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隨我開?“大桌子”眼中精光一現,隨即用眼睛隨意掃過黃色土坯結構而又窄小寒酸的房子,臉上又被愁雲所覆蓋,不肯定的再次問道:“您,真的確定要僱俺幹活?條件隨便開?”
李放臉色立即青了,這是什麼語氣,是看自己住着土坯房子瞧不起自己的意思?十分不悅的習慣性的敲着筷子道:“本公子一言九鼎,還騙你一個女子不成?再說,你不是魏炎的未過門妻子嗎?本將軍欠誰的工錢也不能欠你的!”
“大桌子”扁了扁嘴,小聲嘟喃道:“‘欠誰的工錢也不欠我的’,那定是欠過別人的唄!”
李放氣得將筷子一把扔在了地上,用手掌“啪”的一聲拍在了門框上,幾乎歇斯底里道:“本將軍何曾欠過別人銀子,就是那麼一說罷了,條件隨便開,本將軍應下便是!!!”
那門框本來就不結實,被李放下大力氣這麼一拍,登時震落了房樑上的塵土,撲簌簌的落了李放一臉黃土,李放的臉色又變了。
明月暗暗向“大桌子”挑了挑大指,這氣人的功力,果然和她的身型成正比,無比彪悍與強大!
“大桌子”一臉驚恐狀的隱藏在明月身後,探出一隻大胖臉,似受了無限委屈道:“你可說話要算數,應下就不能悔改,我的條件是:我犯錯了,可以被罵,卻不能被打;我吃得多,可以粗食,卻不能捱餓;我做事軸,可以多幹,卻不能被趕走;我......”
李放越聽臉色越不正,真想將自己說出去的話給吞回去,對待明月他還要體罰呵斥呢,對待這個後來的傢伙,打不得、餓不得、趕不得,這哪裡是僱個奴才,分明是僱了半個主子。
明月看李放一臉怒色,去推李放橫在門上的手臂道:“不用她,我自己能幹。”
見明月還要往裡擠,李放臉上慌色再現,將明月再次推了出去,對“大桌子”道 :“好,我答應你,你的條件我答應了,你現在就開始做活兒吧。”
“大桌子”如高傲的大公雞,昂首挺胸的進了屋子,嗅着空氣裡若有若無的曖昧氣息,看着炕裡躺着的如病如蛇的女子,終於知道李放爲何答應自己近乎於無理的要求,原來,他是怕明月看到這令人難堪的一目,爲何怕?從小看着姑姑保媒牽線的“大桌子”豈會不懂?!
“大桌子”瞬間轉換了先前憨直的模樣,一臉淡色的坐在炕稍,冷眼看着一臉蒼白的女子低聲道:“剛爬了牀就恃寵而驕了?將後宅的女人們得罪光了對你沒有半分好處。”
衆人在房外的話紅姨娘聽得分明,知道此人不過是一個新收的如明月一樣的丫鬟,明月還算長得漂亮,人也機靈,將來有從丫鬟進階成通房或姨娘的可能,這位蠢胖得無以倫比,不從丫鬟降階成廚娘都是祖上顯靈了。
就是這樣一個自己都瞧不上眼的醜丫頭,竟然對自己竟然冷言冷語的,眼睛不由一瞪道:“你進來不是來侍候主子的嗎?給我拿衣裳來!”
見對方絲毫沒有聽見去自己的勸戒,反而擺起主子的架子來了,“大桌子”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將炕稍那條紅色的紗衣直接遞給了紅姨娘。
紅姨娘惱怒的將紅紗衣扔了回來,罩得“大桌子”滿頭滿臉,怒道:“我不穿昨天的舊衣裳,一身的汗泥味,而且還破了一道口子,扔了算了,去衣籠裡再拿一件新的來!”
“大桌子”倒不往心裡去,轉身在一衆廂籠裡翻翻撿撿,從其中一隻箱籠裡拿出來一件水粉色的紗衣出來,上面大團的桃花,內裡繡着暗透金光的金線,煜煜生輝,煞是漂亮華貴。
這件是一衆衣裳中最爲出衆的,“大桌子”一眼就相中並遞給了紅姨娘,紅姨娘更加陰沉,將紗衣再次扔了回來,怒道:“眼睛瞎嗎?我的衣裳全部是紅色的,這是粉姨娘的!!!”
“大桌子”挑了挑肩,無所謂的再次拿了一隻普通的紅色的紗衣道:“唉,我怎麼知道,只看着粉色的料子好,上面還有金線,哪知道是這條普通的紗衣?”
紅姨娘臉色登時就氣白了,自己家是開小酒坊的,怎麼能和開當鋪的粉姨娘家比?“大桌子”這是明晃晃的羞辱自己嗎?
紅姨娘氣不過,伸出手來就要打“大桌子”,“大桌子”不僅不躲,反而將臉湊過去道:“紅姨娘,你趕快打了我吧!主子說了,不能打我,如果打了我,我正好向主子要些診金買水粉擦!”
紅姨娘將手又縮了回來,打了奴才事兒小,相當於打了相公的臉,況且,夫君出門在外,沒有帶過多的銀子,這診金十有八九是讓自己出的,這可得不償失。
紅姨娘氣呼呼的收了手,怕“大桌子”再惹什麼幺娥子,自己小心的穿好了紗裙,看了看“大桌子”手裡昨夜被李放扯破了一塊洞的紗衣,心有不捨,卻又無可奈何,叫“大桌子”扔了。
“大桌子”嘴上不讓人,做活兒很麻利,利索的將屋內的被子疊好,將褥子上染了鮮血的單子拆下來,連帶着將所有的姨娘們換下來的衣裳,一道裝到大木盆裡,準備拿到河邊去洗。
出了院門,瞧着紅姨娘已經洗漱完成,分外不客氣的接過明月給盛的白米粥,面上對明月客客氣氣,笑顏如花,眼中卻閃過一道嫌惡的光芒,被後出門的“大桌子”看了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