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依然是空空落落,天空中太陽時隱時現,忽明忽暗。佛祖顯靈的神話還在村裡瘋狂的傳播,都相互猜疑着這句話的用意。對村裡發生的事,死去的人一遍又一遍梳理着。是什麼原因讓他們死去了,擡頭三尺有神靈,肯定是有鮮爲人知的內幕,一定要挖出來分析個夠。更重要的是下一個誰還會出事,誰還會死。這是讓人們惶惶不可終日的原因。
必經象老族人那老爺子的人少有,那大刀片子掄起來,誰能比的了?那不是誰想比劃就比劃的了的。
推開祥義家的大門,林穎娘嫣紅正在院子裡洗衣服,五顏六色的衣服搭滿了一繩,見我進來站起身隨手甩甩手上的水說:“勇啊,好陣子沒來了,養牛場挺忙的吧?你來的正好,你叔也剛進門不大會。快屋裡坐。”
我笑笑點頭說:“嬸子,大陰天的咋不用洗衣機?怪涼的。”
“沒事哩,我也沒那麼嬌氣。我總覺洗衣機洗不好,我閒着也是閒着,還是用手吧。”說着我跟林穎娘進了屋,祥義正在沙發上坐着喝茶,見我來了只是欠了欠身子,讓我坐下,並倒了杯茶水說 :“喝杯茶吧,看你面紅耳赤的,喝酒了吧?年輕人以後少喝點,耽誤事。”
我有些不好意地應着,順口說:“林穎打電話說她這陣子挺忙,讓我來看看你,過天我去縣城也好告訴她,不然她也是總惦記你。”
“說的好聽,這死妮子!想爹就抽空來,還要你來回跑!閨女大了,翅膀硬了,管不了了。沒事,沒事,去了縣城告訴她我沒什麼事,挺好的不用惦記!”祥義喝了口水隨口說,儘管對林穎有情緒,但也不想讓她太牽掛,於是話鋒一轉又說:“唉,自從村裡平村東亂墳崗一來,村裡不太平其實我也不清靜。有些話我真的也不願跟閨女說,這種事主要他孃的邪性!”
我不由的一驚,把準備喝水的杯子又放下了。看着祥義心裡有不安地問:“有什麼異常況情嗎?”
“勇,從你進門注意我了嗎?看得出我有什麼變化嗎?”祥義擡起頭來問道。
祥義這麼一說,剛纔進門由於光線暗,還真沒怎麼注意。我不由的打量起祥義來,不看便罷一看我嚇了一跳,整個祥義象變一個人似的又黑又瘦,臉色難看的厲害,兩眼深陷,眼睛充血。印堂發青,嘴脣黑紫,我忍不住問:“怎麼這麼幾天不見就這樣了?病了?”
“唉,甭提了,我天天晚上都失眠,我都不敢跟你嬸子說。我半宿半宿地在牀上依着抽菸,我這個難受啊,真是想死的節奏!”祥義搖搖頭一臉地無奈。
“那怎麼回事?平時不這樣吧!”
“過去沒有,我也總覺的這事邪性,你說不信這邪勁吧,可自從我平亂墳崗一來,就沒有消停過,工地現場怪事連連,我家裡也是不心靜。唉,明天還有一天就完了,可完了吧,不然我再也受不了這種折磨了。再搗騰下去,恐怕你叔非死這兒不可!有些事太詭異了,有些事由不得你不信!”
“那工地又出現不正常的事了嗎?說說看。”
祥義嘆口氣搖搖頭,頓了頓說出了亂大風的那天工地又發生的一件事,聽起讓人毛骨悚然。
原來村東那亂墳崗處的東南角,有一棵大槐樹,那槐樹長得特別茂盛。蔥蔥郁郁枝繁葉茂,樹幹長的也粗壯,象上了什麼肥料似的。平日裡也沒什麼人去哪兒,所以那棵古槐也沒有去注意它,直到祥義帶人平地才注意到,我操,怎麼這棵槐樹這麼粗?
