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窕一早起來穿上了宮服,急着要去宮裡一趟。一早麗妃就讓人過來傳話,說是讓姚窕入宮。這兩年裡,她和麗妃的交往還似之前那般親密,只是時間已經兩年過去,麗妃卻一直沒有得到進封,宮裡的人都傳她是因爲生下小公主才失去了榮寵,但是姚窕倒不是如此覺得,她明白,只要是方素煙想要的,必然不會有失去一說,但若是方素煙不想要的,即使她是生兒子,也照樣有辦法讓皇上疏遠。
轉眼兩年過去了,再過幾日,便是姚窕十八生日,她已嫁給雲玄深兩年了,這期間先是大夫人離世,後是姚蘭嫁給五皇子,又失寵與五皇子。一切的一切都在變化,但她身邊的雲玄深卻從未變過。
姚窕進了宮裡,便立馬有宮人過來領着姚窕過去:“王妃,娘娘已經等你多時了,快些過去吧。”
姚窕輕輕頷首,跟隨着宮人進了方素煙的院子。
方素煙閒來無事,正拿着魚食逗弄着魚兒,旁邊是抱着小公主的乳母,她臉上沒有過多的神色,擡頭剪刀姚窕不由輕笑了一下:“妹妹你來了?”
“娘娘今日怎麼有餵魚的興致了。”姚窕如此說着,但給方素煙行過禮以後,卻接過了方素煙手裡的魚食,和方素煙一同逗弄起來。
方素煙專心的喂着魚,看着魚兒爭食的模樣,不由露出一絲惆悵:“提不上是興致,不過是給自己找些事做罷了,免得整日閒着,你知道,人一閒着腦子便不會停下來,不停的亂想,害人傷身,何必呢?”
姚窕自然是知道方素煙在後宮兩年半的情景,她缺少抱怨的人,姚窕便常常聽她的抱怨,但是她想,方素煙讓她過來,應該不是讓她聽自己的抱怨這麼簡單吧?
“娘娘今日找我過來,可是有什麼事?”姚窕直接問出了口。
方素煙偏頭看了姚窕一眼,將手中的魚食全部丟進了魚池裡,讓那些魚兒爭奪着,自己坐到了貴妃椅上,認真道:“姚蘭的事你也該聽說了,聽說被休之前想要毒害側妃被五皇子送到了皇牢中,你對這件事如何看?”
姚蘭當初以爲靠着自己便能拉攏自己的外婆家和姚家,卻不料她幾年前給李家嫡長女李瑤月投藥的事被抓了出來,李瑤月也是因爲這藥長期身體不好,最終喪命。姚蘭這是欠李家一條人命,自這件事被李家人知道後,李家人恨不得殺了姚蘭,如何也不會幫助姚蘭。至於姚安倒是有可能求情,但聽說前幾日皇上當衆博了姚安的面子,似乎有意給姚安一個下馬威,這讓姚安不敢有人和動作,更不敢求情。
姚窕是東賢王妃,東賢王現在在朝中勢力極其強大,若是姚窕開口,姚蘭也許會躲過這一劫。
可是,姚窕顯然是沒有要幫的意思,極其平淡的喝了一口茶水,笑的動人:“這是五皇妃的事,不關姚窕的事,姚窕何必要過問?”
現在這五皇子是有意拿姚蘭下手呢,她現在要開口,怕會被有意拉扯下去。何況姚蘭那種人,即使你幫助她一百次,她也不會將你的好寄在心上,又何必自取其辱?
這些話從姚窕的口中說出來,方素煙倒是不覺得奇怪,反而點了點頭:“本宮也覺得還是暫且不要有任何行動,免得連累了你和賢王。”
姚窕不說話,看了一眼送茶果上來的宮女,從茶點盤取了一塊小點心,細細的看了兩眼,並沒有動手,而是目光極其神秘的看向了方素煙:“娘娘,你現在也是有公主的人,飲食還是小心一點吧,不要讓公主誤食去了,公主還年幼,娘娘自己也該珍重,不是什麼人都能信的。”
姚窕似乎意有所指說着什麼,看向了剛剛送點心上來的宮女,那宮女目光裡明顯都是不安,匆匆的低下了頭。
方素煙接收到姚窕給出的信號,也看了那小宮女一眼,迅速的丟了一塊小點心在地上,讓身旁的嬤嬤將狸貓放了下來,那狸貓忙找尋那點心,吃了幾口後,狸貓整個人安靜異常,倒不似平時那樣叫喚了。
方素煙看着那盤點心,冷笑了一聲:“倒是奇了怪了,這點心讓貓兒吃了去,這貓兒反而收了野性子乖巧起來了。”
說着,便看向了剛剛那個宮女,像身邊的嬤嬤使了一個眼色:“這點心剛剛是你端上來的,你嘗一嘗,味道是不是很好。”
那嬤嬤端着點心碟子便朝着宮女走去,拿起一塊遞給宮女,那宮女連連搖頭,又看着方素煙後悔了幾步,怎麼也不肯用了那幾塊點心。
方素煙用帕子輕擦了擦嘴角,一眼瞥的極其冷淡:“怎麼?你端上來的東西,你不敢吃?莫非是其中有毒?”
