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章 毆鬥,沒有輸贏

劉賓家住在巷子的最裡面,破舊的院牆,破舊的房屋,破舊的一切。

在我們村裡,應該是數得上的貧困戶,當然了,我說的是以前,和現在的表面上。劉賓娘一直被那隻黑貓禍害着,飽受着上天降下來的懲罰,同時也拖累的這個家庭,一直生活拮据。

不過現在好了,劉賓孃的病已經痊癒了,準確的說,她以後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常年臥病在牀了。而家裡的經濟條件,看山去還是很艱難,而事實上在村裡已經是排在前面的富裕戶了,畢竟家裡的存摺上,可是有好幾萬元啊。即便如此,兩口子還是省吃儉用捨不得花,他們要準備着翻蓋房子,給劉賓娶媳婦兒……

劉賓的父親在家裡編制籮筐,他這手藝也算的上是祖傳的,編制的籮筐非常好,每每到碼頭集市上去賣,準會一上午的時間就賣完。只可惜這種手工藝製作的速度太慢,所以倒也不是特別的賺錢。

這天上午快十一點多了,劉賓爹和劉賓娘兩口子將洗好了的荊條擺在月臺上晾曬,準備下午的時候編制,潔白的荊條上面沾滿了水珠,亮晶晶的,在陽光下閃着光芒,特別的好看。

兩口子正忙活着呢,一羣人大呼小叫的衝進了他們家,一進家二話不說,開砸!

月臺上晾曬的荊條頃刻間被扔的到處都是,破舊的窗戶上的玻璃馬上被砸的全部碎了一地,屋子裡的桌子椅子凳子,也都被那幫人掄起來狠狠的摔打在地上,摔成了一堆碎木頭,門也被撞得崩裂開來,破舊的房屋似乎都顫抖了起來,灰塵撲簌簌的從房樑上掉落下來。

劉賓爹和劉賓娘傻眼了,他們徹底呆住了,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了?都是村裡的街坊,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人,平時見了面還都客客氣氣的打着招呼,偶爾還會在一塊兒嘮嗑兒……今天,這是怎麼了?

那幫人像是一羣強盜,又不似一羣強盜,他們壓根兒就沒打算搶走什麼東西,分明就是來搞破壞的,一切能用的東西,全都給你砸壞了,他們纔會罷手。而現在,他們已經把傢俱都給砸爛了,於是幾個婆娘衝到做飯的屋子裡,將鍋碗瓢盆摔的一灘糊塗。幾個老爺們兒衝到了西屋裡,將存放糧食的兩口大缸給砸壞了,然後他們又將堆積的糧食一袋袋的給拖下來,被撕扯壞了的麻袋破裂開來,小麥、稻子流的滿地都是。

“你們,你們這是幹啥啊?這……有話好好說行不?”劉賓爹終於反應過來,雖然,這個時候已經晚了,可是他還有些不相信似的,以爲自己在做夢,狠狠的打了自己兩個耳刮子,才衝了上去拉住李明和,喊道:“李明和,我日你祖宗,你們這是要幹啥?”

“去你孃的!”李明和一把就將劉賓爹給推倒在地上,劉賓爹剛要再站起來,就被兩個大漢踹了兩腳,捂着胸口在地上打起了滾兒。

李明和雙手掐腰,惡狠狠的說道:“這是給你們家一個教訓,以後好好管教孩子,讓你們家孩子老實點兒……”

就在此時,一直在旁邊默默無語的劉賓娘突然衝到了李明和的跟前兒,出手如電,飛快的在李明和的臉上撓了兩下,有兩個人衝過來將劉賓娘拉扯到了一邊兒,推倒在了牆角處。

李明和的臉上被撓出了好幾道血印子,他怒氣衝衝的吼道:“臭娘們兒,老子今天剝你的皮!”

砰的一聲響,李明和身子晃了晃,眉頭上流出了血,他的腳下,一塊兒半截的紅磚翻了兩下,一動不動了。

屋門口,劉賓的弟弟小劉民又拎起了一塊兒磚頭,矮小的身子,破舊的衣衫,瘦削的臉龐,讓人看了怎麼也不相信,剛纔是他拿起磚頭砸破了李明和的腦袋。小劉民眼睛瞪得滾圓,惡狠狠的罵着:“誰敢再動,我砸破誰的狗頭!”

