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姓家族裡的人有人提議戰前求小活佛指點,當即得到了人們的支持。人們隨即把在人羣后面,直愣愣發呆的小活佛招到了前面來。讓小活佛坐在椅子上,大夥咕咚一下子都跪下了,畢恭畢敬地求小活佛,這次“打冤”能勝利。
小活佛直眉瞪眼,流着口水,望着旁邊桌子上吃食。那兒有堆吃的,其中有個鐵盒的罐頭。這小子弄了一天了,又是掰又是摳,又是咬又是啃,就是沒弄開。本想趁敬賢不在時偷出去,用磚砸,還讓敬賢逮住了一回,捱了頓臭訓,又放回去了。
這小活佛並不死心,敬賢不在時,他又偷出去用磚砸,結果一下磚砸手上了。小手腫的老高,也不敢跟敬賢說,只好又放回去。心裡只能望罐生嘆。
兒子小剛見小活佛眼神直往桌那麼飄,明白了。趕緊過去找了個刀,弄開了罐頭。遞給了小活佛,小活佛頓時興高彩烈起來,小眼珠子全掉進罐頭盒子裡了。
大夥忙問,到底咱打冤能不能贏啊,小活佛眉開眼笑地點頭:“能,能,贏!”
於是大夥互望一眼,高興地歡呼起來,羣情振奮,如打了強心劑般的頓感精神大好,力量無邊。
都信誓旦旦地說,幹他孃的!這次堅決大獲全勝。
人們都議論紛紛,敬賢也做戰前動員。鼓力族裡人永往直前,不做懦夫,不做孬種,光楣耀祖的時刻到了,爲宗族而戰,爲林姓子孫而戰。
敬賢搬出一箱好酒,又尋來些酒菜,家裡水果吃食,自然是充裕。讓大夥盡情的吃喝。
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的古風豪情。
那小活佛,跟本沒功夫理這幫子人,悶頭對付那盒罐頭。大有,事不關己不開口,專心一意打醬油。
此時,敬賢躊躇滿志,豪情萬丈,決一死戰。秀琴男人也沒在做木匠活,敬賢一走他就知道,破廟這塊地敬賢搶定了。沒那麼便宜的事!於是趕緊找族裡最長輩的人商量,牛氏族裡輩份最大的是,那個在縣裡當衛生局長的父親。
今年也九十多了,老爺子鶴髮童顏,精力充沛,性情爽朗。用眼下的話說,吃嘛嘛香,身體倍棒。早年間參加過吉鴻昌的十九路軍,上海保衛戰中與日本鬼子掄過大刀片。
每次說起十九路軍的大刀隊來,老爺子雙眼都放光,那大刀片子掄起來,呼呼生風,鬼神皆驚。把精良裝背的日本鬼子砍的鬼哭狼嚎,聞風喪膽。老爺子用手比劃着,“一個夜叉探海”,再看小日本鬼子,整個一個老太太切蔥花,大斜茬!半拉身子沒了。那叫一個解恨!
年紀雖大了,仍保持着軍容軍姿,生活習性一派行伍作風。
老爺子家裡仍保存着一把大刀。據說每到十五月圓,那大刀就突突直蹦,好不嚇人。那刀砍死的人太多了,大概魂魄不安生吧。老爺子卻不當回事說,當年回老家,被土匪劫了,他大怒,抽出刀,一口氣殺了七個土匪。那才叫爽!
秀琴男人把事情的原委一說,老爺子當時就表了態;牛家子孫沒孬種,那個叫陣,咱奉陪!
只要他林家敢出面挑釁,敢搶破廟,沒別的,一個字,打!寧可站着死,決不跪着生!
有人通知我去老族長那兒時,院子己站滿了牛氏子弟。老人此時己表過態。衆人見我過來,都紛紛讓開,我問了問事情的原因。
我說:“這兩天破廟那兒也不安靜,邪事不斷,大家暫時不要去哪兒。再說,現在是法制社會,打鬥有時解決不了問題,大夥冷靜一下,看看有別的辦法沒有!”
“別淨拿鬼了魔的當說詞!老子年輕時殺人無數,也沒什麼鬼怪妖魔來找我。真要找,老子照樣跟他掄大刀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要他林家敢炸翅,咱們牛家就幹定他!”老爺子擺擺手止住我說話。
我還想說什麼,但大傢伙都情緒高漲,如果我再多言我必成衆矢之的,成爲孬種,會把事情搞的更砸。
祖上留下來的規矩,“打冤”戰前必祭祀,祭祖。希望祖先保佑我們戰贏。於是擺好香案,點起蠟燭,供好供品,大夥拜倒磕頭。嘴裡念;揚我牛家神威,決不做後退小人。願祖上佑護,戰勝敵人!
然後,又找來一隻大公雞,有人兩隻手摁住雞,有人拿來刀,猛地砍向雞頭。雞頭往前倒是勝,雞頭望後倒是輸。雞頭果然往前倒了,大夥都興奮的跳起來,歡呼。明天“打冤”,肯定勝!
把雞掂起來,把雞血滴倒一個成滿酒的大海碗裡,院子裡不論男女,都要喝。多少不限,但必須喝,才顯決心與鬥志。
我知道,我不是怕傷怕死,這樣做除了更加激化牛林兩家族的矛盾外,沒有任何作用。即便能贏,出了人命,也難逃繩之以法。只是眼前沒有我說話的地方,在族長老人面前我什麼也不是。
我理智地去說,可能就成了大傢伙認爲我慫蛋,懼怕的把柄。很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只能靜觀其變,別讓態勢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上次振雨因澆地差點發生械鬥,還被罰了款,如果這次真的有什麼大的動靜,吃虧的還是牛林家。
我己阻擋不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正當大家要回家養精蓄銳,待明日決戰,大生說了話。
大生說:“今天我在街上碰到了兩個流氓,讓我把他們好揍。”大夥問怎麼回事,大生說出了今天發生的了。
原來,大生與往常一樣騎着三輪在街上做小買賣。賣給來求佛的香客們些水,吃食,用品,還帶些小零碎,今天求佛的人挺多,擠的滿街筒子都是人。
大白桃從商店裡出來,迎面碰見大生,於是兩人就說了會話。身邊有兩個騎摩托求佛的年輕人,在旁邊直看大白桃,起初大生也沒在意。後兩人說上髒話了,說大白桃屁股好大,摸上去一定柔軟什麼的。大白桃只是白他們一眼表示憤恨。
誰知這倆小子越來越猖狂了,髒話讓人不堪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