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第一個人類誕生的變體“感染者”,即使吃下了混有內丹的粥,SSS仍很是虛弱。就像世間萬物的新生兒一樣,即使外表悍勇壯碩,實則內部虛弱。
至少他還沒完全恢復“健康”。作爲血食的哺乳類動物、散養於地星各處的病毒變種,皆是它急迫需求的營養。就是因爲身體虛弱,肚內無食,SSS纔不願與薇妮糾纏,奔向人聲嘈雜之處的主因。
SSS很清楚薇妮的身份與作用,但它卻不在乎。黑瞳與老祖的內丹,使得自遠古時代走來的致命病毒窺得天機,成了連它自己都不清楚的存在。
雖搞不清原委,但它知道自己很強大,未來會更加強大。恍惚間,他似乎觸到了冥冥中的混沌天道。
強大帶來了無比的自信,使得它只想用最簡單的方式獲得補充,從而無視了所有的不利因素。就如某些心思純良的青年所設想的那樣:“在絕對實力面前,一切謀略、手段統統成了擺設。”
SSS舍了薇妮,向機場走去。憑着震盪的聲音判斷,前方人數應該不少,至少也得上百。吞了這些血食,它好歹能復得一點氣力。
再把附近分散的人類統統吃掉,相信足以支撐下一步的計劃了。人類血食雖然甜美,但它更需要變異感染者們的支持。
打算雖好,然而總有意外。“嘎吱”,橡膠輪胎與水泥的摩擦聲中,一輛塗滿迷彩油漆的敞篷車橫亙在了道路正中。
SSS饒有興致的停下。它要看看是誰這麼幸運。厚厚鏡片、謝頂的腦袋瓜,一臉痘印閃閃亮。SSS咧開大嘴,無聲的笑了。敢情,來的還是位老熟人。
“跟我走。”閆冰腳踩剎車,連頭都沒轉。“哈?”SSS不可置信的掏掏耳朵。在虐殺孫子剛、黃從江、驚走薇妮後,怎麼還有人敢這麼說話?他?閆冰?活得不耐煩了?
“創造你,可不是因爲缺劊子手。我命令,跟我去實驗室,將你旺盛的生命力,給我!”閆冰緩緩扭頭,鏡片後的眼中閃着興奮與貪婪的光。
“唰”,SSS原地消失不見。與此同時,閆冰拇指下壓。“啪”,SSS憑空出現,跨越五米距離倒在了車門之下。肉眼可見的藍色電弧在SSS身上狂奔亂走、劈啪作響。
“無有三兩三,怎敢上梁山?若無制衡手段,豈不是與虎謀皮?實話告訴你,知曉人性前,超高電壓激發裝置便深埋頸椎了。最好老實點,乖乖按我說的做,這樣還能少吃點苦!”
閆冰有恃無恐,對着渾身冒煙的SSS傲然說道。
在閆冰輕蔑又熾熱的眼光中,SSS抽動着,緩緩的,慢慢的四肢拄地。一看SSS即將爬起,閆冰立時慌了神。
“啪啪啪啪啪”那形似車鑰匙般的遙控開關被按得差點冒了煙,藍色電弧相互擊打着形成了弧形電橋,依舊奈何不了漸漸站起的兩米二、三。
“他喵的怪物,敢不聽使喚!”閆冰咒罵着,狠狠的將“車鑰匙”反轉,對着紅色按鈕用力按下。
“咣”,爆炸聲中,SSS那光亮的腦袋被炸上了天。“瞎他喵耽誤工夫!不聽話,只好再弄樣本……”閆冰失望了。
SSS虐殺孫子剛、黃從江,他知道,卻不在意。從冷血角度來看,他與炸斷脖子的SSS如出一轍。
失了頭顱,兩米二、三的身軀搖搖晃晃,但就是不倒。不管SSS如何,閆冰卻對一手締造的試驗品失了興趣。腳尖用力,發動機立馬轟鳴迴應。
大肚子的“感染者”雖難找,但絕不是沒有,至多多費番手腳罷了。至於小貓消失的事,總能搪塞過去的,不是麼?
“轟轟轟……”踩了三下油門,鼻端都嗅到了難聞的焦糊味道,奈何越野車空轉輪胎就是不走。
不解回望,只見高高大大的影子手抓車尾,使得兩個後輪離了地。身影上,自脖腔內延伸出無數細密的青色血管來。
順着成弧形的血管擡頭往上捋,一個無有頭髮的大腦袋正懸停半空、凝視着他!頓時,閆冰手足冰涼,渾身氣力潮水般褪去。
“啪嗒”一聲輕響,光頭連着小段頸椎復歸胸腔。閆冰以與他那虛胖身形極不合理的敏捷躍然而起,跳出車門,撒腿狂奔。
然而,與“黑衣大廈”外不同,只幾步便被高大身形堵了路。左手在前,右手倒背於後,閆冰保持着狂奔的姿勢,腳步卻定定的留在了原地。
面對非人怪物,走投無路的閆冰興起了拼死一搏的念頭。右手暗捏別於後腰的槍柄,緊咬後槽牙。須臾間,冷汗滋滋的透體而出。
“小破孩兒愚蠢,種下炸彈都不自知。”探手於脖間輕輕摩挲,自言自語的埋怨,一邊還輕輕晃動着收攏回來的光頭。攔在閆冰身前,SSS卻一眼都不看他。
“噗通”,閆冰雙膝跪倒,雙手拄地:“咚”!額頭狠狠磕在滿是細小砂石的水泥地面上。只是一下,鮮血便滲了出來。
閆冰恍如未覺,任憑熱流順眼角流入:“求主子寬仁,留奴才一條狗命!”
