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也知道此刻不是內訌的時候,楊小海稍一認真,幾人登時收斂起來。不僅將兇器悉數收起,還自然而然的成了一列。個子最矮的不服屍賤手當仁不讓,位列首端。
不等楊小海吩咐便自顧自向地汁港東面走去。其餘幾人也不再胡鬧,老老實實的跟在了小老頭身後。一旁的李衛國困惑眨眼。他不明白,剛剛還喊打喊殺的怪物們,怎麼一瞬間就成了乖寶寶呢?
“核潛艇”是指以核反應堆爲動力來源設計的潛艇。由於生產與操作成本過高,再加上相關設備的體積與重量,地星上也只有國公司所屬的專有潛艇才採用核動力來源。
所以,“核潛艇”往往是國公司軍事力量的最佳體現,也是震懾別國公司的大殺器。因爲不管國公司本土遭受了怎樣沉重的核打擊,憑任意一艘“核潛艇”也可以逆風翻盤。
尤其是華夏國公司的“核潛艇”,其超長的潛航能力幾乎可以出現在地星任何的海岸邊上。即便強如米國公司,也對這海中霸主忌憚萬分。
一衆怪物的沉默老實與性質僅僅維繫了幾分鐘。一經順鐵梯上了潛艇,繼而進入其中,話匣子便再次沒了約束。好在幾人暫且動嘴還沒動手,楊小海也就沒再呵斥。
“走了,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咱們仨再把關係確定下。”見衆人均已進入潛艇,打狼的老宅男衝薇妮灑然一笑,駕着肩頭紅狐三兩步便跑到了海邊。
自潛艇的瞭望塔起,有臨時搭建的長長浮橋一直延伸到了岸上。在狹窄的鐵柵欄後,觀望的人數少了許多。一個身材修長、一身黑色傭兵服的男人正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李衛國遠遠的向潛艇揮了揮手,轉身向來時的飛機走去。佈滿笑容的和善漸漸冷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層厚重的寒霜。這纔是國公司大員的本來面貌。
剛剛的平易近人,只能對“病毒共生者”和少數人展現。越是往上走,需要笑臉相迎的機會便越少。這倒不是李衛國有意端架子,實乃人情世故,自古如此。
這不,還沒到飛機邊上呢,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變形金剛”便將李衛國圍得密不透風。其中,更有個“變形金剛”將頭盔交到李衛國手上。國公司大員不苟言笑,翻手帶上。稍微擺弄後言簡意賅:“出發!”
楊小海幾下竄上瞭望臺,手腳麻利的進入潛艇。身後的黑衣傭兵雖然不是病毒共生者,但速度也沒慢上多少。
“咣噹”一聲,人員出入口的壓力閥被用力帶上。白衣傭兵就手旋了幾圈,紫銅質的密封圈便緊密的咬合在了一起。楊小海有些不捨的看了眼出入口,旋即暗暗咬牙,將目光投向了別處。
“嗡……”“轟隆隆隆……”各式各樣的發動機開始轟鳴。螺旋槳將剛平復的空氣攪得上下翻騰。就在潛艇的瞭望臺剛剛沒入水中的時候,各式各樣的飛機沖天而起,頃刻間皆都飛離了地汁港。
剛剛還熱鬧的聚集地,瞬間空曠寂靜下來。不久之前還戒備森嚴的喧囂畫面,宛如曇花一現。倒是死一般的寂靜纔是地汁港的常態。
忽的,海上吹來了一陣微風。帶着鹹腥味道的氣旋調皮的跳躍着,將一頭柔順的金髮肆意撥弄。不管氣旋如何頑皮,奈何就是引不起頭髮主人的注意。
一身幹練的淺色西裝,再配有一雙棕色的尖頭皮鞋;獨自在風中凌亂的薇妮略顯孤單。稍遠處,一駕小型客機依舊中門大敞。
一個個子嬌小的女孩從客梯車上緩緩走下。臉上的雀斑不僅沒有影響姿容,反倒越顯俏皮。
艾達小心走到薇妮身後,一個突兀的問題卻砸的她手足無措。
“你說,我會是他的摯愛麼?也沒怎麼交往,怎麼就愛得死心塌地、撕心裂肺的呢?真是姻緣天定麼?”薇妮問着話,卻更像是在自語。
她揹着手,緩緩轉身,一雙深邃的、能包羅星辰大海的藍色眼眸略微有了一絲迷茫。可很快,薇妮便恢復了以往的從容。
她似笑非笑的對艾達道:“他一定會回來的。所有煩惱,待他回來後一併解決了吧!現在,我得照看好基地的一千多名‘倖存者’。他們可是我們努力的見證,也是我們堅持下去的信念呢!”