遠遠看去這棵並不咋滴,也沒有什麼異樣,那樹也並不高長的也沒有奇形怪狀。但是祥義平這塊地,才發現這棵是有陰森恐怖。
祥義爲了讓司機們或者在場的人員,歇歇腳弄口水喝什麼的,怕陽光直射樹葉可遮遮陽光。就在這棵樹底下弄了個桌子,放幾個水杯,帶去了一個做開水的雙層壺。就地撿些柴禾什麼的,做些開水。大夥也都累了渴了過來喝口水。
起初人們都沒在意,慢慢地人們覺得不得勁了。本來人們覺得熱了都過去的,可剛坐下沒幾分鐘人們就覺得發冷起來,還不是那種正常的一般冷,是一種陰嗖嗖的冷。從脊樑溝裡發涼,那種深井裡傳出的冷。越坐的功夫大,越覺得不自在。
還有一件奇怪的事是,原來在樹底下點火燒開水,可是怎麼燒也燒不開,那壺水一直就沒開過。可覺得功夫不小了看壺時,裡面的水卻一滴也沒有了。這讓大夥莫名起妙百思不得其解,可當人們把壺移出樹冠時,那壺水不大功夫就開了。若不是大夥因樹下有點蔭涼,早離開那古奇古怪的地了。
時間長了,祥義就覺得自己精神有點恍惚,也說不清那兒不得勁。夜裡也常常盜汗,做惡夢。平地的速度還是相當塊的,十幾輛大車晝夜不停的拉,那兒很快就平的差不多了。大古槐這個小臺灣也要蕩平它了。
那颳大風的那天,挖掘機二臺都湊了過來,其中一臺用大爪子拍了幾下子樹冠,好下傢伙挖樹幹。然後用大爪子又在樹幹上碰了碰,司機好象看看這棵古槐的力度。那知那樹幹一碰就弄下了幾塊樹皮來,令人吃驚的是那樹幹的傷處竟滲出血來。
大夥一看都不敢再動這樹了,都停下等祥義拿主意。其實祥義思想早己動搖了,不過箭正在弦,不發不行了。大面積的土方都拉走了,剩下這個小臺灣這不是個麻煩嗎?無論怎樣也要幹掉它,不可能留下它做禍害。
祥義擺擺手說:“事已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了,出現什麼情況也要把地平完了。沒什麼可商量的,放心吧,這樹流血很正常,聽專家們講這是樹得了一種病,分泌的一種液體,其實不是什麼血液。可能是一種蟲子的液汁。幹吧!”
他這麼一說,大夥也沒有異議,挖掘機轟鳴又開始挖樹根了。
大挖堀機幾下子就把大槐樹的根挖出來了,看着搖搖欲倒的槐樹人們正想過去幫下忙,把樹弄倒。突然有人驚呼:“快看有死人骨頭!”大夥一聽都湊了過來,挖掘機司機也停了下來。果不其然,挖出的最後幾爪子土裡有不少白骨,看樣子還不是一二個人的。
祥義也湊了過來,那白骨已很少硬度了,看來在地下己久遠。大夥爲了分清看看有多少人,撥弄了撥弄土裡竟然有十八個頭顱,土裡還不少亂七八糟的斧頭刀,匕首之類的東西。當然都鏽的成了鐵疙瘩,有的一磕連個心也沒有了全鏽透了。
人們頓時奇怪起來,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這麼多屍體在這樹下?用這麼多人的血澆灌這棵樹,這麼多人的屍體做肥料,難怪這棵樹長的如此茂盛,卻又陰森可怕。大概有了人的靈氣和魂魄了吧?人們腦袋瓜子發開了炸。更覺得不可思議,聯想到做壺開水都做不開,都禁不住環顧四周,神情緊張,怕遭什麼報應。
祥義也暈菜了,想想這一切心裡也是有些不安,腦門上也出汗。不過這事已沒有了退路,只好硬着頭皮幹下去。“挖吧,挖吧,還有兩天就完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邪不壓正,不用胡思亂想。”他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比誰都緊張,萬一這鬼邪真的傷了人命怎麼辦?再出現什麼幺蛾子來,多少錢人家也不給幹了,豈不是前功盡棄,半途而廢了嗎?
頂着這麼大的壓力,快能喘口氣的時候了,說什麼也要熬過去。所以他還是告誡大夥努力一把,堅持到最後勝利。
大槐樹被人搬走,挪到一邊去了。祥義看看把屍骨讓人都弄出來,撿巴了撿巴找來幾個成化肥的纖維袋子,裝進去後刨個深坑又埋了。然後讓人燒了些黃紙,祈禱一番希望先人們安靜的在那邊,雖然驚了他們也是迫不得己。並燒紙錢以做安慰,然後又砰砰咣咣地放了一起鞭炮,纔算了事又接着幹。
可是下午就颳起了迷天狂風,邪事層出不窮。
祥義也兩天下來變的成另一個人,一副病歪歪的樣子。
祥義說完這一切,頭上又冒虛汗,點燃一根菸抽起來。看樣子很虛弱的樣子。我忙說:“不行抓緊歇兩天吧,反正也快完了!”
“唉,越快完越事多呀。量土方,結帳,哪兒平的不理想還要找找平。出入不能太大了,否則將來澆地也是麻煩。歇不了呢!公社又找去開會學習文件,早晨還去瞧瞧二孃們,一人一口的沒人惦記,代表村委會也要看看去,不然死在屋裡沒人知道怎麼行?”
“哪二孃們咋樣了?沒事吧?”
“看樣子還沒有生命危險,不再那麼狂燥了,只是目光呆滯,神情詭異,見人就是傻笑。在屋裡地上時躺時坐,大小便也不知去找廁所。唉,怎麼會成這樣子,我安排靜芬看在親戚份上端碗飯給他,又去二半仙那裡說抽空給二孃們瞧瞧病,他們都應下了。”
“過天我再看看去,看在他先人分上,與我們家也有淵源,我也要把二孃們照顧一下,於公於私心裡也個有平衡。”
我聽了他這麼一說便問道:“是不是你覺得他先人青皮救過林穎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