“咚咚咚咚……”磕頭如搗蒜,閆冰面無表情,任憑額頭鮮血迸飛。
“唰”,已然刺到頭頂的手指頓住了。
剛還站着的SSS此刻卻彎腰望向跪拜着的閆冰,大嘴再分,笑出了聲:“嘎,還以爲又是個硬骨頭。嘎嘎,狼狗收不成,人狗嘛……嘎嘎嘎,想活命,可沒那麼便宜;給個不殺你的理由。”
“基地部署瞭如指掌。有我帶路,主子可不費吹灰之力找到大量鮮活的人類。”
“嘎?你怎知我急需血食?”
閆冰見SSS和他對話,狂跳的心臟稍稍平復:“主子生於無敵病毒中,而‘感染者’又專嗜活人,所以大膽揣測……”
“別囉嗦,我剛脫困,乏累無比;留一賤命,待得日後……”
“用得上,用得上,現在就有用。主子弄我,如碾死一隻臭蟲。可要是留下來,我絕對大有用處。”
“嘎,賤人,快快顯示作用吧。”“主子請上車,這就帶您尋新鮮血食去。”
“中心大樓”,一樓大廳,狼藉一片。破損屍身依舊,不管傷口還是姿勢都無有改變。所幸薇妮已然離去,倒錯開了去而復返的SSS。
“主人,能在樓內居住的都是基地內的核心人員。他們身居要職、養尊處優,所以很健康。這可比忍飢挨餓的普通員工好味道。嘿嘿,嘿嘿……”閆冰躬身搓手,一臉的諂媚。
放着兩臺閒置的電梯不用,閆冰引着SSS向消防樓梯走去。跑?不現實。耳濡目染的,他早知這個世界已然怪物橫行、面目全非了。
作爲普通人,還是個病入膏肓的癌症患者,閆冰深知不可力敵。與無腦的“感染者”比,SSS能溝通,如此便有生機,不是麼?
一間間房門被他敲開,一聲聲慘嚎此起彼伏。但凡反應慢些,盡皆慘死無疑。SSS的肚子仿如一個無底洞,一米七、八的漢子,兩口便吞個乾淨。
SSS大開殺戒,雖有零星槍響,卻根本改變不了血腥捕獵的事實。“捕獵”?不,用詞不準,該叫“饕餮盛宴”纔是。
“啪”,一聲槍響,子彈命中SSS的同時,一個黑衣白襯衫的青年男子也被攔腰咬斷,生機斷絕。SSS仰頭,那足有兩米寬大的嘴巴蠕動幾下,半個身軀便進了肚。
手臂探出的血管就像是活物一般,捲起地上血淋淋的半片殘屍,輕飄飄塞入巨口。緊隨其後的閆冰體如篩糠,蹣跚而行。
身上沾着濃血,鏡片早被碎肉糊住,卻一步都不肯落下。耳聽得男男女女慘叫不斷,心內卻暗自慶幸:虧得謹慎,沒有拔槍。
二樓、三樓……慘叫聲延續向上。有那見機得早的,乘電梯迅速向下,由此便也逃了性命。還有那膽大的,遠遠繞過SSS,也便逃了幾個。
但不管怎樣,幸運的傢伙畢竟是少數。大多人甚至都沒離開辦公桌,工作時便被血管刺入,繼而不死不活的入了巨口。
說起來慢,動作卻很快。不到十五分鐘,“中心大樓”便十室九空,被貪吃的SSS轉了個遍。立於楊小海那巨大的牀前,閆冰狐疑的左顧右盼,偏偏就是尋不到那熟悉的身影。
還是SSS打斷了搜索:“別找了。我現在還不想對上她。嗝……”SSS吞吃了近千人後,終是飽了。
“叮”輕響聲中,電梯門左右分開,一個身影踉蹌而出。鮮血染紅了基地中心,周海藍亦被嚇破了膽。
她先跟着人羣沿消防通道一路向上,然後又幸運的乘坐電梯直線下降。一路艱險,實屬一言難盡。此刻,擇人而噬的SSS正逗留在楊顧問房內,而她則踏上了屍橫滿地的一樓大廳。
“呼啦啦”輕響中,周海蘭立馬趴下,藏在了一位死不瞑目的傭兵身後。
數十個穿着“變形金剛”的傭兵魚貫而入,繼而被眼前的血腥所驚。饒是見慣了生死,傭兵們仍覺喉嚨發癢:入目所見,竟然無有一具完整的遺骸!血肉翻飛、內臟肌骨外露,此種血腥場面,是個人就不會感到舒服。
楊小海扎着兩隻手,跟隨傭兵進了大廳。未等將環境仔細打量,一個綿軟暖香的身子便撞入了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