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臨說完便縱身上馬,隨後不由分說的策馬離去,臨走前衝張大郎等人丟下了一句話:“我們必須快馬加鞭,在天黑前趕到前面的崇溪城!”
張大郎性子較爲迂腐,他也認爲妙兒和徐東臨共乘一匹馬有些不大妥當,當下便想開口叫住徐東臨……
倒是張三郎比較贊同徐東臨的說法,覺得非常時刻應該非常對待、懂得變通,於是趕忙勸了張大郎一句:“大哥,現下就先這麼着吧!等到了崇溪城再把妙兒換回我們身邊就是!先前妙兒扭了腳,我們都急着往前跑沒覺察到、還不是徐四少爺抱着她趕路的?若是當時徐四少爺拘於禮數不敢抱我們妙兒,那我們妙兒眼下肯定不能好端端的呆在我們身邊!”
張三郎這麼一說,張大郎纔打消了立刻把妙兒接回他馬上的念頭,有些勉強的衝張三郎點了點頭才揮鞭追了上去,一行人一前一後的在黃土大道上奔馳,揚起陣陣黃土的同時也離危險越來越遠。
且先不說妙兒一行人如何趕路,卻說徐東臨重新帶着妙兒飛奔趕路後,心裡卻因爲柳十孃的話有了一絲異樣的情緒,並慢慢的心裡變得一片混亂,一些以前被他忽略的情愫也都像雨後春筍般、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
當初橫抱着妙兒奔跑時的感覺,一直在他心裡揮之不去的盤旋;就連現在圈着妙兒策馬奔騰的感覺,也讓他一點都不覺得討厭,甚至還隱約有些喜歡和妙兒緊密相貼的感覺,想就這樣一路帶着妙兒騎馬跑下去!
在這以前徐東臨心裡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好像這一路的共患難、讓妙兒不知不覺的住進了他的心裡……
或許是妙兒古靈精怪的誤認爲他是龍陽時,他的心絃就已經被妙兒所牽動;
或許是妙兒藉着賭約戲弄他時,他就註定要被她吃得死死的;
或許是妙兒每一次都能和他心有靈犀、猜出他內心深處的想法時,他就已經對妙兒悄然心動;亦或許是妙兒毫無畏懼的和饑民周旋時,她的那分魄力便已叫他着迷,讓他不知不覺的爲之顛倒。
喜歡一個人是一種很美妙的感覺,是一中既期待又緊張的感覺,可偏偏徐東臨覺得此時的自己不配擁有這樣的感覺———徐東臨時刻都不敢忘記自己是一個已經定過親的男人,哪怕徐家這些年來和女方家的來往慢慢少了許多,男人的責任感也讓他不允許自己把這樁親事當做不存在。
沒錯,徐東臨就是當年和妙兒定親的徐四郎。當年徐東臨才十四歲,就明白“言出必行、言而有信”這個道理,眼下徐東臨已比當年年長了幾歲,自然不會越大越不明事理,只會越來越像個男子漢和正人君子,對徐、張兩家這門親事更是決定信守承諾到底!
更何況這麼多年來,當年那個輕輕鬆鬆的把九連環解開的小丫頭,一直都住在徐東臨的心裡不曾離開過,那個九連環也跟隨着他從泉州府輾轉到京城,一直到現在還完好無損的收藏在他書房裡的多寶閣裡。
徐東臨原本以爲他的心裡只會一直住着當年那個小丫頭,可事情的發展往往會出乎人的預料,就連徐東臨自己都沒料到、妙兒這個只相處了短短時間小姑娘,竟然會輕而易舉的住進他的心裡,並且隱隱有把張四娘擠走的趨勢……
徐東臨自然不知道眼下的妙兒、和他記憶中的張四娘,其實就是同一個人,更不知道他不知不覺喜歡上的小姑娘,其實就是他未過門的未婚妻。
其實這也怪不得徐東臨,因爲徐東臨和妙兒多年未見,年少時的記憶也早就逐漸變得模糊了。加之女大十八變、一年變一個樣兒,今年十三歲的妙兒和小時候相比、容貌已是相差許多,只見過妙兒幾次面的徐東臨認不出她來也屬正常。
至於妙兒就更加認不出徐東臨來了,也一直沒把徐東臨和當年的徐四郎聯繫在一起,這一點除了徐東臨長大後面貌有所改變外,最重要的一點是因爲眼下的徐東臨擁有一身古銅色的肌膚!徐東臨這身古銅色的肌膚,怎麼都和當年那個有着白花花屁股的徐四郎聯繫不起來啊!
