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國歡慶的夜晚,空氣中都是火藥的味道,鞭炮的聲音一直遠遠近近,近近遠遠的響個不停,央視春節晚會裡,最後的數秒也終於結束了,明明有點困了,還強撐着,劉媽端上大家一起包的餃子,明明還在挑着自己包的那幾個,不是扁塌塌的,就是實心的小包子,但明明卻吃得特香,許奶奶特意包了一枚錢與一塊糖分別在兩個餃子裡。
錢被葉添吃到了,大家都說,應該是這樣的,葉添管着公司,明年還會財源滾滾的,糖被茱莉吃到了,許奶奶說,吃到了糖,接下來的一年都會甜甜蜜蜜,還說,沒準是茱莉的好事將近啊,纔有這樣的好彩頭啊。
大家嘻哈笑成一團,茱莉聽到許奶奶這樣說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許墨白一眼,她喝了一些酒,臉頰燒得漸紅,一隻手捂着腮,眼睛裡如有着霧氣般,看着許墨白,許奶奶與劉媽兩個細心,都看出她的心思在哪裡,偏那個許墨白卻從頭到尾只附和着笑,話也不多說,但酒卻沒有少喝,直到黑三在許奶奶的示意下奪下他手裡的酒杯:“你的手傷還沒大好,不能喝多了,對癒合不好!”黑三說道,搶下杯子,給許墨白換上了一杯茶。
許墨白也不反對,一轉眼見明明吃過了餃子,已經歪在一邊眼睛不時的打顫,他走過去,抱起明明來:“明明困了,我送他回房裡去睡!”
“噢,爸爸,我還要看春晚呢!”明明勉強睜了眼睛喃喃說道,許墨白輕聲地在他的耳邊說:“乖,已經結束了,困了就要睡覺啊,爸爸陪着你!”說着,直接抱着他上樓。
茱莉看他走得穩,也就沒有擔心,春節晚會果然到了尾聲,已經在唱那個每一年的壓軸曲“難忘今宵”了。
黑三與葉添喝得多一點,此時東一個西一個歪在沙發上,顯然也睏意犯上來了,許奶奶與劉媽收拾了餐桌,推着茱莉上樓:“去吧,看看孩子,你也累了一天了!”
茱莉扶着額頭走上樓去,走到明明的房間,推開門的時候,沒想到許墨白還在這裡,他半仰坐在牀頭,看他的樣子,茱莉還以爲他睡着了,她慢慢的走過去,彎下身子,剛想給他身上拽個被子,卻發現許墨白原來是睜着眼睛的,聽到動靜,他移過目光來,看着茱莉,臉色沉鬱,一點沒有剛剛在樓下的喜悅:“茱莉……”他輕聲的叫了聲。
茱莉放開手,有些訕訕的站在這裡:“噢,你沒有睡啊,我還以爲你睡了呢!”她直起身子,因爲上一次的情不自禁,她也有些愧疚的,知道林琅因爲這個,現在也沒有理許墨白,她知道許墨白此時的鬱悶是爲何,她心裡難受,手插入自己的頭髮,讓微暈的頭略清醒了些,清醒了,心就疼了,剛剛的一切,就像是粉飾的太平一樣,其實,那些糾結痛苦還在的,她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還愛
着他,可是,他的心卻不在這裡了,留在這裡的,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你今天不是去見過了林琅嗎?怎麼?沒有進展?還是不原諒你?”茱莉一邊說,一邊走到梳妝檯前坐下來,鏡子裡,露出自己的臉,嘴脣咬了咬,抑制住發抖,她笑着回頭:“要不要我去和她說?”
“不用了!”許墨白說完,就站了起來,俯身在親了下明明的臉,他慢慢的退出去,在門口,他站住了,看着茱莉用力的梳着她的頭髮,梳子與頭髮發出細微的摩擦聲,茱莉並沒有看他,他沉沉說了一句:“她說,她沒辦法接受我與別的女人的關係,我一直以爲,她是個小孩子,一直沒有在意,我還以爲,她根本就不知道,看來,都是我自作聰明的,我怎麼就忘了呢?她那樣的純淨,我……,呵呵……”
許墨白沒說完,就轉身走開了。
茱莉將梳子握得很緊,頭皮都感覺到痛了,才發覺自己竟一直在生氣,氣什麼,不知道,總之是,很懊惱,又很氣忿,咬着脣,將梳子扔了,掉在臺面的聲音嚇了她自己一跳,她嘆了一口氣,撲在妝臺上,誰開始不是純淨的呢?她難道想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一步步走來,她已經回不去了……
許墨白走到自己的房間裡,推開窗子,讓冷空氣吹進來,吹得腦子一時清明無比,想及林琅給自己說那段話時的樣子,明明離得那樣近,卻是他跨不過的距離一樣,他何時這樣的對什麼事感覺到無力過,只有林琅,讓他不知道如何對她……
林琅好像是第一次喝醉酒,那瓶紅酒,最後竟叫她與弟弟分喝光了,她暈乎乎的躺在沙發上,春節晚會結束後,電視臺又開始放以往的央視春晚精彩節目回放,她最後的意識裡,已經兩點多了,林峰踉踉蹌蹌的走過來,看嘴型,他是在叫她的名字:“林琅,林琅,你別睡這裡,看着涼!”