小劉民今天沒有去上學,他發燒了在家裡歇着呢,卻不曾想,碰上了這麼一樁事兒。

他的話音剛落,立刻就被旁邊兒的一個大人一腳踹倒在了月臺上,然後一個老孃們兒和一個老太太沖上去將他按住,小劉民掙扎着,伸手抓撓,張嘴想咬,卻被人用力的抓住,終究是年紀還小,力氣不足,被人按住了,緊接着,又被打了幾個耳刮子,嘴角流出了血。

李明和這才從震驚和迷糊中清醒過來,指着小劉民罵:“小兔崽子,老子,老子剝了你的皮!”說着話,他兇巴巴的往小劉民跟前兒走去,小劉民眼神中露出了驚恐的神色,剛纔的兇悍消失的無影無蹤,畢竟是小孩子,他害怕了。

“操!王八蛋誰他媽敢動動試試?”

“都給老子站穩了,不然老子活劈了你們!”

“操你媽的!”

……

突如其來的叫罵聲和幾聲痛呼慘叫,使得李明和突然站住了,猛然轉過頭來。

他看到自己跟隨來的那羣人突然四散開來,他們原本砸完了劉賓家的東西,實在是找不到什麼能再砸了,正站在院子裡看着熱鬧,準備抽空子再狠狠教訓劉賓爹孃呢,此時卻都滿面驚恐,其中兩個老爺們兒和一個娘們兒臉上還掛着血,郝家的那孩子還捂着個腦袋。

人羣散開,幾個年輕人凶神惡煞般的拎着尖刀和鐵棍、鐵鍬衝到了他跟前兒。

李明和想要說些什麼,或者是還沒反應過來,一把鋒利的鐵鍬閃着寒光迎面砍了過來,李明和閃身一躲,鐵鍬擦着肩膀劃了過去,緊接着,一根鐵棍狠狠的砸在了李明和的肩膀上,發出咔嚓一聲脆響。

“啊!”李明和一聲慘叫,身子一個趔趄摔倒在了地上,抱着被砸中了的肩膀在地上哆嗦起來。

其他人想要衝上來,要麼是想跟我們開戰,要麼是想要扶起來李明和。

不過他們馬上站住了,即便是他們人多,那又如何?他們認識刀子麼?

是的,在他們的面前,尖刀和鐵鍬的鍬刃在陽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一張張猙獰的臉似乎隨時都要撲向他們把他們撕咬成碎片,一雙雙噴着怒火的眼睛似乎隨時都會噴出洶涌的火焰將他們燒死……

……

前幾分鐘的時候,我們這幫人還都在我家裡,在我那個小屋子裡談天說地嘻嘻哈哈。

我娘突然從街上跑了回來,進門就喊着:“哎喲,賓子還在咱們家麼?”說話間我娘已經衝到了我的屋子裡,一看到劉賓就趕緊喊着:“哎呀你們都在呢,快點兒都回家去,你們昨晚上是不是砸了別人家玻璃了,好幾家子的人啊,好幾十號人呢,他們在前街抄了姚名堂的家,又抄了那誰,那……哎喲漢強,你趕緊回家去,你們家也被他們砸了,賓子,快點兒回去,他們去你們家了……”

“什麼?”

我們幾個人同時站了起來,只是怔了一怔的時間,我立刻反應過來,大吼一聲:“兄弟們,抄傢伙!”

“操,跟他們拼了!”陳金扭頭跑了出去。

我彎腰從牀底下拉出一個紙箱子來,裡面是用來剝黃狼子皮的兩把尖刀,以及一個鐵棍,薛志剛和常雲亮跑到跟前兒抄起來就往外跑,郭超拎起門後面的棍子跑了出去。

我拿着一把尖刀,劉賓竄到院子裡之後,看到陳金拎起了一把鐵鍬,自己也拎了鐵鍬衝了出去。

七八個人呼啦啦像是一羣狼似的怒氣衝衝的往前巷子跑去。

我娘在後面大喊着:“哎喲你們都回來,別打架啊!”