說完,薇妮一挺酥身,自信雍容的向靜候的“鐵鳥”走去。那可是專門等候她的飛行工具,亦是價值的體現。
要知道,自“鯨魚核電站”倖存下來的一千多人,如今可都是唯她馬首是瞻的。即便在西馬拉雅總部內,薇妮的能力同樣不容小覷。
因能力屬性問題,金髮美人註定對無腦的“感染者”無可奈何,也就徹底告別了正面戰場。但這絕不代表她便一點用都沒有了。倘若楊小海等怪物完成了任務,那麼……
薇妮超絕的大腦開始高速運轉,一個個計劃衍生出來,又被新的想法所湮滅。徒留艾達在原地發呆—小妮子仍在一根筋的努力咀嚼艾達的話。
可惜所知有限,掌握的信息量難成體系。思來想去仍是一無所獲。猛擡頭,正欲一抒心中所難。卻發現偌大的地汁港上只餘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着。
而她的老闆兼老師兼奮鬥目標兼主心骨兼……早已走出幾十米,眼看着就要到登機了。呼……又是一股旋風捲過。艾達頓覺身後有無數死灰眼睛盯着她。
“薇妮姐!等我,等等我!”發一聲喊,再也顧不得矜持。“噠噠噠”,艾達踩着高跟鞋,一溜小跑的向薇妮追去。
大白太陽高高掛,一隻碩大的海鳥自海面呼呼掠過。三米的翼展長度支撐着它,使得笨重的身軀不至於就此沉海。亮白的天空忽然一暗,大量肥碩的鳥兒成羣飛起。
若有人仔細分辨,或還能辨認得出,這些兇猛得好似老鷹一樣的猛禽,竟然就是以往與世無爭的海鷗。
就在貼海而飛的巨大海鷗後面,緩緩升起了一根細長的金屬棍—那是潛艇的瞭望鏡。不管地星如何變化,海面終歸是比較平靜的。
一如幾年前一樣,煙波浩渺,無窮無盡。然而藍綠色的海面下、一百多米的深度內,幾個傢伙卻一點都不消停。
狹小悶熱的潛艇內,只着文胸的卡洛琳將不服屍賤手的手指捏得“噼裡啪啦”脆響不斷。小老頭哀嚎連連,眼睛卻百折不撓的直往凱特琳高聳的上圍裡鑽。
斯塔克和考特尼四目相對,眼內的火花都快燒起來了。奧古斯特雙目半開半閉,盤膝而坐。那樣子,跟入定也沒啥兩樣。
而中間狹長的過道上,兩米五的列昂尼德嗷嗷叫的正歡:“太憋屈了!擡手碰牆,伸頭撞壁!轉個身都能嘩啦掉一堆東西!再拿幾條毯子來,我躺平了,不到終點絕不起來。”
“啊……”
不服屍賤手的食指被卡洛琳生生掰斷。
“老色鬼,說,看到什麼了?”
考特尼白皙的手掌一翻,一柄閃爍着靚麗光華、鑲有蕾絲金邊的小手槍便握在了手。
精緻的槍口直指斯塔克面門:“野蠻粗魯的米國公司人,大海州公司怎麼就不是國公司了?再敢污衊公司,我……”
斯塔克神色輕蔑,嗤笑出聲:“嗤,長得娘們唧唧,連手槍都是雌兒的。都見不着太陽了,還裝酷耍帥的非要戴個墨鏡。腦殘!
好心提醒你,在狹小的空間內,子彈穿過我的腦袋,必然會變成跳彈。打到你們這幫怪物還好,萬一弄壞了什麼設備,百十來號船員全都命難保。我是無所謂,就看這些華夏國公司的冤魂饒不饒你咯!”
“啊……”
不服屍賤手再次慘叫。又一根手指被生生掰斷。
“混蛋的米國公司,啊!你又一次羞辱了我!決鬥,必須決鬥!爲了捍衛尊嚴,今兒有你沒我!”
考特尼被觸到了底線,再翻手,又一精緻的蕾絲邊擲彈筒對準了斯塔克。
“啊……”
不服屍賤手慘叫連連。
老神在在、盤膝而坐的奧古斯特逮到了機會。他慢悠悠、老神在在的道:“打,往死裡打!開槍吧,別怕。我會把子彈吸住,保證不亂飛。”
“啊……”
不服屍賤手喊得中氣十足。奧古斯特一扭頭,對卡洛琳狂噴吐沫:“他不就偷件外套嗎?至於喊這麼透亮?笨蛋娘們,你不會直接弄死他嗎?”
距幾人不遠處,楊小海縮在角落裡,不言不語。肩頭的紅狐猶豫再三,到底沒發出情緒光環。
它對楊小海耳朵嚶嚶嚶道:“外力終歸不能解決問題。各自爲戰只能被敵人各個擊破。”
楊小海回了道意識波:“都是身懷絕技的‘病毒共生者’,我憑什麼團結他們?”
黑瞳:“上艇前,你那一嗓子挺有用的。再試試唄!”
“譁……”寒光一閃,卡洛琳的匕首堪堪紮在了奧古斯特身下的牀單上。
老傭兵半開半合的眼瞼忽的一張,卡洛琳便像個皮球般,咕嚕嚕滾了出去。
“嗷……”列昂尼德嚎叫一聲,弓成了大蝦仁。敢情,卡洛琳是從他身上滾過去的。
“他喵的!小爺怒啦!”列昂尼德吼叫着,身體陡然僵硬,幽深的綠火眼看就要透體而出。
而卡洛琳則毫髮無傷的一骨碌爬將起來,深棕色的眼仁已然銀白,正一眨不眨的死盯奧古斯特。
“發射器不僅可以發射魚雷,還可以將不想好好待着的傢伙送回海面。
”楊小海開口了。聲音雖不大,卻斬釘截鐵。
“你們是我請來的隊員不假。但不聽指揮、自由散漫的痞子,我寧可不要!倭國公司屬地,那可是‘感染者’的老巢。我不想沒被怪物幹趴,倒先死在隊友手裡。”
話音未落,幾人登時氣焰全消,又恢復了剛登艇時的乖巧模樣。
楊小海將緊捏的拳頭偷偷鬆開,心裡暗暗嘀咕“呼……好在主角光環夠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