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原本喧鬧的小街,此刻在小西的心中突然變得沉靜,她定定的望着阿拉坦烏拉,還着殷切的期盼與真誠的感激。

阿拉坦烏拉的朋友此時亦隱隱有了些瞭解,知道這是無法摻和的感情瑣事,於是均靜靜的作壁上觀。

夜風,夾着濃得嗆鼻的燒烤味不斷的刺激着小西的感官,她的眼睛裡已經被薰得開始泛紅,閃動着點點的淚花。

阿拉坦烏拉對視着小西,良久,那痞痞的笑意又漫漫的泛上面容,他慢慢的將目光移到桌上,伸了手向朋友示意,讓他拿了一整瓶未開啓的啤酒,接着從桌上拿起開酒器,噗的一聲打開酒瓶,泡沫迅速從瓶中溢出,四處橫流。

指着桌上的那整瓶的啤酒,阿拉坦烏拉斜斜的看着小西,沉聲道:“我是決定放手了,不過我說的只是我不爲難她,但沒有說不爲難你!”他緩緩的笑了起來,這笑容中包含了戲謔,嘲諷,以及不易察覺的渴盼,“既然你爲她出的頭,要做巾幗英雄,我就成全了你,你把這瓶酒一口氣喝掉,那麼,我與她的恩怨一筆勾銷,而且,你從此也是我阿拉坦烏拉的朋友,無論今後你遇到什麼困難,只需知會一聲,我便會爲你全力以赴。”

朋友!和他做朋友!小西輕輕吁了口氣,望着桌上那尤在冒着泡的整瓶啤酒,頭皮有些發怵。

其實心中已經明白,這阿拉坦烏拉確實如江飛夕所說,不是什麼壞人,他對惠惠那過激的行爲,實是確如他自己所說,驟然知道被人欺騙了感情,氣昏了頭罷了。

他是蒙古人,性情豪爽,向來是以酒會友的,如若真能和他做朋友,倒也不失爲一件美事,只是……要一下子喝光這瓶啤酒,對別人或許是小事一樁,可是對於滴酒未沾過的小西來說,卻是一件千難萬難的事。

阿拉坦烏拉看着小西眼中的猶豫之色,目光漸而淡薄,輕輕從桌上拿起那瓶酒來:“既然不願意,那我只好對你也不強求了,”他深深的望着小西,“本來,我覺得你是一個不錯的女生,想和你交個朋友,不過,現在看來,只是我一廂情願。”

他輕嘆,目中卻有了些莫名的羨慕之色:“你確實是一個值得喜歡的人,他的眼光真的不錯。”

值得喜歡的人?是說自己嗎?他的眼光,誰的眼光?他究竟在說什麼,小西一頭霧水,卻知道阿拉坦烏拉是真心實意的想把自己當作朋友的。

看着他把那瓶酒放在脣邊,正欲仰頭而倒,小西猛的一個健步上去,從他的手上奪下那瓶酒,迅速退後了一步,笑道:“哎,你如果想喝酒,再去開一瓶,爲什麼要來喝我的酒!”

大家均驚愕的看着她,看着她淡淡的笑容,輕描淡寫的說話,臉上漸漸露出了歡喜與佩服之意。

阿拉坦布爾更是充滿了驚喜的歡樂:“你酒量還好嗎?”

小西搖搖頭,滿不在乎的笑:“沒喝過,還不知道,今天正好可以試一下。”說罷,她把酒瓶置於脣邊。

一股沖人的啤酒氣直衝鼻端,這實在是很不好聞的味道,小西只覺得空蕩蕩的胃往上泛着胃酸,她輕輕咬了牙,心一橫,算了,死就死這一回吧,只要這酒喝下去,既解救了惠惠,又可以結交到一位這樣好的朋友,值了。

那麼,閉着眼喝吧!

另一個燒烤攤角落的一張桌上,江飛夕的手至始至終被尹伊死死摁着。

尹伊輕聲道:“你不要出面,她能應付過來的,相信她,如果你此時爲她出頭,事情倒會變得更加複雜。”

江飛夕握緊了拳,卻終是拗不過尹伊,只得雙目炯炯,一眨不眨的望着小西那邊。

雖然聽不清楚他們之間聊些什麼,但他知道,小西肯定又在爲惠惠強出頭了,江飛夕忍不住的暗歎,她可真是個愛管閒事的女生呵!可是這份愛管閒事,卻一點也不讓人心生厭煩,而只會讓人覺得心痛,覺得憐惜,覺得越來越多的喜歡。

尹伊的卻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江飛夕身上,看着他臉上的陰晴圓缺,看着他喜憂交加,他越來越爲江飛夕擔心起來。

原本以爲,江飛夕不過只是稍微對這個女生有感覺而以,一直相信他的自制力,他不會爲一段沒有結果的

感情付出太多的,可是現在看來,全然是自己料想錯了。

江飛夕對她的感情,絲毫不亞於自己對葉雲的感情,甚至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尹伊的心變得沉重, 雖然自己與他有着同病相連的痛楚,可是卻一點也不想惺惺相惜。

自己已是陷入這未知的感情的泥沼不能自拔,耐何自己最好的朋友亦會如此,這是他始料不及的。

尹伊把目光飄向小西,對她不自禁的產生了怨厭——已有男朋友的人,還要不停的去撩撥別人。

他望向哈丹巴特爾,見他眼中明顯的有着複雜的情緒,心中的怨厭之氣越發的重了,看樣子,這個男子似亦對這女人有些動了心了,江飛夕的這個學生,果然是個情場高手。

微蹙了眉心,感受着握着江飛夕的手越來越緊張,尹伊漸而冷笑,好吧,小姑娘,既然這麼愛玩感情遊戲,那麼,我尹伊出手來陪你玩玩,也好讓江飛夕識了她的廬山真面目,徹底斷了心中的念想,絕了這份不該有的情愫。

小西輕輕的抿了一口瓶中的酒,那刺激的味道讓她不由自主的緊皺起了眉頭。

哈丹巴特爾已經知道小西是未曾喝過酒的,關切道:“既然喝不下就算了,我替你喝了,也算是你喝了,自此以後,你仍是我的朋友。”

小西卻是微笑搖頭“要做朋友,就要付出真心,不過一瓶酒而以,是真心的交換,我一定要喝了去的,謝謝你能對惠惠放手。”

哈丹巴特爾的臉上突然如平靜的湖面吹過一陣軟風,只微微漾了些波瀾,很快恢復了平靜,他輕巧道:“不用謝我,讓她謝你吧!我完全是因爲你才決定放手的。”

小西盈盈而笑:“那也是多謝你的。”

舉起瓶來,小西已是決心喝下它了,正放在脣邊,不料旁邊風一般的竄出一人來,很快搶過她手中的酒,大聲大氣喝道:“欺負女生算什麼好嘆,這瓶酒我替她喝了。”

心中大驚,定晴看着來人,心頭一震,這替自己出頭之人居然亦是一個與自己不打不相識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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