“都給我滾回來!”我爺爺的怒吼聲也震響在了巷子裡。

然而,這個時候我們這幫年輕人沒有人再聽話了,十萬火急啊!已經被抄了家的常漢強和姚京倆人也不想着回家看看了,他孃的先找到那幫人把他們打了再說……另外,反正家已經被抄了,回去又能怎樣?先救劉賓家……

只是,我們去的還是晚了,三十幾號人的破壞力是相當驚人的。我們跑到劉賓家的時候,家裡已經被砸的不像個樣子了,破舊的柵欄門被拆了下來,扔在了院門外,幾十號人圍攏在院子中間,我們能聽到劉賓爹痛苦的呻吟聲,劉賓孃的咒罵聲,小劉民低低的驚恐的抽泣聲。

耳朵裡聽見的,眼睛透過人牆看見的,都讓我們各個怒火中燒,原本就是帶着怒氣來的,現在更是一發而不可收拾。兄弟們抄傢伙一擁而上,三兩下便將人牆打開了一道缺口,我們衝進了院子裡。

幾個人被我們打傷了,有一個被捅到了肚子上一刀,痛苦的嚎叫着,像是殺豬時的聲音那般刺耳。

劉賓像是瘋了一樣,掄着鐵鍬衝向那兩個按着小劉民的老孃們兒和老太太,她們倆迅即的向後躲閃,竄到了牆角處。劉賓一把扔下鐵鍬,蹲下去把弟弟扶了起來,哭着喊着:“民子,民子,你沒事兒吧?”

小劉民嘴角被打得流出了血,那個老孃們兒和老太太下手真夠重的,小劉民的嘴角都被打開了一道口子。他剛纔被嚇壞了,此時雙眼中還滿是驚恐,嗚嗚的低聲抽泣着,雙眼中滿是淚水,驚懼不安的看着自己的哥哥,終於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抱着劉賓的脖子喊着:“哥,哥,他們砸了咱們家櫃子,砸了咱們家玻璃,他們,他們打咱爹咱娘了,嗚嗚……”

劉賓見弟弟沒事兒,輕輕的鬆開了抱着弟弟的雙臂,又將弟弟抱着他脖子的雙臂拿開,慢慢的站了起來,走了兩步,緩緩的彎腰拾起剛纔扔在月臺上的鐵鍬,拎着鍬站直了身子,冷冷的掃視了一圈兒院子裡站着的衆人,淡淡的,毫無一絲情緒的說道:“剛纔,誰打我爹和我娘了?”

打了小劉民的老孃們兒和老太太順着牆根兒想要溜出去,劉賓突然沉聲呵道:“站住!”

兩個人急忙戰戰兢兢的停下腳步,那個老孃們兒強擰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哆哆嗦嗦的說道:“沒,我沒打孩子,我是,我……我來看看。”

劉賓沒有再看她一眼,而是扭過頭來,繼續冷冷的掃視着院子裡的人。

我們幾個手裡緊緊的握着傢伙,四周全都是敵人,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也許被我們這幫人的殺氣所震懾住了吧?而我們起初一衝進來就下了重手,傷了好幾個,此時那個被捅了一刀的傢伙已經不再痛嚎,躺在地上捂着肚子一個勁兒的哆嗦,他的媳婦兒蹲在他旁邊兒抹眼淚兒,抽泣着:“這是,這是圖啥啊?說了不要你們來,不要你們來……作孽啊!”

常雲亮向那個被捅了一刀的人踏出了一步,人羣立刻向後倒退,同時又有兩個人擠了擠,擋住了被捅了一刀的人,那人的媳婦兒站了起來,冷冷的看着常雲亮。常雲亮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冷冷的說道:“怎麼?還想打麼?趕緊把他送醫院去吧,再晚了,不怕他死了麼?”

於是那兩個人和被捅人的媳婦兒,一起打了個寒顫,趕緊彎腰擡起被捅者,匆忙向外跑去。

其他人也想跟着往外跑,劉賓卻突然吼道:“都他媽站住!”

所有人都站住了。

我當時就納悶兒,村裡人到底是怎麼了?至於這麼害怕劉賓麼?其實他們要是一擁而上,我們幾個拿着武器也不是對手,這院子裡到處都是武器,他們也可以抄起傢伙幹我們啊!難道真的是……做賊心虛?

