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邊逗弄着明陽,邊用菜刀剁野菜,準備喂兩隻母雞,院門輕輕被推開,殷才的臉從門夾縫中閃現,向擡眼的明月招了招手。
明月撲掉手上的野菜碎屑,走向殷才。
見殷才一臉的喜色,明月亦展顏笑道:“小叔,籬笆條都割完了?我喂完雞就跟你上山去扎籬笆,多搓點繩子,再割點刺刺草纏在裡面,免得淘氣的孩子進裡面去。”
殷才仍舊笑着,憨實的臉若春天爛開的桃花,“明月,你奶不生氣了,過幾天姑夫過生辰還讓你們去縣裡呢。”
明月翻了個大白眼兒,以爲是什麼好事?不就是翟氏良心發現,讓不受待見的三房到姑姑家去串門子嗎?至於欣喜成這樣?她又不是原來的殷明月。
翟氏的大閨女殷賢當年嫁給了一個小貨郎,姓周名訟,這小貨郎手腳勤快,嘴巴甜,腦子也活泛,終於在前幾年在鎮上辦了房產,買了鋪子,還開了一家大點兒的雜貨鋪。
在縣裡有自己的鋪子和房子,是村裡人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於是,周訟成了殷家高眼相看的“富貴人物”。
穿綾羅綢緞,帶金銀首飾,隨着生活越來越好,殷賢越發變得傲嬌,每次回家省親橫挑鼻子、豎挑眼睛,話裡話外嫌棄農村髒亂差,嫌棄孃家苦酸窮,眼睛都都是欠着縫看人的。
以前殷友活着的時候,因爲能幹,倒是被殷賢看得過眼,殷友一傳回死訊,三房就再也湊不到周家眼前了,在殷賢面前,明月一家,和村裡的張阿四、李阿三等路人甲、陌人乙無甚區別,碰到了都是掩鼻而過。
原主殷明月做夢都想去縣裡周家,看錶姐周素素的眼睛都嫉妒得發綠,磨過翟氏幾回,哭着喊着要去周家,想要“見識見識”富貴,翟氏沒答應;殷賢回家省親的時候也求過小住幾日,殷賢連話也未搭,讓殷明月好大個沒臉。
這次破例相邀,明月卻不認爲是什麼好事,不會是想將自己嫁給什麼傻子、呆子,換取周家的利益吧?
明月表情怏怏,一幅想要拒絕的樣子,殷才忙轉移話題道:“明月,走,叔帶你去看看籬笆條,你定會開心的。”
果然,明月的眼睛登時就亮了,背起簍子就要上山,明陽最愛粘着現在的明月了,小大人兒似的將早上沒來得及吃的雜麪窩頭和裝水的竹筒放在小簍子裡,人已經跑在了前面。
快到山腳之時,明月感覺猛的一陣輕風在林中掃過,不由打了一個激靈,暗覺有什麼危險來臨,再定睛一瞧,仍是人影杳杳。
莫不是黑毛怪成越從村北那片林子,跑到村南這片林子活動了?不對,那身影明顯較成越要瘦,而且暗暗放射着明顯的敵意。
明月搖了搖頭,甩去心中的胡思亂想,問殷才:“小叔,你聽沒聽說過,咱村附近的山上,出現過人熊、山魈等猛獸,能直接行走的?”
殷才搖了搖頭,指着山腳三房的耕地道:“我沒聽說過,韓大哥總上山打獵,你問問他曉得不。”
地的周圍,已經起了綿延一大片的籬笆帳子,足有一人多高,中間用厚實的繩子捆得結實,淘氣的孩子想要扒着帳子進入裡面也是不可能。
地的盡頭,韓氏父子正揮汗如雨,進行最後一道功序,上柴門。
只不過是不到兩天的功夫,竟然有這麼大的工程,質量還上乘,完全超出明月的設想。
明月快速跑到韓氏父子面前,摸了兩把籬笆帳子門,欣喜的表情想掩也掩不住,“韓伯伯,你怎麼知道我要扎籬笆,是小叔告訴你的嗎?你們太給力了,不會是兩天兩夜、不眠不休吧?”
韓興不好意思的撓着頭,臉兒都羞得紅了,如同幫三房扎麥秸棚子一樣,只要不被村人們看到,他總是想着幫明月做事情,累着苦着絕不叫屈。
那日上山時,韓興是見殷才割樹枝條,堆放在地裡,他就心知肚明何事,叫上了爹爹韓林,三個漢子毫無條件的組成團隊,做起這個在他們看來“無用功”的活計中來。
不僅如此,推開籬笆門,裡面還依山石修起了一座簡易的茅草棚子,只有五平米不到,是臨地避雨避寒的那種。
這倒是意外的完美的收穫,因爲只有那塊“鹽石”表面光滑圓潤,韓氏父子自然而然是依着這塊石頭搭建棚子,爲了避免着涼,木格子牀鋪是離地兩尺而搭, 下面五米寬的空地,明月完全可以直接揭開上面搭着的牀板木條,如田鼠般向下挖,完全的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