且這徐東臨的肌膚一曬黑,不但五官變得沒那般分明,身上的氣質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都看不出他和徐東漢是孿生兄弟!而徐東臨之所以會有一身古銅色的肌膚,這事兒還得從當年妙兒去徐家做客說起……
話說當年妙兒不小心的掀了徐東臨(徐四郎)衣裳後襬,讓徐東臨那白花花的屁股免費給人圍觀後,徐東臨從此便生活在了這個可怕的陰影裡,此後不斷的被人拿他那白花花的屁股來說事兒!爲此徐東臨沒少和人家打得頭破血流,“白花花的屁股”這幾個字,像道符般貼在徐東臨身上多年,更是成爲了徐東臨這些年來心裡永遠的痛、和可怕的陰影!
於是爲了一雪前恥,徐東臨後來便故意大太陽的跑去空曠的地方狂曬,硬是把自己曬得黑不溜秋、和“白嫩”兩個字沾不上邊。並且徐東臨發現自個兒曬黑後,全身上下都多了幾分陽剛之氣,比以前那白面書生的模樣讓他覺得順眼!
於是從此以後徐東臨每天都會固定去曬一會兒太陽,以確保自個兒長期擁有一身古銅色的肌膚,並藉此脫離“小白臉”的隊伍、成爲冷酷帥氣的古代版“古天樂”。
妙兒和徐東臨都不知道彼此的真實身份,於是許多事情也都有了顧及,尤其是一向都十分自律、也很有責任感的徐東臨,馬上陷入了糾結和矛盾之中。徐東臨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喜歡上妙兒後,馬上在內心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並且爲了堅守自己的底線和原則,他開始痛苦的壓抑自己對妙兒的感情,覺得自己既然已經有了未婚妻、那就不能再喜歡妙兒了!
可憐的徐東臨一路上都在進行着激烈的思想鬥爭,自己跟自己的責任感糾結!而內心有了這樣的異樣情緒後,徐東臨也無法再坦然的面對妙兒,於是當妙兒和徐東臨說話時,他馬上十分緊張和心虛、不敢再像先前那樣和妙兒擡扛……
“我們的馬兒跑的速度怎麼慢下來了?”妙兒邊說邊微微側過身掃了徐東臨一眼,卻正好見到徐東臨心不在焉、眉頭緊蹙的模樣,內心不由感到十分疑惑,忍不住再問了句:“你在想什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你想害我們墮馬摔死嗎?”
妙兒一開口、徐東臨馬上從自己的思緒裡抽身出來,一邊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駕馭馬匹上,一邊敷衍的答了句:“沒想什麼,我沒事……”
怕妙兒覺察到自己內心情緒的變化,徐東臨很快就心虛的再補了句:“我不過是一時覺得有些疲憊、纔會分神,真的沒想什麼,你別多想。”
妙兒聞言先是若有所思的掃了徐東臨一眼,隨後才意味深長的問道:“我爲何要多想?我不過是擔心你注意力不集中、會連累我一起吃苦頭,纔會出聲提醒你,你也別多想了、以爲我很喜歡關心你。”
徐東臨沒有像以往那樣和妙兒擡扛鬥嘴,而是有些不自在的把身子給挺得直直的,以這樣的方式減少和妙兒身體的接觸,似乎生怕繼續和妙兒貼在一起,他會控制不住內心的情感,做出令他矛盾和痛苦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