那原本擡着重傷者要趕緊送醫院的人也站住了,只是稍微的站了站,隨即就在那個媳婦兒的用力拉扯下,向巷子外奔跑而去。

院子裡突然靜悄悄的,我們幾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現在是動手打還是不打呢?打的話,咱們不怕,問題是一旦發生混戰……還有這麼多女性同胞呢,那些老孃們兒,尤其是老太太,經得住打麼?別說是她們,就是身強力壯的老爺們兒,一旦加入混戰,也很有可能重傷甚至死亡。

常年生活在農村的我們,以及他們,都很清楚農村混戰造成的嚴重後果。

劉賓似乎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了,我想他當時可能和我有着一樣的心思,大家心裡都會猶豫,畢竟對方不動手了,如果對方動手的話,咱們立刻就會忘掉一切,全然不顧的拼死奮戰。問題是,當對手不動彈不還手的情況下,再打……我們也得顧及下嚴重的後果啊。

“哥兒幾個,你們都走吧。”劉賓突然看着我們幾個,輕輕的說道:“我不想連累你們,今兒個,我得殺幾個人。”

“啊?”

不僅僅是我們哥兒幾個,院子裡所有人都被劉賓的話給驚得張大了嘴,乖乖,要出人命了啊。

劉賓娘推開人羣跑到了劉賓跟前兒,一把抱住了劉賓,哭着勸慰道:“賓子,賓子,咱們不跟人玩命,咱們好好過日子啊。”她一邊兒勸着劉賓,緊緊的抱着劉賓,生怕劉賓突然揮起鍬來砍了誰的腦袋,一邊兒扭頭衝着院子裡的人喊着:“你們都走吧,都走啊,別在俺家裡!”

“賓子,咱們不跟他們鬥,咱們好好活着,犯不上,犯不上啊,都是街里街坊,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劉賓爹掙扎着站起身來,走到劉賓跟前兒和妻子一起,攔住了兒子,推着兒子往屋子裡走。

劉賓雙眼無神的抗拒着父母的推搡,他的手,緊緊的握着鍬把不鬆開,嘴角咬出了血,一滴滴滾落下來,滴落在地上。

我怔怔的看着劉賓,突然覺得他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他什麼時候,這麼野蠻這麼兇悍了?陳金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道:“得,咱們這幫人裡,以後就賓子牛逼了。”

“嗯?”我愣了一下,一時沒明白過來陳金的意思。

陳金嘿嘿一樂,我豁然明白過來,是啊,劉賓,不再是以前的劉賓了,他從現在開始,將會是我們這幫人,乃至全村,有名的敢玩兒命的主兒了。只要出了他這一個人,村裡以後,沒人敢隨便就來欺負他們家了。

“去你孃的。”我低聲罵了陳金一句,這小子真他孃的邪性,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他都好像一點兒都不在乎似的,依然該鬧鬧,該樂樂……

院子裡的人羣,開始出現了騷動,看到了劉賓爹和劉賓娘把劉賓給攔住了,他們想要趕緊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了,他們被邪物給蠱惑了,一時糊塗了,現在他們被殺氣驚醒了,明白過來了,這個地方不能待下去了,隨時都有可能要出人命啊……

我和陳金倆人幾乎同時喊道:“誰也別想走!”

於是人羣又安靜下來了。

李明和捂着還在流血的腦袋說道:“你們,人家家裡人都讓我們走,礙着你們什麼事兒了?”

我冷笑道:“人你們打了,東西都砸了,就這麼走了?”

“總得說道說道,把該說的,說清楚了再走啊。”陳金提醒道。

“這……”李明和怔住了,他明白我們的意思,自然是要賠錢了。

可問題是,李明和,以及所有參與了打砸事件的人,他們現在都清醒了,都後悔了,砸了這麼多東西,賠錢的話,那得賠多少錢?那時候農村人有幾家是富裕的?誰捨得啊?

李老太太在人羣外喊道:“那你們還砸了俺家玻璃呢,這叫一報還一報!”

“你見我砸你們家玻璃了?還是看見劉賓砸你們家玻璃了?”陳金反問道。

“你們……”李老太太怔住了,是啊,就算是我們乾的,你們看見了麼?抓到了麼?而你們抄別人的家,可是被我們堵在家裡了,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還真夠兇悍的,目無法紀了麼?

人羣中開始沸騰起來,議論紛紛,有互相埋怨的,有跟我們吵吵的,涉及到自身的利益之後,他們的膽量又猛增了。

“不用賠錢了。”劉賓突然說道,他已經被爹孃推到了屋門裡面,一手扒着門框,一手握着鐵鍬把,似乎不鬆手,“拿命換吧,我不要你們的錢!”

