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孃們爹心裡也是有些彆扭:“我們都這歲數了,孩子正值青年多年後誰知會有什麼變化?咱們都是同族的人,都忍心讓小娥在外做孤魂野鬼?連個家也沒有?是不是都那麼太殘忍了?”
有人出來就勸說:“我說爺們,你也別太死心眼了,老族長不是也沒有把事說死嘛,將來有機會還是可以入咱墳地的。什麼事也不要爭論一時短長,還去世的人入土爲安。”
二孃們爹也一時語塞,兒子此時也是雙眼呆滯面色僵冷,根本顧不得也幫不上腔。二孃們爹瞅瞅大夥不由的一陣心寒,沒想到人死了也不能有個趁心的地。現實就是這樣殘酷。
族人得罪不得那就乾脆抓緊找個墳地吧,那時荒涼的地相當多不象現在胡亂開發。開發一頓也沒有什麼效益,到處是水泥結構的世界,再耕種都沒有了機會。只有看着荒蕪一年一年拖下去。
那陣隨處可以選擇埋人的墓地,只要你喜歡。二孃們爹琢磨來琢磨去,還是把小娥安葬在村南河北坡上吧,那兒也向墳離家也是很遠。若論風水也應算是塊好地,當然這些也是安他所知道的那些風水知識所得的結論。
因爲當時根本就沒有看風水算卦的那行當了。
二孃們爹領着挖墳坑的人去村南河邊北岸選了一個地方,就在那兒開始挖墳坑。那時村的南河水並沒有那麼多,只有少半槽河水,水最多的時候也不過半槽河水。所以從沒考慮河水會滿槽淹了墳的事。
中午去縣城買棺材的人也回來,買棺材的人把經過詳詳細細地告訴了二孃們爹;去了縣城首先找到了蘇金龍,那蘇金龍聽了也頗感意外,不由的也是深感內疚。當初也是他搭橋牽線的人,實指望他們能早日成婚白頭到成就美滿的一樁婚事。那知道卻落的如地步,蒼天不開眼啊!好人沒好命。
想來蘇金龍與小娥家也是親戚,發生了這樣的心裡也不平靜。後來又說到棺材上,蘇金龍說這麼多年了我也不曾再做那生意,對於行情也不怎麼關心了。說到參謀個主意也是無能爲力的事,但是讓孩子真甪水泥棺材也確實不忍心。
要說用木棺材我家裡棚子裡還放着一副,當初那棺材是挑剩的沒有賣的出去。要說做工還是精細的,只是材料次了些,有些疤瘌洞沒有堵好。一般都用膩子堵後來沒了,也就沒堵別人也給不上價。也賣的不積極所以就擱置起來了。
這樣吧,小娥也不是外人她的去世,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愧,我幫不了孩子什麼了,把這副剩下的棺材送給她吧。我分文不要,也算我對孩子的一份心意。只是棺材料子不是很強的,板子上也有些樹疤瘌洞。回去你們用什麼東西堵堵好了。
大夥一聽也挺好的不管怎麼說是個木質棺材,來人說什麼也要留給蘇金龍個錢,終究人家做棺材那也是有成本的。一點不給人家有些太坑了,可蘇金龍說什麼也不要,並且又從五金櫃臺裡拿了幾個大的鉚釘,以方便回去用。
來人無奈只好從供銷社菸酒櫃檯那邊買了盒“戰鬥”送給他表示謝意。將來二孃們爹怎麼表達除理是他的事了。
二孃們爹聽了來人把來龍去脈一說,心裡也是相當感激蘇金龍。不管怎麼說人家是盡心盡力的爲自已了,俗話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兒子沒那福份這個怨不得別人。只有認自已的命不好。
棺材弄到院子裡,大夥都來看確實是好松木的,上面塗着桐油沒有上漆。只是棺材幫用的板子有幾個疤瘌洞。有人建議用什麼堵一堵,找了半天也沒有合適的東西,沒辦法有人找來了一個傳宣的小冊子。撕下了幾張捲成球塞進洞裡就完事了。
又弄了點墨汁摻了些水,把棺材塗了塗那墨汁與桐油也不大粘,湊和吧條件有限就這樣把小娥入了斂。有人勸二孃們再看一眼吧,不然釘上棺材也就看不到了。人們拉着二孃們去棺材前看最後一眼,二孃們卻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嘴裡喃喃自語地說:“小娥睡着了,誰也別打擾她!”
