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蒼琥,也說不出話來。
她故意等到蒼珀林渲走之後才睜開眼睛,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種尬尷境地。她以爲蒼琥也走了,因爲房間裡已經沒有任何動靜,可沒料到一張開眼蒼琥就坐在牀邊,默默無言地望着自己,他的表情很柔和,像是寒冬臘月裡的一抹暖陽。
他不說話,只是望着慕薇,好像在等慕薇開口,但是慕薇遲遲沒有,他也就這樣一直默默望着她,眼光說不上深情,卻讓人感到很安心,彷彿在透露着一個訊息:我一直在你身邊。
她醞釀了很久,用盡畢生的努力,才說出四個字來。
慕薇其實早就恢復了意識,她能感覺到是一個女孩子幫自己換了衣物,能分明體會林渲做清創處理時候的疼痛,甚至一句不漏的聽見了蒼玦、蒼琥、蒼珀、林渲之間的對白。
但是她假裝睡着,再痛也忍着不皺眉。她以爲已經感覺不到痛苦,可是當林渲處理傷口的時候,痛那麼明顯,那麼傷人。啊,原來她還活着,原來生活還是要繼續。
是啊,又不是世界末日,時光要怎麼停止轉動呢。
他們之間你一句我一句,聽上去有些混亂。
林渲邊處理傷口的時候邊打趣說,有沒有覺得慕薇到猛虎幫之後我來錦曜堂變得很殷勤?次數多到我都數不清,以前一個月才難得來一次。
蒼玦還是粗聲粗氣毫無改進:你小子還真是啊,獻殷勤還有藉口了,不過還別說,弟妹真是天仙一樣的,這不這會躺着都跟仙女沒兩樣,怪不得連晉龍那混蛋都眼紅流口水。
蒼琥打林渲背的聲音在房間迴盪,蒼琥責備道:你這傢伙能不能把握好開玩笑的時機?大哥,你也閉嘴,仙女那段就算了,後面的算了吧。
蒼珀的聲音聽上去平靜很多,“林渲,你的黑色幽默這時候可能會惹惱二哥,大哥,別說了,別被嫂子聽見。”
林渲一下子碉堡,黑色幽默的氣焰盡散,“傷口都不算深,只是輕傷,脖子上有一道稍微深一點,但是沒有劃到動脈,差一點,慕薇還真是鐵了心,喔,明白,不黑色幽默,
手臂幾天估計就能恢復,只是我猜身上肯定會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傷口淤青,你的老婆就交給你,還有,左手包紮之後每天換藥,彈琴畫畫之類的短時間內就暫停吧。”
蒼珀關切地問:都只是皮外傷?要不要再檢查一遍?
蒼玦則問:弟妹能聽見?不會吧,看樣子睡得蠻熟的,你們說弟妹醒來會不會吵鬧大哭啊?二弟你也是,去青龍幫開火也不叫上我,說什麼也要給弟妹報仇啊,一定饒不了那混蛋。
蒼琥咬牙切齒地說:給他兩槍真嫌少,混賬東西,賽馬會的時候就見他一副禽獸樣子看着慕薇,居然敢明目張膽碰我的人!真想把他切成一塊塊的扔到荒郊野外。
“狼吃了都要消化不良。”蒼玦憤憤不平地應和。
蒼珀算是滿屋子裡最正常的一個了,“就是怕你衝動,二哥已經夠衝動了,給了他兩槍。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最主要是嫂子醒了之後要怎麼辦,我們在場不大好吧。”
蒼琥摸不着頭腦地問:難道要我安慰一個女人?我可不會。
蒼玦推了推蒼琥的肩膀:“哄女人二弟你最在行了吧,況且弟妹是別人嗎,弟妹是你老婆,這麼漂亮的老婆你不稀罕我可稀罕着呢。”
蒼玦一句話正中蒼琥下懷,慕薇不是別人,是他的妻子。
林渲說:珀的憂慮還真對了,皮外傷是其次,一般女人受了這種傷害都會有一點創傷後應激障礙,琥,別說安慰,你要好好哄哄她,放寬心最要緊,還有,得好好看着你老婆,別讓她一個人呆太久,防止她一哭二鬧三上吊,要是有什麼精神異常的立即通知我,憂鬱症精神分裂之類的患病率還是很高的。
“會那麼嚴重?”蒼珀問,“這應該也因人而異吧,再說晉龍也沒得逞,不至於你說的那麼誇張吧。”
“我的媽呀,精神分裂症?林渲,你可別嚇人。”蒼玦叫了起來,蒼珀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好像在說:被慕薇聽到了如何是好?
蒼琥直接踹着林渲罵道:你纔有病呢,完事了趕緊走,沒一句好話。大哥三弟,送客。
林渲嘴裡喊着“忠言逆耳啊,兄弟我也是爲你終身幸福着想”之類的話被蒼珀蒼玦拖出房間,他當個醫生容易嗎,說實話居然還要被病患家屬暴搓!
慕薇
知道,蒼琥嘴上不肯承認林渲的擔憂,自己心裡肯定也默認了這個所謂創傷後應激障礙。
林渲的話是留在這個房間的聲音,一陣短暫的喧鬧過後整個房間安靜得出奇,她似乎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她怕一睜開眼睛眼淚就會留下來,所以假裝睡着,沒想到一睜開眼卻還是對上蒼珀深邃的眸子。
“你醒了。”當慕薇說要洗澡的時候蒼琥開了口,他的聲音乾澀而沙啞。
蒼琥似乎想說什麼動了動嘴脣,慕薇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蒼琥什麼都不要說,眼角的淚不受控制地滑落,明明拼命剋制着,卻還是徒然。
她好像總是在蒼琥面前哭,好像總是把自己最柔弱的一片毫無防備地呈現在他面前,這樣下去如何是好?
蒼琥看着慕薇在搜索着什麼的眼神,攤開手掌問道:你在找這個?
慕薇點了點頭,本想問“怎麼在你那兒”,動了動嘴脣卻懶得開口。
蒼琥說:“把你抱回來的時候發現你緊緊握着這東西。”
慕薇還是不說話,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別哭。我一點都不在乎。”蒼琥撓了撓頭,這樣算是安慰嗎?怎麼好像說的不對呢?他急忙補充: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相信你,也不是,怎麼說都不對,你是我老婆,晉龍對你有非分之想是他該死,但是你沒錯,也不用擔心什麼名聲,我蒼琥不在乎,這麼說有沒有覺得開心一點?”
“安慰”這門藝術對於蒼琥還說絕對是不易攻克的,他語無倫次地不知道要怎麼表達才能讓慕薇好受一點。
“再說他也沒得逞,過去就讓它過去吧。”蒼琥耐着性子低聲下氣,慕薇似乎並不領情。
這算是安慰嗎?他到底會不會說話?會不會安慰受傷的女人?慕薇轉過臉去不想理會蒼琥,說得都是什麼風涼話,還安慰呢!
看着慕薇冷不丁的反應,蒼琥徹底放棄了安慰的戰術,暴躁地罵道:林渲這個混蛋,我還真聽你的!
蒼琥略粗糙的大手一點不溫柔地擦掉她眼角的淚,擺出一貫的霸道,說:只要你開口我就殺了那混蛋。
慕薇停止流眼淚,雙手用力握拳,那種鑽心的疼痛燃燒着她心中的恨意,她直勾勾地盯着蒼琥:殺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