這句話很管用,人羣又安靜下來了。

我想這幫人是不是在盤算着是花些錢賠償合算,還是拼命合算?答案很顯然,當時是賠錢最合算了,誰願意拿命去抵啊?

人羣中有人低聲說道:“就他們家這點兒破東西,也值不了幾個錢,咱們湊湊賠了他們就是。”

衆人都在輕輕的點頭,是這麼回事兒,劉賓家真是夠寒磣的,連件兒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姚京舉着鐵鍬大吼道:“還有我們家,奶奶的不賠錢老子跟你們拼命!”

“好像……我們家也被砸了是麼?”常漢強聲音不大,但是卻異常的低沉,透着一股殺氣,雙眼微眯着,似乎已經盯準了某個人,隨時準備將手裡的鐵釺子捅進對方的肚子裡去。

人羣轟的一聲炸開了,人們開始議論紛紛,互相責罵着,大怒的吵吵着,甚至兩口子,母子倆都吵吵起來……

“都是你,整天閒着沒事兒,非要來出氣,出氣,出你媽比的氣,這下好了,賠人錢吧!”

“你個老不死的,禍害,禍害……”

“你個臭娘們兒,若不是你整天燒香磕頭,哪兒來這麼多事兒啊?你信的那個神呢?去哪兒了?找它要錢去啊!”

“砸吧砸吧,本來好好的街坊,好好的鄰居,都惹下了!”

……

我們哥兒幾個面面相覷,看這樣子敵人隨時要爆發內戰了,而且是絕對的家庭級混戰,火藥味兒已經瀰漫在整個院子裡了,沖天的殺氣比之我們來的時候,還要濃厚,還要懾人。

就在這個時候,我爺爺的聲音從院外面的巷子裡傳來:“大家都靜一靜,別吵鬧,這是幹嘛呢?”

院子裡立刻就安靜了下來,就連劉賓爹孃,也都鬆開了劉賓,不再攔着他,劉賓也自然而然的安靜下來,只是兩眼依然無神的望着院子裡的人。

我爺爺在村裡的威望,絕對是不容小視的,村裡人即便是平時偶爾在一起也會非議我們老趙家,那也無非是我和我二牛叔惹得人記恨,我爹和我爺爺,絕對是讓村裡人說不出什麼的。

“把手裡的傢伙什放下,怎麼?想殺人麼?嗯?”爺爺看着我們幾個,沉聲斥道。

哥兒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噼裡啪啦,把鐵鍬鐵棍木棍等東西扔到了地上,尖刀別在了腰間。劉賓手裡的鐵鍬,也終於讓他父親給奪了下來。

幾個村民上前圍住了我爺爺,一個個趕緊的說着好話,以及解釋着前因後果,什麼什麼都是誤會啊,不怪我們啊……爺爺面無表情的往人羣中走來,輕微的嗯嗯的答應着那幾個人的說話。當爺爺從我們幾個身邊走過的時候,那幾個村民也就自然的止步了,他們擔心從我們身旁走過的時候,會捱了冷刀子。

爺爺終於走到了劉賓和他爹孃的跟前兒,也就是堂屋的門口。爺爺往屋子裡探了探身子,看了下屋子裡狼藉一片的情景,然後才緩緩的轉過身子,淡淡的說道:“都是街坊鄰居,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你們真下得了手啊,抄家,抄家……有這麼大的仇恨麼?”

人羣中又是一陣的議論紛紛,其中不乏家庭間的爭吵和互相的指責。

“既然砸了,現在說什麼也晚了……”爺爺臉上毫無表情,依舊很平靜的說道:“該賠的,還是要賠,砸完了別人東西,還不打算賠錢,那是欺負人,這樣是行不通的,也是說不過去的……都是街坊,有些事兒我在這兒先做把主,不用都賠了,能修的,你們負責給人家修了,不能修徹底壞了的,你們就給人買,好壞暫且不說,總得要買一樣的東西……”

“那我們家玻璃還被砸了呢!這個誰來賠?”李老太太尖利的嚎叫道。

“你看到誰砸你們家玻璃了麼?”我爺爺扭過頭去,也不着急,只是就那麼淡淡的問李老太太。

李老太太哼了一聲,也不說話了,只是一個勁兒的嘟噥。

爺爺接着說道:“村裡一共有幾家被砸了玻璃了?”

