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臨的話讓柳十娘鬱悶的嘟起了紅脣,坐在大石上的身子更是挪都不願意挪,顯然她想耍脾氣不聽徐東臨的話,賴在大石上繼續歇息。
徐東漢等人也不贊同馬上趕路,於是他也沒有聽徐東臨的話即刻動身,倒是妙兒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徐東臨的用意,馬上出聲對張大郎等人說道:“大哥、三哥、巧娘,我們聽徐四少爺的,即刻起身趕路!”
這妙兒從小到大從沒做出讓張大郎等人失望的決定,因此她在自家人心裡可是有着一定的地位,張大郎等人更是對妙兒說的話、做的事完全無條件十分信賴!因此妙兒一開口,他們馬上二話不說的起身準備趕路,並沒有像徐家那邊的人那樣東問西問。
而妙兒一邊做好趕路的準備,一邊不客氣的對徐東漢說道:“徐五少爺,我們和徐四少爺決定即刻動身趕路,你們要是不跟着來、那儘管在這裡繼續歇着便是,我們可以在前面的渝山城匯合!不過你們要是不跟我們一起走,路上要是遇到什麼事兒、可別怪到我們頭上來哦!”
妙兒說着給徐東臨使了個眼色,隨後帶頭大步的往前走去,張大郎幾人馬上毫不猶豫的跟上妙兒的步伐,徐東臨則略微猶豫了片刻、才揮手讓兩個小廝跟他一起上路,直接不管還坐着歇息的徐東漢和柳十娘了。
隨風和青石這兩個小廝顯然也覺得、自家四少爺做事比五少爺靠譜兒,於是徐東臨一招手、他們馬上利索的跟了上去,讓被大部隊“拋棄”的徐東漢頓時氣得哇哇大叫,最終只能無奈的扶着紅着眼眶的柳十娘跟上大部隊。
一直到大家夥兒緊趕慢趕的走到了、先前那隊押送貨物的官兵後面,張三郎纔有機會把心裡的疑問出來:“妙兒,我們這般緊趕慢趕的到底爲何?這路我們也急匆匆的趕了,你現下可以告訴我們着急趕路的緣由了吧?先前急着趕路,我可是體貼的憋着一肚子疑問沒問,反正我們跟着你走準沒錯!”
“緣由就在前頭。”
妙兒說着伸手指了指前面那隊官兵,大大方方的說道:“多虧徐四少爺提醒,否則我一時還真沒想到這平安趕路的好法子,我們跟在這隊官兵後頭趕路、可比自個兒單獨趕路安全多了!”
妙兒這麼一說,大家夥兒才明白徐東臨急忙忙的讓大家趕路的緣由,畢竟他們這樣悄悄的跟在官兵隊伍後頭,就等於一路上都能得到官兵的庇護,想要打劫他們的山匪自然也就會有所顧忌,不敢在官兵的眼皮底下打他們的主意。
妙兒說這些話時,一旁的徐東臨似有似無的掃了她一眼,似乎對妙兒能夠在第一時間領悟他的意圖感到有些意外,妙兒不小心捕捉到徐東臨的眼神後,則回了他一個“別小瞧人”的眼神,讓徐東臨馬上像做賊似的、飛快的心虛把頭扭到一旁。
就在這時,一向謹慎的張大郎提出了一個擔憂:“可這些官兵知道我們一直跟在他們身後,會不會不客氣的把我們趕走?我聽說那些官兵押送官家物事時,都不肯讓平民百姓靠近,免得惹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來。”
這時徐東臨難得開了一次口,胸有成竹的替張大郎解疑:“要是在京城裡碰上這樣的押送隊伍,我們少不得得乖乖的避到一旁去、不得隨意靠近押送隊伍。可眼下我們可是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只要我們給走在最末端的小兵塞點好處,他便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許我們尾隨,不會讓前頭的人知道我們一直悄悄跟着隊伍。”
