,她平時都在學校裡教書,廠子裡的事過問得少,不怕。”
妮子眨着眼睛想了想,認真地點點頭。
強子的傷勢好了之後,也立馬投入到了罐頭廠緊張的生產中。這一天,強子開着拖拉機來到了林學濤家的禾場裡,剛剛把火一熄,大步從車上跳下來,就往座位底下的鐵皮箱子翻着。
好半天,從幾裡拿出幾根鐵棒,鋼管,還有些木棒之類的傢伙什。
在機器旁忙碌的山杏和妮子看了,就愣了眼,問他:“強子,你帶這麼些傢伙來幹啥?廠裡的機器又沒壞,用不着修哩!”
強子只顧埋頭整理着手裡頭的東西,頭也不回地答:“這可不是用來修機器的,這是用來保衛咱廠的哩!”
兩人一聽這話,都有些嚇住了,妮子還要追問什麼,強子一扭頭甩了句:“大老爺們的事兒,你們就別跟着瞎摻合了,忙你們的吧!”
這時,林學濤從裡屋走了出來,正好聽見強子跟山杏和妮子的對話,也覺得詫異,趕緊走上前來,把強子拉到一邊,小聲問:“強子,你這是啥意思?難不成還要去找狗剩他們報仇?”
強子壓低了嗓門,說:“那倒不是,只不過咱們跟狗剩那幫混混幹了一大架,你又拿菜刀追了人家半里地的,我這是怕他們來尋仇哩!咱廠裡也開了快一年了,鄰村誰不知道啊!廠子裡沒有保安,又都是些娘們兒,我這是以防萬一呢!啥也別說了,你挑幾件趁手的,我在座椅底下留兩件,這樣無論是出去收貨還是廠子裡頭,萬一動起手來,也不至於太吃虧不是!”
林學濤聽了強子這話,心頭漸漸舒了一口氣,原來他是爲這事兒。就拍拍強子的肩膀,說:“狗剩那事兒,你就別操心了,已經擺平了!你放心,現在鄰近幾個村,你只管大膽去收貨,沒人再敢找咱的麻煩!狗剩那兒,你今天就去,也不用先物色種植戶,直接開着拖拉機就去收貨,保證沒人再敢攔!”
強子瞪大眼睛,聽得一愣一愣的。
“是不是真的?濤子,你不是吹牛說大話吧?”
“你看看我濤子像是吹牛的人麼!”林學濤說着,一邊把強子手裡的棍棒拿了過來,“這些東西用不上了,就放廠子裡,回頭你還帶回家裡去!”
強子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勉強算是信了,臉上還是有些猶豫。手裡拽着根鐵管就是不肯撒手。
“咋?你還是不信?要不,今天我跟你一起去趟鄰村,看他狗剩還會不會來找事兒?”
林學濤激了強子一句。
強子一聽,咧開嘴作了個不屑的神色,趕忙說:“瞧你這說的!好像我強子成了怕夜路的三歲娃兒呢!一個人去就一個人去,就算他狗剩再找來,咱也不怕!”
說着,把手裡的鐵管一撒,交給林學濤了。
林學濤笑笑,說:“強子,咱們這是開廠做生意,可不是狗剩他們搞強買強賣,地痞混混呢!哪兒能帶着兇器出去收貨,讓村民們見了,那還不得誤會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