於是人們都紛紛嚷嚷起來,這家也被砸了,那家也被砸了……爺爺點頭說道:“回頭,我讓大牛去你們家挨個兒的看看,壞了多少玻璃,都算我的,這筆錢,我來出,你們看,行麼?”

人羣中轟的一聲,像是一羣蒼蠅突然飛了起來,使勁兒的嗡嗡起來。過了一會兒,終於有人站出來說道:“既然趙大爺出來說話了,那咱別的就不說了,該修的修,該賠的賠,至於家裡被砸壞的那幾塊兒玻璃,算什麼啊,總不能讓趙大爺出這份錢兒,算了算了,我認了!”

“得,我也認了,今兒個家裡這老孃們兒真是瘋了,唉……”一個老爺們兒垂頭喪氣的說道,也不知道是在說他老婆,還是在說他娘。

有了帶頭的,自然其他人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便都點頭紛紛出聲,表示願意出錢。

從衆人的眼神裡,我可以看的出來,他們對於自己今天干的事兒,非常的後悔;他們的眼神中,還透着一絲的糊塗,始終想不明白,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哪兒來的那麼大火氣……

我在心底暗暗的爲他們感覺不值,可憐他們,怎麼就招了邪物的道兒呢?唉,可憐的村民,可憐的老太太們,可憐的那幾位跟着老太太們混的老孃們兒們……她們怎麼也想不到,那所謂的“玄母娘娘”蠱惑村民,卻是從她們自己的家人身上下的手。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呢?

看着大家都同意了,爺爺把視線轉向我們,說道:“剛纔,是誰捅傷了張強?”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剛衝進來的時候,一通亂打,還真不知道是誰捅了人,我猶豫着,難道是我不小心捅了人麼?可我記得我只是拿刀砍了兩個人,而且有一刀壓根兒就沒砍傷人,只是砍掉了頭上的一撮頭髮。

“可能,可能是我吧?”我皺着眉頭有些猶豫的說道。

“是我,我捅的!”薛志剛站了出來,從腰間拔出尖刀,上面還帶着血跡呢。

我爺爺點了點頭,說道:“人要是死了,免不了要償命,既然做了,就得爲自己犯的罪承擔責任,人要是沒死,你們這些孩子給人看傷,平攤費用。”

“我不怕!”薛志剛瞪着眼冷笑着說道,似乎在他心裡,對於死的概念,並沒是太清楚,而且……似乎死對他來說,沒什麼好怕的。

“打了人,打傷了人,也是要負責的。”爺爺接着說道:“在場受了傷的人,趕緊去杜醫生那兒包紮一下,花多少錢在杜醫生那裡留下賬底兒,回頭我過去跟杜醫生結賬,這筆錢,也讓銀樂他們這幫人出了。”

“爺爺,憑啥給他們出錢?他們自找的!”陳金不滿的說道,隨即用眼神狠狠的瞪視着那幾位受了傷的人。

我也說道:“爺爺,憑啥咱麼啥錢都給他們出啊?那他們自己沒本事,要是他們打傷了我,他們肯出錢麼?”

“可他們,沒打傷你們!”爺爺沉聲呵斥道。

我們幾個聽着爺爺說話的語氣有點兒生氣的意思了,就趕緊不說話了,只是心裡面很是不滿意。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爺爺揮了揮手。

所有的人都怔了怔,這才衝爺爺打着招呼,然後急急忙忙的離開了劉賓家。

等所有人走了之後,常漢強和姚京倆人和我們打了個招呼,也趕緊回家去了,他們擔心家裡被砸了,家裡人是否安然無恙。

爺爺扭頭安慰了劉賓爹孃幾句話,然後看也不看我們這幫年輕人,徑直走了出去。

陳金對我說道:“銀樂,這事兒就這麼算完了?”

