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嘟囔了句:“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
胡三朵以前不能說話,但心裡習慣吐槽,現在脫口而出:“是嗎?那你說我是求你的財呢,還是求你的色?”
滿滿的嘲弄,少年一聽,頓時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瞪了胡三朵一眼,一言不發,趕緊牽着繮繩走了。
胡三朵拿了扁擔,也不多留,擔了水就往回走。
等她走遠,河邊唯一稱得上枝繁葉茂的那株沙棗樹上,跳下來兩個人。
一個黑衣、冷麪,略魁梧些的,正是童明生,看着胡三朵遠去的方向,目光深邃。
旁邊一個白衣男子“咦”了一聲,小聲問:“這是你家裡的大嫂?”
童明生沉默半晌,才道:“不是。”
“明明就……”
“我先回去了!”
白衣男子“呵呵”兩聲,笑着搖搖頭,也轉身哼着曲子離去。
“今日樂上樂,相從步雲衢。天公出美酒,河伯出鯉魚。青龍前鋪席,白虎持榼壺……”
歌聲在稍顯空闊的土地上傳出去老遠。
有送水至田間地頭的未嫁姑娘趕緊垂下頭,匆匆避開。
也有嫁了人的潑辣媳婦子,指着那白衣男人就罵道:“作死哦,程三皮,你鬼吼鬼叫什麼呢!”
“南鬥工鼓瑟,北斗吹笙竽。妲娥垂明璫,織女奉瑛琚。”偏生被叫做程三皮的男子,衝着婦人做了個鬼臉,越發唱得賣力了。
唱歌的空檔子,還說了句:“阿旺嫂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可是一首好詞,古時流傳下來的,吳地豔歌,怎麼就鬼吼鬼叫了!”
“呸!下作東西,這種見不得檯面的也拿出來唱,阿菊趕緊走,免得污了耳朵。”
程三皮也不跟婦人辯解。
那婦人臨走又瞪了他一眼。
他不以爲意,又有些沒臉沒皮的道:“阿旺嫂子可慢些走。我程三皮這歌可是用來求親用來對歌的,對不上來我還瞧不上咧,你呀,聽不懂也正常,又沒有財,又沒有色,你聽懂了,我還不要呢!”
婦人啐了一口,不再說什麼,趕緊走了。
程三皮哈哈大笑兩聲,又唱着曲子離去。
他就是十里八鄉有名的混子,沒臉沒皮的,不知道從哪裡來,走街竄巷的打饑荒,三不五時偷雞摸狗,倒也沒做別的太出格的,嘴把式倒是厲害。
程三皮暫且不提。
話說胡三朵回了家,將僅剩的那點玉米渣和黑麪一起在鍋裡煮了一碗糊糊,勉強墊了墊肚子就鎖了門,揣了二兩銀子往城裡去。不然,晚上就該餓肚子了。
二十里路纔到了城裡,路上不是沒有遇見過過路的驢車和牛車,可人家一見是她,跟鬼趕似的避開了,車上那些大膽些的婦人還陰陽怪氣刺了她幾句。
胡三朵在家裡沒找到水囊,沒帶水,被午間的烈陽曬得眼冒金星,嗓子乾啞,話都說不出來,更別提反擊了。
等終於進了城,已經是過晌了,找了間麪館,吃了一碗麪才緩過來勁來。
正要找老闆娘打聽糧店和雜貨店的方位,卻聽門外熙熙攘攘的鬧騰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