她眼睛都要睜不開了,臉頰發紅,頭枕在靠墊上,頭髮有些亂了,粘在她的嘴角邊,她晃了幾晃頭,都沒有弄開,好癢,她輕輕的笑,林峰又在叫她:“林琅,林琅,起來啊!”她輕笑着,連手語都沒力氣了,她心裡想,林峰什麼時候不叫她姐姐,而開始叫她林琅的啊?
想不起來了,只是小時候,他一直叫她“姐姐,姐姐”,福利院裡的阿姨都說,他們不是親生姐弟,卻勝過骨肉親生,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林峰開始叫她的名字,不再叫姐姐。
她皺着眉頭,想不起了,看到林峰拽不起她,就走開了,不一會兒,他回來了,彎身下來時,看到他手裡拿着一張薄被,看他的樣子,本來是想輕輕的給自己搭上的,可是,他頭一沉,卻跪在了自己的面前,頭抵着自己的胸口……
好悶啊,林琅想推開他,林峰知覺了,也強自
的撐起頭來,離得這樣的近,看得到彼此眼裡清晰的倒影,連睫毛一根根都看得清,不是親姐弟,但林峰的眼睛像自己一樣呢,大而清晰的,而且睫毛好長啊,人家說,睫毛生得長的人,六親不認的,可是,他們都多有想自己能有一個親人啊,林琅笑,手伸出去,輕輕的觸着林峰的睫毛。
林峰也醉了,呵呵的笑着,林琅的手很溫柔,但也很調皮一樣的,觸了觸他的睫毛,他癢癢的要躲開,林琅又伸手來摸着他的臉了,林琅的眼神也是溫柔的,仰在這裡,她似乎被嘴邊的那縷頭髮弄得不太舒服的,撅起嘴脣吹了吹,那頭髮動了動,卻還要死的粘在她的脣角。她乾燥的伸出舌頭舔了舔,還是沒有弄走那頭髮。
林峰呵呵一笑,揚起手來:“別動,我來弄……”
他的手指,輕輕的捻起那縷頭髮,可是,還是捱到了林琅的嘴脣了,那嬌嫩的嘴脣,有着分明的菱角形狀,今晚看上去,更是紅潤欲滴,林峰心一緊,頭髮被拂開了,可是,他的指尖,還停留在林琅的脣上,貪戀着指尖那一點點的溫柔而敏感的觸感……
他努力的站直了身子,頭向前,就要抵到林琅的額頭上,那縷惱人的頭髮終於被拿開了,林琅滿意的閉了眼,睏意醉意纏住了她,將她拽進了黑沉沉的夢裡。
夢裡,有人俯低頭來吻她,她想睜開眼睛,卻睜不開,是許墨白吧,可是,又不像,不似那樣的霸道,而是充滿了柔情一樣,先是輕輕的觸碰,軟軟的脣,輕軟的含住了她的脣,有些笨拙的,是許墨白嗎?他何曾這樣的青澀過,他從來都是強勢的,攻城掠地一樣的強勢,熟練的,是多少女人的脣,才成就了他高超的吻技!林琅想到這裡,有些想哭了,想要推開他,可是,無力的擡了擡胳膊,卻被他按住了手,那膽怯的舌,魯莽的探入她的口腔,帶着同她一樣的,酒的醇香,她真的哭了!
許墨白……
其實我好難受,不知道和誰來說,我真的難受呢……
許墨白,你好不好,乾乾淨淨的來愛我,別讓我這樣的難受?
許墨白……
林琅一夜裡都用笑容來掩飾着自己的失望,可是,這一刻,她卻希望這個吻是來自於那個讓她傷了心的人,手不再掙扎,而是變成了順從,十指交叉握住,他握得她這樣的緊,似乎把她的心都握疼了……
許墨白……,如果她會說話,那麼,這個名字,一定早就叫了出來,千遍萬遍的……
林峰感覺到臉頰蹭着林琅的臉時,一點點的冰涼,她哭了,他慌慌的,想結束這個吻,可是,卻貪戀,哪怕罪惡感瞬間的將他包圍,可是,他無法放開,直到,林琅的手開始迴應的握住他,他的心驀然的落下來,只將這個吻變得深入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