“沒有,沒有,這裡面怎麼可能有毒!”那宮女連忙搖頭否認,臉色卻蒼白異常。
方素煙站了起來,一步步朝着那宮女走去,斂起一塊點心放到了宮女的嘴邊:“既然沒問題,你吃一口讓本宮看看,本宮親自給的,你總不至於如粗不給面子?”
“娘娘……”那宮女忙跪了下來,整個人別嚇的直哆嗦。
“塞給她!”方素煙看了一眼嬤嬤,將手中的點心放到了嬤嬤手裡。
這時候小宮女想要再說,但是方素煙已經不給她任何機會了,無論她口中喊什麼,老嬤嬤都不爲所動,將點心塞進了小宮女的嘴裡。
那小公主拼命的掙扎着:“娘娘……唔……不要,是皇后娘娘,娘娘,是皇后娘娘……”
方素煙像是沒有聽到那小丫頭的喊叫聲一般,絲條慢理的吃着新上來的點心。
姚窕喝着茶,緊閉嘴脣一言不發。這幾年裡,她也算是見識了真正的後宮,這種勾心鬥角,表面親如姐妹,暗地使絆子的事,姚窕並不少見。光是皇后娘娘派過來讓方素煙處死的久不下於三個,這些人是皇后派來的,方素煙不是不知道,但是知道也無可奈何,皇上不會處置皇后,她只能自己每一步都小心一些,其他別無他法。
姚窕剛在方素煙這兒坐沒有多久,皇上身邊的大太監便過來了,先給方素煙見了安,又給姚窕見了安。
方素煙看着大公公笑了笑,像是剛剛的事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公公今日怎麼有時間來這兒了?”
“奴才是奉皇上聖旨過來了,皇上正在和全臣在殿內觀賞表演,特此來請麗妃娘娘和東賢王妃過去呢。”
方素煙頷首,倒也習慣了這種忽然被召喚過去:“那就勞煩公公等一下了,本宮換身衣裳。”
大公公笑着俯了俯身:“那是自然的。”
等到方素煙和姚窕去了殿內以後,整個殿內的朝臣不由都朝着兩人的方向看了過來,皇后坐在上首見了方素煙,嘴角帶着笑意,但是眉宇間帶着明顯的輕蔑。
匆匆行過禮,皇上讓人在雲玄深的身旁給姚窕加了位置。又不由多看了姚窕幾眼,打量的眼神讓人頗爲不舒服。
姚窕坐下,雲玄深握住了姚窕的手,朝她投以一抹安心的笑意。
姚窕總覺得有人在看自己,不由朝着對面看了一眼,只見對面坐了雲玄堯和他的新皇妃。
這新皇妃長得極其一般,甚至連漂亮都說不上。但是聽說是宰相的女兒,這番雲玄堯娶這女子做妻子,也就情有可原了。
皇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寒暄的問了姚窕幾句。隨後便將視線轉移到了雲玄堯的身上,關切的問了幾句五皇妃。
皇后終究是皇后,不能只關心其中一個,該過問的,都得過問。
姚窕進來以後,皇上並沒有再講過幾句話。只是動不動便將目光放在姚窕身上,這次姚窕擡頭,目光和皇上無意撞到一起,皇上開口了:“賢王妃,朕有事想要徵求王妃的意見,不知可否。”
“……”
皇上這話一出口,衆人都愣住了。竟然有皇上請求自己王妃的?這怕是譏諷吧》
姚窕倒很是鎮定,她很明確,總有一天,這樣的狀況必然會來臨:“父皇只管吩咐,兒媳定當竭力完成。”
皇上點了點頭,輕佻的眉頭收了回來:“朕聽說,東賢王府內王妃是事事當家,就連王爺娶側妃納妾也得過王妃這一關?”
