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兒把事情告知張大郎兄弟後,直接對張三郎說道:“三哥,你明天一定要悄悄的跟着爹、他去哪兒你就去哪兒!且你鬼點子多,一定要想辦法偷聽到爹和那個行商的談話,弄清楚他們究竟想用什麼法子、把二嬸孃給強行嫁了!”
張三郎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妙兒隨後轉而對張大郎說道:“大哥,我們兩個從現在開始就得守着二嬸孃,一發現哪裡不對勁就拉着她往隔壁三叔家跑,先去找了祖父再說!祖父看在二叔的份上,一定不敢明目張膽的逼二嬸孃改嫁!”
張大郎聞言重重的點了點頭:“好,這些年來二嬸孃也算幫了我們不少忙,尤其是教會了妙兒如何打算盤和算賬,這回她有難、我們無論如何都要護住她!”
妙兒幾人分好工後,第二天張光一出門、張三郎就悄悄的跟了上去,一路跟着他進了城、並看着他到客棧找了那個欲娶王氏的行商。這張三郎先在客棧裡轉悠了一會兒,最終尋了個機會悄悄的趴到了窗下,偷聽張光和那行商的談話……
那張光沒料到張三郎會偷偷的尾隨他,那行商也沒覺得娶王氏是件不可告人的事,因此他們二人說話全無遮掩、讓張三郎當下就全都聽了去,並很快就趕回家和妙兒彙報:“妙兒,爹和那個行商商討過後,打算明天天一黑、就上我們家把二嬸孃接揍……”
妙兒聽了張三郎打探回來的消息後,立刻就皺眉思忖應對之策,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想到了一個一石二鳥的好計策!
心裡有了計策後,妙兒馬上伸手把張大郎和張二郎招到身邊,待三顆小腦袋湊到一塊兒了、妙兒才悄聲把剛剛想到的計策一五一十的對他們說了……
張三郎聽了當下就拍掌稱妙:“高!妙兒你這個法子實在是高!不但能替二嬸孃解了圍,還能讓那崔氏自食其果!”
張大郎這一次也沒有再瞻前顧後,竟少見的附和了張三郎的觀點:“小三說的對,若是妙兒的計策能夠奏效,那我們也算是替娘出了當年那口惡氣!這麼多年了,那崔氏是該真真正正的受點教訓了!”
妙兒一被兩位兄長誇獎,臉上馬上有了小小的得意,笑嘻嘻的說道:“既然大哥和三哥都贊成,那事不宜遲、我們現下就去找二嬸孃!”
隨後妙兒兄妹三人便找上了王氏,妙兒怕王氏生性單純被套出話來,於是沒有把具體計策都告訴王氏,只挑了些無關緊要的說與王氏知曉:“二嬸孃,爹已經替你找好人家了、是個走南闖北的行商,三哥也已經打探到、那個行商明天就會上門來迎娶你,且不管你願不願意、爹都會把你給強行嫁出去!”
王氏一聽妙兒這話當下就紅了眼眶,一臉無助的拉着妙兒的手、顫抖着嗓子問道:“此……此話當真?那……那我該怎麼辦?四娘你一定要幫我,我也只能找你們幾個孩子相幫了,其他人定是不會管我的死活……”
妙兒見王氏嚇得整個人都抖了起來,趕忙上前一步摟住她的肩膀、安撫道:“二嬸孃你別擔心,我已經替你想好脫身的法子了,你只要照我說的做、最後一定能安然無恙的呆在張家。”
王氏滿臉淚痕的點了點頭,道:“嗯,我都你聽的!”
“那明天快到黃昏的時候你就去找崔氏,假意說你想通了願意改嫁了,然後再好言好語的和她打個商量,最好是委婉的提一提當年你們初識時的情形,讓她最終能夠答應你提出來的要求……”
王氏一臉的認真的記住了妙兒的每一句後,畢竟事關她後半輩子,她不敢有絲毫馬虎。
而張光果然如妙兒等人預料的那般,打算強嫁王氏那天他果然早早的就躲了出去。並且以張光的性子、也沒把具體事宜對崔氏多說,只告訴崔氏按照原計劃行事、並讓她去和王氏說一聲,讓王氏好好的準備、準備打算傍晚時分出嫁。
王氏按照妙兒的叮囑哭着不肯答應,可惜崔氏卻不爲所動、轉身就出了王氏的屋,忙着替王氏置辦嫁妝去了。且因那行商娶得着急、沒有多餘的時間向妙兒撥錢,崔氏只能暫且用自個兒的體己銀子、替王氏置辦了幾件嫁妝充門面,並和張光說好一等那行商把彩禮送來,就把崔氏先出的銀錢補上。
隨後王氏在妙兒的陪伴下、忐忑不安的捱到了日頭偏西,然後在妙兒的鼓勵下找上了崔氏,一在崔氏屋裡坐下就按照妙兒的叮囑開口說道:“大嫂,這幾天我想了很多、終於想通了,曉得你和大哥也是爲我好、纔會替我操心改嫁一事,既然事已至此、一切都已成了定局,我……我仔細斟酌過後,願……願意改嫁!”