大夥一看八成這二孃們成魔怔了,反正看不看也沒什麼意義,由他去吧。興許日子久了他會好些。
正值中午十分,村裡的喪鼓喪鑼鈸響起來,招集村裡人出來擡棺材,人差不多時就開始發喪出殯。小娥娘哭暈過去好幾次,只好安排婦女專門守着她。二孃們不哭不鬧紮在屋裡坐在炕直髮呆,也怕出現什麼意外也有人守着。
由於是新婚而亡,而二孃們家輩份也不大,所以皮麻帶孝的人不是很多,隊伍很簡潔有村裡當院長輩安排送往墳地。
棺材是裝在一個牛車上的,那頭是黑犍子牛個子大,勁頭足奔跑起來小夥子都攏不住它。村裡的地裡活全仰仗着它去幹。耕種粑蓋拉車壓場樣樣都行,大夥理不開它。牛車在衆人簇擁下在道上慢慢走着,突然那牛車就不走了。
趕車的是倔老頭,那倔老頭見牛莫明起妙的不走了,倔勁也上來了。用一根短柳木棍使勁打牛屁股,可是牛就是不走,大夥不明白怎麼回事,都怔怔的望着當院里長輩。希望他拿個主意,老這麼消耗下去也不是辦法。
長輩是個年紀六十多的老頭子,也見多識廣看到這情況分明是詭異的東西在作祟,現在離墓地還遠,人擡棺材過去是不可能的事,雖說那棺材質材差了些,但還是死沉死沉的。尤其這裡人有一個習慣一旦擡了棺材不到墓地是能放下的,若在那兒放死人的陰魂就會留在那兒。
所以輕易不敢言擡棺材上墳,當時木棺材老闆也是爲了棺材好賣,多有的棺材底座是松木板夾心的,以增加重量感到真實的木材棺材。夾心裡就是灌有的沙子,那樣是爲了加重。再就是棺材蓋中間也夾沙子,一看這蓋又渾厚又結實,一掂量手頭也挺重。其實不過夾心而己。
真材實料是市面上極少見的,除非定做。但對於二孃們來說那是不現實很遙遠的事。
憑在場的這幫子成天吃糠咽菜的貨,把小娥擡到村南河坡上去安葬,非把幾個人累的吐血不可。就這樣還直想來個三級風把他刮到樹上去呢。
老族長一看這事蹊蹺,忙招呼衆人都別走了。點紙禱告一番,不論是那路的神仙鬼怪都肯求讓條道路,常言道;死者爲大,不要再難爲死者給他留條路出來,讓死者入土爲安。衆人齊刷刷地跪了一地,又是點紙又是焚香的誠心誠意。
老族長見差不多了,就命人起來趕路,果然那牛不在停留,照舊向前走去。有人問老族長怎麼回事,他說他也搞不清怎麼回事,只是憑感覺那牛可能看見了不該看的髒東西了。只是我們肉眼看不到,我們人多勢衆又說好話祈禱應該不會太難爲我們了。
牛車繼續往前走,直到墓地把小娥埋了。
雖說不怎麼順利但小娥的發喪也沒有發生什麼大的周折,回來後人們說了些陣子關於小娥的事。時間久了也就淡忘了,那個時代是個特殊的年代,根本不允許傳播那種東西。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卻讓人們大跌眼鏡着實嘖舌。
小娥出殯後二孃們受刺激的症狀似乎沒有好轉,反而更加厲害了。茶飯不思每日瞪着死眼嘟嘟囔囔,有時胡亂說着什麼,有時抓着什麼就往嘴裡捂。二孃們爹這才發覺,壞了!這小子有瘋傻了的症狀,這可不是一般的受刺激。
二孃們爹心想,沒了兒媳這下子再賠了兒子,這不是倒不着的血黴嗎?不行,說什麼也要抓緊給兒子看好,現在是二孃們都不認人了!要久拖下去還不知發展到那兒去呢?
二孃們爹去找二半仙把病的症伏告訴了他,二半仙始終以爲是虛症,包括小娥的死都是讓人難以想象。勸二孃們爹趕緊弄縣醫藥精神科去看看,別因村醫誤事。即然這樣他不敢再耽擱了,讓人幫忙將二孃們弄到牛車上,醫院去看病。
到了醫院醫生了解了一下病因,又檢查了一下說,讓他住院吧,這需要觀察治了,至少一星期。二孃們爹一聽要住院,沒辦法只好聽醫生的安排。他什麼也顧不上全力照顧兒子,希望他儘快恢復身體。
二孃們爹來回騎着自行車跑,一邊照顧家裡一邊去醫院照顧兒子,幾天下來人就瘦了一圈。那天街上碰上老村長,老村長勸二孃們爹說:“事情既然出了就不要太緊張,咱一步一步來。肯定會吧兒子的病治好的。有什麼要求你就說,村裡能辦的咱就辦。這會我說了還算,現在村裡老多人都在背底裡算計我,我也說不準那天不幹了,現在缺什麼需要什麼都可以說。”
“老村長,你說的村裡那毛頭小子林祥義吧?我就不信他能成精!我早就看他不是個東西,想爬上臺來當村長,大奶奶與太奶奶相比,還差那麼一點哩。”
關於祥義當村長的傳聞,不是一天兩天了,但從老村長嘴裡說出來,這還是頭一次。雖然二孃們爹嘴裡這麼說,但心裡感到事情已經很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