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小猶豫片刻,從包裡掏出一張卡,放在桌上:“這卡里有兩百萬,是我自己的積蓄,我只能拿出這麼多。”
兩百萬,打發要飯花子呢?
程文俊勃然大怒:“程曉小,你騙誰呢,江榕天每個月給你的零花錢,都不止這些。更何況,葉家一半的家產,都由你繼承,你的身家至少幾個億。”
程曉小淡淡一笑:“真是不巧,我把錢拿去投資了,現在身上只有這麼多。”
程文俊臉色鐵青,猛的一拍桌子,氣憤地說:“兩百萬,給你妹妹買輛車都不夠,去把投資的錢拿回來,明天打到我卡上。”
毫無商量餘地的口氣,帶着強烈的命令式。程曉小輕輕舒出口氣,拿回了卡,放進包裡,笑了笑說:“投資的錢,哪能說拿回來就拿回來。既然爸爸看不上這兩百萬,那我也無能爲力了。”
程文俊沒有料到她一口回絕,氣的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
程曉小跟着站起來,笑着說:“爸爸要回去了,我送你。”
程文俊冷笑:“這麼說來,你真的見死不救,眼睜睜的看着程家破產。”
程曉小也冷笑:“爸爸,我說過了,我也無能爲力。”
住着豪宅,開着豪車,吃穿無一不是最好的。一邊擺着闊闊的排場,一邊問她藉口,真當她是傻瓜嗎?
“程曉小,你不要逼我。”程文俊咬牙切齒。
“爸爸,你也不要逼我。”程曉小云淡風輕。
父女倆的目光在空中交匯,誰也沒有避開。
程文俊忽然笑了:“你果然跟你那個媽一樣無情無義。”
程曉小也笑了:“我媽哪裡無情無義。我媽嫁到程家,那麼多陪嫁,那麼多金銀首飾,翡翠珠寶去了哪裡?誰花了,誰拿了?”
程文俊被戳到痛處,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摔了下去。
程曉小視而不見:“爸爸,你們拿着我媽的嫁妝,好吃好喝,我媽死了,你們又來算計葉家的財產,葉家算計不到,又來算計我的?誰無情無義,誰寡不知恥。”
“放屁,放屁,你統統都在放屁,你媽的錢就是我的錢,你的錢也是我的錢,統統都是我的,都是我程家的,你今天要不拿出錢來,試試看。”
程曉小對父親最後一點感情,被這幾句話打得無影無蹤。她很不客氣地說:“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你敢趕我我出去,你這個不孝子,你竟然敢趕你的爸爸,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子。”
程文俊被憤怒衝暈了頭腦,衝到程曉小面前,擡起手就打。
程曉小臉上實實在在的捱了一下,還沒等回過神,拳頭像雨點一樣又落了下來。
“我打死你……你這賤貨……你揹着我勾引男人……活該被車撞死……我弄死你……我弄死你……”
程文俊赤紅着眼睛,像一條暴怒的野獸,已經喪失了理智。父親的猝死,兄弟的反目,債主的逼迫,讓他把所有的怨恨都匯聚到了曉小的身上。
程曉小痛得臉色都白了,只覺得天旋地轉,下意識的護住了頭。
門突然被打開,江榕天一看這副情形,眼睛都紅了,瘋一樣的衝過來,一拳狠狠的打了程文俊身上,然後趁機把他推出去,將程曉小緊緊的護在了懷裡。
曉小披頭散髮顯然被嚇壞了,看到是江榕天,哇的哭出聲來。
曉小的哭聲讓江榕天胸口的怒意滔天,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他晚回家一會,會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只見他眸色一暗,掏出手機,冷冷吩咐:“警察嗎,抓到一個入室打人者……”
話還沒說完,被推出去的程文俊又衝了過來,想要再打程曉小,江榕天想都不想,又一拳揮了出去,只聽見一聲慘叫,程文俊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
“連我的女人你都敢打,岳父大人,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你以爲你是誰啊?”
這時,警笛聲由遠及近,程文俊猛的清醒過來,眼中一片茫然,剛剛的一剎那,他都做了些什麼?
……
江榕天拿着碘酒擦在曉小脣上,臉色陰沉無比。
“嘶——痛!”
程曉小含着淚,可憐兮兮的揚着小臉,顫動的睫毛微微溼潤。
“還知道痛,爲什麼放他進來?”江榕天心頭惱火。
程曉小委屈的嘟着嘴,他到底還是她的爸爸,人都在門口等着了,難道死活不讓他進來。
江榕天最看不得曉小這副委屈樣,忙把人摟在懷裡,放柔了聲音問:“好了,好了,別怕,有我在,誰也別想欺負你。”
曉小一聽這話,眼淚流得更多了。
男人手忙腳亂,最後沒辦法了,把她的頭按在胸口,索性讓她把眼淚擦在他衣服上。
曉小聽着她強健有力的心跳,慢慢的安靜下來。
男人鬆出一口氣,小心地問道:“他找你什麼事,爲什麼動手?”
程曉小哽咽着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江榕天一聽,兩個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借一個億,不借還打人,這程文俊還真不把他放在眼裡,是不是他太好說話了。
程曉小心裡想的卻不是錢。父親盛怒時那幾句話,令她心驚膽寒,這話裡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還來不及深想,只覺得身上一涼,衣服已經被褪下。
曉小一顫,正要掙扎,男人把她的手按住。
“別動,讓我看看身上傷了沒有。”
白皙如玉身體,有幾處大片大片的青紫,看得人觸目驚心。男人眼眸中的怒火又起,一臉的陰森。
“要不是他是你父親,我一定讓他生不如死。”
江榕天的掌心溫柔的撫摸着女人身上的青紫,曉小打了個顫,眼淚又滴落下來。
江榕天心疼的吻去她的眼淚,“寶貝,別哭,你哭得我心都揪在一起了,你放心,老公一定替你把這個公道討回來。”
傷了他的女人,想全身而退,只怕天底下還沒有這樣的好事。
程曉小眼淚婆娑,“我只是想起了外婆。”
“怎麼想起了她?”江榕天不解。
“我在想,要不是外婆想盡辦法把我收養在身邊,從小到大,我不知道要受多少罵,挨多少打。”
江榕天心中一澀,張了張嘴,竟不知如何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