“還能怎樣?再打下去麼?”我嘟噥道。

薛志剛苦笑着說道:“完個屁啊,張強要是他孃的命軟,死翹翹了,哥們兒還得償命呢。”

我和陳金同時身子一顫,我急忙說道:“志剛,你出去躲幾天,要是張強真死了,你就別回來了,要是他沒死,你再回來……”

“對對,別在家待着了,以防萬一啊,志剛,你趕緊走!”郭超也急忙催促道。

薛志剛猶豫了一番,終究是想通了,趕緊撂下傢伙什,玩外跑去,一邊兒跑還一邊兒說道:“我晚上再回來啊……”

我本來想喊他晚上回來幹嘛啊,讓公安局的抓你麼?可這小子已經跑的沒影兒了。

呆呆的站了一會兒,直到屋子裡劉賓爹喊道:“孩子們,都進來幫襯着叔叔拾掇拾掇,唉,這家裡本來就夠亂的,讓他們一砸,啥都沒了,沒了……”

我們幾個互相看了幾眼,也不好再說什麼,就往屋子裡去了。

其實屋子裡已經沒什麼好收拾的了,只不過是那些衣服啊什麼的拾掇起來,其他的桌子椅子櫃子……基本都報廢了,直接弄出去扔了算球。

快收拾完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了。

南面的天際涌來一望不到遍及的陰雲,不一會兒便遮住了驕陽。風起了,帶着涼涼的水氣。

風雨欲來之…….

——————————

便是那8900字,收錢也只是收取八千字的錢,所以俺多說些廢話,也是不打緊的,是吧?嘿嘿......也就是說,湊不夠整數的話,是不會計費的。

嗯嗯,如題,大家訂閱吧,沒訂閱的紅票吧,沒紅票的話.......汗,撓頭拱手~~~~

03章 廟裡有供肉11章 大雪初停54章 玩兒命的恐怖分子86章 擺下宴席賀勝利29章 行家眼裡的罪魁禍首【請假條】11章 那廟,又要開張了。66章 找到他門兒上去11章 那廟,又要開張了。25章 狹路相逢勇者勝89章 夜遇白狐子精15章 對此很無奈38章 它是王八精40章 常支書的態度30章 屍蟾掛掉跑了貓33章 夏日炎炎到河邊25章 狹路相逢勇者勝20章 那人、那事兒、那狗(二)42章 胡老四懂的真多05章 簸箕神下來不由人28章 雞死狗死人心慌51章 這才叫“牛!”19章 那人、那事兒、那狗(一)82章 好事成雙對34章 誰也不是那閒得住的人兒23章 它的存在很危險32章 廟頂子上坐不得65章 一切,爲了最高利益41章 怪異的夢境27章 老磚窯塌了18章 去時仍留銘心言10章 老蛟來了29章 黑貓不想管這事兒04章 龍捲風突起03章 商議42章 像個潑婦似的陳金15章 很王八蛋的老王八精57章 風雪楊樹坡(一)57章 商討,商討,不好!73章 到底是誰養的禍害09章 很不對勁兒的郭老漢24章 定下挑起爭端計51章 患難見真情34章 誰也不是那閒得住的人兒05章 聚福葫蘆吸福氣39章 激戰40章 活捉老王八精47章 胡老四很好很強大36章 有沒有陰陽眼很重要14章 送你送到家門口12章 該換錢去了05章 被村民包圍了32章 廟頂子上坐不得58章 定親09章 胡老四的計劃30章 有其弊必有其利50章 身處險境難自保84章 今冬怪事兒特別多20章 戒備森嚴的胡老四25章 是敵非友13章 散魂咒解掉咯11章 那廟,又要開張了。20章 墳丘裡的野兔69章 狗咬呂洞賓44章 無利不起早40章 結果是功虧一簣08章 一時衝動發飆13章 散魂咒解掉咯71章 其中隱情頗多17章 別時對酒亦當歌51章 這才叫“牛!”18章 能將小爺怎樣?03章 兩塊錢引發的血案44章 一山不容二虎80章 晚上歸來“魚滿倉”29章 行家眼裡的罪魁禍首27章 黑貓,是正是邪?18章 去時仍留銘心言15章 衝動的懲罰(一)03章 兩塊錢引發的血案37章 我們是英雄18章 能將小爺怎樣?11章 那廟,又要開張了。25章 膽大是大殺器28章 是非難分走下策41章 火燒王八殼子71章 其中隱情頗多89章 夜遇白狐子精39章 人善被人欺07章 太歲被害記11章 那廟,又要開張了。13章 堅決不屈膝46章 怒從心頭起24章 後果,很嚴重33章 夏日炎炎到河邊70章 疑問何其多也71章 其中隱情頗多25章 狹路相逢勇者勝09章 長輩們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