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怪慘死,展現出了本體。見此一幕,黑瞳壓抑的情緒完爆,無淚卻傷心至極。雖私交不密,畢竟相處幾十年,黑瞳不感傷纔不正常。
“或許是真的。至少它沒說謊。”去而復返的薇妮遠遠一指小狼,篤定言道。
“嗯,你說它沒說謊,那就是真話。好傢伙,因禍得福啊,祖宗。不管啥目的,他倆確是幫了我們。那啥,土葬吧。不都講究入土爲安麼?他倆要是真活了那麼久,那就是祖宗輩兒的。我楊小海可尊老,這方面不含糊。”楊小海又開始滿嘴胡謅。
“那啥,純好奇啊。他倆什麼品種的,誰知道?看起來是狼,可又和動物園裡的不一樣...”楊小海雖問衆人,眼睛卻只盯薇妮。
果然,領着一幫子送餐人員的金髮美人邊走邊道:“一個是袋狼,我說過了。另一個……”薇妮帶上了一絲嘆息:“她應該就是‘狽’了。文獻都有記載:狽,活在傳說中的靈獸,無人得見。狼屬,前腿異常短小,倚狼駝行。無有狼助則寸步難爲。據說千狼與千狐交配纔有一狽誕生。狽生爲狼羣軍師。狡詐聰慧,其聰明程度遠超狼與狐狸。可輕易逃脫人類追擊……”
“瞭解!”楊小海“啪”的一個響指,將薇妮後話全噎了回去。大美人白了老宅男一眼,失瞭解答的興致。
“我不信,這是圈套!他們騙我,挑撥離間!”薇妮不願開口,黑瞳卻炸了廟。小丫頭不停的唸叨:“不可能,一定是騙我,不可能……”邊說邊走,越過血泊,誰都不理的向外就走。
“那傻狗,過來!”見小丫頭狀如癡癲,老宅男頓時急了。雖吃了東西,新的菜餚也到了,但畢竟體力損耗過巨。簡單活動下倒還可以,上躥下跳卻是萬萬不行。
雷鳴聰明、懂人話。它本就在老宅男身後,聞言順勢就是一嘴,正好咬在肉最厚實的地方。
“啊呀你個死狗!”雷鳴象徵性的咬一口,就弄的滿嘴鮮血。老宅男一把抓住雷鳴的大腦袋,側身翻上狗背。繼而如個大蛤蟆般趴下,手指向前一指。雷鳴不滿的小聲嗷叫,終是撒開四蹄攔在了黑瞳前面。
“讓開!好狗不擋路!”黑瞳嬌叱。從始至終,她與雷鳴就不對付。第一次見面,黑瞳便寧可破窗飛走都不願與犬王照面。犬王表現的倒蠻平靜的,主要還是黑瞳不肯接受大狗。
“那娘們說你傻你還真傻啊?他倆幹嘛自殺?不還是帶不走你嘛?你倒好,巴巴的上杆子回去?真要回了山門,不僅他倆白死,我累的狗一樣不也白折騰麼?”
“汪!”雷鳴狂抖。是有點過分,剛雷鳴雖咬一口,但到底讓老宅男騎了。這會兒倒好,不謝就算了,還騎着本王罵本王,真是狗可忍本汪也不可忍。雷鳴越想越氣,把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奈何楊小海就像副狗皮膏藥,兩手兩腳扒的緊緊的,任憑犬王咋甩都甩不掉。
“我不管。老祖待我恩重如山、視如己出。就憑……我不信!”黑瞳氣鼓鼓的,腮幫子溜圓。
“啪”老宅男膝蓋猛磕雷鳴肋骨。“嗷嗚……”犬王吃痛,猛的向前竄出一大截。神通廣大的黑瞳好像瞬間成了常人,竟不知躲閃。犬王仿若道黑色閃電,於黑瞳身邊穿過。接着就聽到了老宅男賤賤的笑聲:“嘿嘿,基地外危機四伏。沒了它,我看你能走多遠?”
黑瞳纔回過神,擡頭一看,就見到老宅男趴在雷鳴身上,手上多了把明晃晃、寒光四溢的怪刀。
原來,雷鳴於黑瞳擦身而過時,楊小海把怪刀奪了過來。“你!小云,回來!”黑瞳大眼一瞪,對怪刀呵斥。話音剛落,怪刀便嗡鳴震顫。楊小海抓着怪刀往地一劃,碎裂的水泥地面立即多了道深且細的縫隙。
“瞎嘚瑟啥,消停點。”被當成鋤頭犁地的“天叢雲劍”頓時劇烈震顫,然後便真的不再亂動。似乎怪刀也怕了蠻橫無理的老宅男。
“你!好,連你也欺負我!”黑瞳真生氣了。驚天真相和同門隕落,讓一向無憂無慮的小丫頭失了理智。她“啊!”的大叫一聲,張牙舞爪的向楊小海撲去。看那架勢,非得給老宅男上一頓厚實的暴揍不可。
可是,今非昔比,楊小海再不是孤家寡人。面對氣勢洶洶的小丫頭,牙縫間只擠出一個字:“走!”。雷鳴立時撒開四爪,健步如飛的跑將起來。
“啊!混蛋!你給我站住,站住!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來啊來啊,有本事追上我啊!實話告訴你,我忍很久了知不知道?一天天的,仗着拳腳成天裝大瓣蒜!真當自己是祖宗了?哦,也是,你們一窩子不是正常人嘛,活個千把年,當個王八啥的還真不是事兒……”