要知道,這倆人成親已有兩年,其他皇子娶了正妻以後早就妻妾成羣,開枝散葉,但是整個東賢王府除了一個正妻王妃,其他可任何姬妾都沒有,就連一牀通房丫頭都沒有。
姚窕在外早有悍婦之名,這一點讓皇上頗爲不滿,他們皇家子嗣娶妻何時需要經過一個女人的同意?況且,這兩年內姚窕可是無所出,再過一年若還是沒有,這可是犯了七處,大有理由休了她!
東賢王沒有妾室,這一點衆人都是知道的,今日皇上拿上臺面來說,衆人自然是來了興趣,想看看這東賢王妃如何應付。
“皇上,這芽兒年紀還小呢,怕是免不得和賢王使小性子,今日您就說兩句,想必晚間王妃回去,必定會給王爺尋覓佳人。”這幾日因爲姚蘭在風頭浪尖的姚安唯恐得罪了皇上,匆匆站出來替姚窕開脫,準確的來說,是替姚窕應承了這件事。
皇上剛點頭要說什麼的時候,東賢王拱手站了起來:“父皇,王府沒有其他女人並不是王妃的意思,而是兒臣的意思。兒臣有一個王妃便夠了,女人多了終究只會壞事,還請父皇不要責備王妃。”
皇上本來要說話的嘴脣緊閉着,看着東賢王的眉頭不由輕皺了起來。皇上替他開脫,他倒是嫌棄起來了?
這世上,還有男人會嫌女人多的?
雲玄深不多說,只說了這兩句話便坐了回來,皇上沉了一口氣,說道:“這事倒是可以暫且放一放,若是再過半年,王妃依然無所出,皇兒也該爲皇家的子嗣考慮了。”
姚窕偏過頭看着雲玄深,眼睛裡閃動着某份笑意,足以膩死某些人。
雲玄深聽了皇上的話,並沒有答話,似乎並沒有將今天這件事放在心上。
晚間,兩人回到王府的時候,姚窕梳着頭,說了一句:“王爺,我今天聽了一些話,你想聽一聽嗎?”
“王妃請說。”雲玄深看着書,低低的說了一句。
姚窕放下了梳子,走到了雲玄深身邊坐了下來:“現在外面都在說,有好幾位權臣都想要用女兒來拉攏王爺,若是王爺應承了下來,便離登大位不遠了,若是不應,那這些權臣可會去投靠其他皇子。衆人都說王爺不納妾不娶側妃都是因爲爲妻太過兇悍,是個有名的妒婦……”
雲玄深依舊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只是停了一眼看書,用手輕輕掐了掐她的臉頰,玩笑道:“即使是妒婦,也是極漂亮的妒婦。”
說罷,他的眼睛又放在了書上,。
姚窕動手拿過了他的書,說道:“王爺,若是這些女人對你的登大位有好處,何不娶了?爲妻斷然不會阻止。”
雲玄深這下沒有看書,直直的看着她,像是在揣摩她言語中的真實性,隨後,點了點頭:“王妃如此大度,那便娶了吧。”
“……”姚窕一噎,倒是沒有想到他答應的如此乾脆,心裡微微冒出了一陣不舒服。
見她面色不善的模樣,雲玄深發出爽朗的笑意,擁她入懷:“放心,本王是不會娶任何女人。”
“那王爺的大位,也不要了?”姚窕從他的懷裡擡頭看他。
雲玄深拍了拍她的後背,輕撫了幾下,說的極爲輕鬆:“本王不靠女人登皇位,有一個你便夠了。”
這話雖然動人,但是姚窕顯然是帶着懷疑的,不由拉着他的衣領,從他的懷裡起來:“真的不想娶?這兩年,王爺就沒有過想要……女人?”
姚窕心裡暗自納悶,這雲玄深怎麼和別的男人不一樣?他該不會是把自己憋壞了吧?
她說的婉轉,但是聰明如雲玄深,怎麼會聽不出她是什麼意思,當下臉色黑了半截,一拉扯,便將她按在了牀上:“需要本王證明想不想要?”
姚窕眨了眨眼,心跳跳動的厲害:“不……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