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琥不說話,只是注視慕薇,慕薇也注視蒼琥。
半晌她打破沉默:
“瘋了的是你不是我。”慕薇不由得躲避蒼琥的眼神直視。
一個個上訴?把所有說閒話的人告上法庭?他怎麼能想出這種方法來?慕薇覺得不可思議,明明就有簡單快速的解決方案。
“土匪就這麼做,正面出擊,先把裴子讓那傢伙告上法庭,或者找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把你綁架。”
“能不能不用傢伙這個詞?”
“土匪帥氣的專利之一。”
蒼琥握住拳頭,信誓旦旦地教慕薇自己的人生格言:
“除非你自己同意,沒有人能讓你感到難堪。”
蒼琥斷然的樣子震撼着慕薇的心:“這是你不謙卑的秘訣。”
蒼琥一臉認真地望向慕薇:
“這點事鬧這麼大一定是晉龍搞的鬼,我知道你委屈,但是,蘇慕薇,作爲蒼琥的妻子,猛虎幫錦曜堂堂主夫人,你的自卑又來自哪裡?爲什麼要固守着和你不搭調的謙卑辛苦地活着?”
慕薇望着蒼琥,聲音軟軟的,很輕很柔:
“開始害怕會成爲阻礙你的人。世界都在污衊我的時候,你可以不站在我這邊。”報刊上那些犀利的言辭讓慕薇憤怒失望的同時也明白一點——她的名聲風波可能給整個猛虎幫帶來負面影響。
黑幫很複雜,但這一點簡單的認識,她還是有的。
一個被敲上“紅顏禍水不貞不潔”印章的女人成爲猛虎幫的堂主夫人,任誰聽了都會扯上一抹諷刺的笑容吧?
慕薇問自己:不
過是壞了個名聲就這般蠻不講理,蒼琥又要一個人承受多大的壓力呢?
“公開解釋,或者召開記者招待會什麼的,讓我把一切說清楚,把對你和對猛虎幫的影響減到最低,我能做到。”
慕薇認爲這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儘管可能有很多人潑冷水,很多人站出來責罵她,還要重新提起那原本不堪回首的往事。
只有忍痛揭開舊傷疤才能防止新傷口的出現。
蒼琥沒有回答,只是望着慕薇,慕薇繼續開口:你有權利不讓我這個期期艾艾怨天尤人的膽小鬼躲在你身後,說真的,事已至此,我欠你猛虎幫還有你一個交代。
慕薇話尾沒落下蒼琥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躲着吧。”
他切近地要求:繼續當膽小鬼躲在我身後吧。爲了幫派的狗屁名聲把一個女人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本堂主絕對做不出來。
蒼琥打量着慕薇精緻的臉龐,心裡想:這個女人是腦子不好使嗎?自己都自身難保,還想逞英雄?博愛主義又來了。
“還有,你以爲公開解釋別人就會相信你嗎?黑道本來就是黑的,越描只能是越黑,已經抹黑,何必白費功夫去漂白?”
蒼琥站起來,將左手插進褲袋,“新的總要變成舊的,傳聞也不例外。”
“採取什麼措施都沒時間威力大?”慕薇問他,他是不是又要說你需要的只是時間。
“很快就會有新聞代替你的舊聞。”
“是什麼?我該做什麼?束手無策還這麼心安理得的恐怕只有我一人了吧。”
說着,慕薇的嘴角揚起一抹苦笑,這樣拖
累蒼琥讓她過意不去,就好像明明心底要拒絕他的表白,卻接受了他的禮物。
“安分地呆在我的保護圈,學會體諒我的用心,乖乖接受土匪的生存法則,拿起我給你的武器,別讓別人傷到。”
他大費周章地迂迴,不是可憐她,只是想保護她?
慕薇坐在病牀上擡頭仰望蒼琥,那刻蒼琥臉上掠過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彷彿以前只是聽人用語言描述過,既似曾相識又十分陌生。
一句話堵在胸口說不出來,她張了張嘴巴,最後還是選擇沉默。
“不是表白的話,不說也好。”
看到慕薇欲言又止,蒼琥神氣地微微翹起下巴,聲音降低了一個音階,嚴肅得一本正經。
“什麼時候能出院?”慕薇尷尬地問。
“留院觀察幾天。林渲出國搞醫學研究,暫時還得呆醫院。”
“喔。”
可能是要說的話一下子說光了,氣氛變得沉默而微妙。原本因爲小爭吵火熱的氣氛因了這陣意味深長的沉默冷卻下來。
蒼琥走到沙發旁,左手撩起放在沙發上的外衣,淡淡地道:先回去了。堂裡還有事處理。
當蒼琥走到門口的時候,慕薇突然叫住他。
“怎麼?”
慕薇沉吟半晌,吐出一句:謝謝。
“省省吧,我想聽的不是這句。”
蒼琥說完開門走出去,慕薇呼了口氣整個人放鬆下來,囁嚅道:我想說的也不是這句。
她呆愣愣地望着已經關上的門。
其實她想說的是:烏雲,是擋不住太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