老宅男緊抓雷鳴的黑色毛髮,任憑犬王健步如飛。他發現黑瞳雖爆發速度驚人,但距離遠些,終是雷鳴更快。於是,他開始肆無忌憚的狂噴亂吼。不但將黑瞳氣的七竅生煙,還把長期壓抑的心底話抖落乾淨。
黑瞳雖然單純,但絕不傻。或許楊小海是無心,但追逐的小丫頭卻是有意。本就是一口氣頂着,想回山門與老祖對峙。但跑起來後,她便迅速冷靜。狼狽兩口子以死明志,她又怎能無腦的自投羅網?只是多年形成的觀念急切間難以轉變罷了。
正好,老宅男的話讓她火冒三丈,怪刀慫了,自己又追不上討厭的狗腿……“啊!”又是一聲大叫,黑瞳將憋悶與不快轉嫁到了追打的老宅男身上。
雷鳴果然天賦異稟,任憑黑瞳如何暴跳如雷,始終沒被追上。一追一逃間,仍有溫情流轉—黑瞳不動用奇怪的威壓,雷鳴也不吞吐那可麻痹身體的紫電。
只有楊小海肆無忌憚的開着嘲諷技能,將小丫頭撩撥的哇啦哇啦怪叫不停。
起先,雷鳴還繞着衆人兜圈,但很快便擴大了半徑。一分鐘、半小時、一小時過去,追逃仍在繼續。薇妮等了會兒便組織人手將兩怪獸屍身就地掩埋。反正水泥地已經被破壞的七零八落,挖起坑來倒是毫不費力。
掩埋完畢,薇妮將帶來的吃食分與衆人。飯畢,衆人收拾碗筷,各回各家。薇妮瞧了眼繞基地瘋跑的一狗兩人,無奈嘆氣。拍拍身上浮灰,金髮美人向“中心大樓”走去。
誰知“狗拉鬆”何時結束?黑瞳可是跑整晚都不歇的主,而雷鳴似乎也是個長跑健將。她杵在秋風中獨自凌亂,有意義麼?
不知不覺間,光線昏暗起來。秋高氣爽,月亮看上去都圓了不少。夜晚降臨,本應沉寂的“鯨魚核電站”卻仍舊雞飛狗跳。這可不是形容詞。
藉着拍賣疫苗,基地裡現有不少的活雞活鴨活大鵝。它們被從未見過的“黑豹”嚇的戰戰兢兢,一宿都不敢睡覺。不止家禽,基地倖存者與傭兵們也大都徹夜未眠。
好不容易熬到雄雞破曉,大呼小叫卻依舊沒有減弱。
“沒腦子就算了,還沒身材。瞧瞧你那飛機場,還好意思妄想霸佔我?切,小爺是你永遠眼饞卻得不到的人。想成什麼道侶、夫妻?要麼下輩子,要麼你二次發育。做不到?嘿嘿,那就沒戲。懂麼?永遠沒戲。”
老宅男扯着嗓子亂喊,生怕別人聽不到。追着的黑瞳纔不管別人的想法,只是一味重複着:“我弄死你!我削不死你!有種別跑……”之類毫無意義、毫無新意的威脅。
末世,將基地人的神經蹂躪的粗大無比。儘管一狗兩人繞基地跑了一天一夜,卻無人阻攔。那可是基地第一高手和特殊顧問吶!薇妮小姐和黃團長都沒吱聲,旁人誰又能做什麼?
所以,該適應生活的繼續適應,該幹活的繼續幹活。只是苦了新來基地的倖存者。他們被嚴苛的環境折磨的不成人樣。本以爲到基地就能安生,誰曾想一進來就看到黑瞳追楊小海。邊跑邊打,邊跑邊打,不停的打,一直的打。
有些嘴快的,不免就問接待人員:“那女娃娃是誰?忒兇,忒惡!敢攆豹子,哎,得多讒肉啊?”
黑瞳雖然香汗淋漓,卻眼睛瞪得大大的,精神十足。雷鳴也出了一點汗,但卻無絲毫疲態。反倒是楊小海有些乏了。他不再嘲諷小丫頭,轉而翻身躺在雷鳴背上。任憑雷鳴如何跳躍撲騰,老宅男雙腿夾住犬王兩肋,就是不掉。
“臨、兵、鬥、者……”忽然,黑瞳軟糯之聲大放,明明音量不大,卻清晰可聞。楊小海“啊呀!”一聲翻身坐起,扭頭後望。只見黑瞳凌空而立,兩顆眼珠如漆黑夜空般深邃。
老宅男心下一涼“這妮子,到底不耐煩了。說不得,又要吃皮肉苦咯。
只是不知這次又要耍啥新花招?”黑瞳雖耐力奇差,但法術就是法術,一旦施展,威力奇大。楊小海怎敢掉以輕心?
老宅男重提精神,迎接黑瞳大招。只見小丫頭黑髮散亂,無風自動。嘴脣不啓,卻有聲傳來:“皆、陣、列……”楊小海渾身肌肉緊繃,連帶着胯下的犬王也緊張起來。一人一犬不再狂奔,轉而望向半空。
黑瞳渾身上下綻放黑光,將陽光吞噬殆盡。忽的,黑瞳在空中一頭栽倒,直直向水泥地面摔去!
楊小海大驚,旋即哭笑不得。這妮子,狂奔一天一夜後竟妄催法力,結果法術施到一半便力竭。也不知會受何反噬,反正難受就是了。楊小海直接跳起,於落地前將黑瞳抱在懷中。
雷鳴“噠噠噠”的跑過來,站在了單膝點地的楊小海身後。老宅男抱着緊閉雙目的黑瞳,戲謔神色盡去。
平靜又堅定的自語道:“我楊小海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老子早不念書了。想弄我,老祖啥玩意兒?有啥手段儘管使。皺下眉頭,我就是蹲着撒尿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