徐東臨說着便拿出幾塊碎銀子遞給隨風,低聲吩咐他把銀子分別塞給隊伍最後面那幾個小兵。隨風得了吩咐後馬上機靈的跑了過去,不一會兒就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的,妙兒一行人也就得以悄悄的跟在押送隊伍後面,一路走下來還真是平安無事。
且隨風這個機靈的小廝還趁着跟着押送隊伍趕路的機會,笑嘻嘻的和那幾個小兵套近乎,很快就打探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原來妙兒一行人打算前去買車買馬的渝山城鬧饑荒鬧了很久,所以這隊官兵纔會奉命押送官糧前去賑災,也就是說那些板車上的麻袋裡裝的全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妙兒等人沒料到連渝山城也受到了饑荒的影響,不由有些犯愁,擔心鎮上一片蕭條、馬匹和馬車等物事都會買不到。但事到如今妙兒等人就是犯愁也沒用,只能先到那個鎮上去瞧瞧,指不定情況沒妙兒他們猜想的那般糟糕。
妙兒一行人便帶着這樣的擔憂,慢慢的跟着押送災糧的隊伍往渝山城走去,並且眼看着大部隊離受災的渝山城越來越近了,妙兒估摸着再走個幾個時辰、他們就能進城了。一直到眼見着就能進城了,妙兒一直提着的一顆心纔敢放回原位,沒想到他們走到離渝山城還剩不遠的地方時,竟然出了意外、遭遇到了危機!、
原來前面渝山城因爲鬧饑荒,城裡的饑民餓死的餓死、沒餓死的也都紛紛逃出城,往有吃的地方逃去。可饑民那麼多,便難免有些會聚集成羣一起找吃的,並且他們聚成羣后最喜歡流露在城外、一見到有人出現在進城的必經之道,就一窩蜂的涌上去搶一切能吃的物事!
這些饑民被逼到絕境後膽子十分大,因此他們不但會動手搶路人,甚至得知有災糧要運過來時,直接就在路上候着、一見到糧車就衝出去攔路!這些饑民把糧車攔下後,馬上霸道的不讓官兵把糧食送到渝山城、以及其它幾個等待賑災的城鎮,還明言要把所有的糧食都侵吞爲己有!
那些饑民顯然是餓了許久了,只見他們先是躥出幾個人來攔路,隨後不斷從草叢、山上涌出來的饑民越來越多,那些面黃肌瘦的饑民一見到板車上綁着的麻袋,當下就兩眼放光、不自覺的圍了過來。
押送災糧的官兵一見情況不對,馬上下令將士拼死保護好糧車,一行人更是被迫往一個還沒被災民唯獨住的方向退去。妙兒等人也被災民給堵在包圍圈內,眼下是不可能獨善其身了,於是只能無奈的跟着官兵一起往後撤退。
妙兒一邊跟着官兵往後退,一邊悄悄的打量四周的情形,很快就發現不斷涌出來的災民實在是太多了,並且他們的數量遠遠的超過押送災糧的官兵!這樣的情形對他們來說十分不利、也十分危險!
隨後妙兒還細心的發現,那些饑民初始還沒什麼規律和秩序,只是零零散散的憑着本能衝官兵圍過來。但是慢慢的,那些饑民似乎有了一個指揮的頭目,他們很快就不再沒任何規律和秩序的涌過來圍堵官兵,而是開始有了分工———有的饑民從前面包圍、有的饑民則從後面包抄,連左右兩邊也都有慢慢的有了饑民!
這樣一來,押送災糧的官兵就像是落在了正在逐步收網的魚塘裡,於是領頭的首領一邊指揮官兵往唯一的一個安全地帶退去,一邊立刻高舉長槍擺出官威,大聲的亮出了己方的身份:“統統都給我停住腳步!我們是朝廷派出來的官兵,你們這是想造反嗎?不想淪爲朝廷欽犯就乖乖的把路讓開!”
但那些饑民已經全都餓得幾乎失去理智,他們已經到了連樹皮都吃不上的地步了———也就是說他們若是不動手搶糧就會餓死,這命都快沒了、他們哪還會畏懼“朝廷欽犯”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