這王氏還是頭一次對人撒謊,因此不但緊張得手心全是汗、說話也說得結結巴巴的,並只看了崔氏一眼就不安的垂下頭,不敢和崔氏對視、生怕被崔氏看出破綻來,一雙手更是下意識的絞着衣角。
幸好崔氏知道王氏不但性子內向靦腆、且一直都是個臉皮兒很薄的人,因此王氏的異樣崔氏看在眼裡,反倒以爲她是因想通了、願意改嫁而害羞,並未往別處多想……
只見那崔氏一點都沒懷疑王氏的話,當下就眉開眼笑的拉了王氏的手、好言好語的安撫她:“二弟妹你自個兒能想通、那就再好不過了!這改嫁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不必難爲情、更不用覺得害羞!你看看我,我不也前後嫁了兩回?嫁到王家後日子不照樣過得好好的?”
王氏見崔氏沒有對她起疑、悄悄的在心裡鬆了一口氣,並順着崔氏的話往下說道:“大嫂這麼一開導,我心裡纔好受了一些,對往後的日子也總算是提起了勁來,也會拋開過往的不幸、好好的和新官人過日子!”
崔氏見狀一臉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笑眯眯的攜了王氏的手、打趣道:“你可是馬上就要當新嫁娘了,可別再掉眼淚了,趕緊回屋收拾、收拾等新郎官來接你出門!你也不必擔心妝奩一事,我和你大哥早就替你把妝奩給備好了,一會兒你直接帶着妝奩跟新郎官走便是!”
王氏聞言先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後一臉羞澀的對崔氏提了個要求:“大嫂,想當年你我能夠在你前夫墳前相遇、繼而進了一家門當了妯娌,也算是緣分不淺,不知大嫂能不能念着當年的情分,幫我個小忙?”
這崔氏向來愛裝好人、加之王氏的確是有恩與她,於是她當下就爽快的應道:“二弟妹有什麼事需要我幫手儘管開口,你我好歹相似一場、能幫的我一定幫!”
王氏見按照妙兒的囑咐把舊事一提、崔氏果然一口應下了她的相求,心裡先是一喜、隨後不敢有絲毫耽擱,急忙忙的把早就藏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大嫂,我今兒既要再嫁他人,怎好穿着一身白衣、戴着頂孝髻出門?”
“你也知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吃齋唸佛、爲阿宗守寡,因此先前我把整個屋子都翻了個底朝天、一時也沒能尋出頂黑髻來,於是我便想請大嫂替我尋一頂黑髻換上!這換了孝髻、穿了大紅嫁衣纔能有個新嫁娘的樣子,也省得把這身晦氣帶到新夫家去……”
原來在北宋,凡是已婚婦女,都必須用一種用銀絲、金絲或馬尾、篾絲、頭髮等編結成的網帽,把頭髮包罩起來,此舉也被宋人稱之爲戴“髻”。
這“髻”也被時人稱爲“鬏髻”,網帽外面通常覆以黑紗,形似圓錐,罩住頭頂的髮髻。罩住後婦人一般會在髻上插戴成套的、各種樣式的首飾,那一整套首飾被統稱爲“頭面”。
一套標準的鬏髻頭面有:戴在正中的分心、戴在底部的鈿兒、戴在頂部的挑心、戴在後部的滿冠、分心左右的草蟲簪、兩側的金花頭銀腳簪、戴在鬢邊的掩鬢等。
這些簪子插在鬏髻上,既可以起到固定的作用、又有裝飾點綴的作用。後來的鬏髻也發展出類似金冠的造型,因此也有人把鬏髻稱作“冠兒”……
也就是說,這“鬏髻”說白了就是專供婦人使用、一種類似假髮的頭飾。有的鬏髻更是直接用鐵絲編成一個圓框架,在上面編上假髮,形成一個高大的假髻,這樣的假髻中間一般都會留空,婦人使用時把它罩在頭頂的髮髻(此髮髻是用真發挽的髮髻、和假髮髻不同)上,再用簪子固定住就行了。
而王氏口中的“孝髻”,則是專門給守孝的婦人戴的。
所謂“孝髻”,即是白色的鬏髻,上面可以插戴素銀頭面,除了顏色必須是素白外、其餘地方和尋常的鬏髻沒什麼區別。
這王氏按照閩地風俗,打從張宗出事先走一步後,她便一直頭戴孝髻、身穿白衣的替他守孝。幾年如一日、一身素白打扮從未換過,以此來表達她對張宗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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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快開新卷時卡文了,加上家裡有些私事纏身,所以斷更了,抱歉,小云會盡快調整過來,絕對會完本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