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念險些被突然推開的房門撞到額頭,幸好項子恆反應及時,伸手捂住了她的臉,兩個人因爲這股慣性同時後退了兩步。
項子恆擔憂的菜都扔了,連忙扳過她的身體朝她額頭看去。
黎夏念也擔心他的手,一把抓住捧到眼前查看。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問,“沒事吧?”
常芷萱拎着偌大的行李箱,沒想到會這麼巧的碰上,而且又看到了這種扎心的恩愛戲碼,她的表情帶着自嘲的哀苦,猛地推開黎夏念撲進項子恆懷裡緊緊抱住。
項子恆條件反射的就去推她,可她動作實在是又快又準,照着他的嘴親了一下,然後在他還沒來得及發怒之前鬆開、躲遠。
當着黎夏唸的面失守,項子恆別提都懊惱了,手都揚起來了,想要狠狠的教訓常芷萱一頓。
剛有舉動,卻被黎夏念一把攔住,她朝他遞了個眼神,兩人同時朝常芷萱的行李箱看去。
常芷萱依舊是一副趾高氣昂的表情,就跟白天鵝似的揚着下巴,“告訴你,我這可不是認輸放棄了,我只是出門拍戲,你別太得意,子恆哥是我的,早晚玩膩了會回到我身邊的!”
說着她將斜挎包翻開,將那張診斷書摔倒黎夏念臉上,“還有這個,還給你們,我纔不屑散播這種事情,子恆哥是我愛的人,我會讓他知道我的愛你比多更多,哼!”
黎夏念一把接住診斷書,茫然的看着常芷萱,這或許是她最後想要維持的尊嚴和形象吧,作爲女人,她能理解。
常芷萱深切的看了項子恆一樣,心裡面翻涌着悲傷,她也不清楚以這種方式道別能不能將對他的這份感情斬斷,有時候愛一個人是一種習慣,就像吸菸、就像酗酒,根本不是那麼容易就戒掉了,更何況愛他這種癮,在她生命中貫穿了整整十個春夏秋冬。
常芷萱收回視線,強忍着不哭,“儘管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情,但我絕不道歉,因爲我不後悔,也不覺得做錯,想要爭取自己想愛的人,是每個人的自由,就算是讓你困擾了……也是你欠我的,誰叫你不愛我!”
常芷萱挺直身體,踩着她那華麗的高跟鞋,高傲的繞過兩個人,拖着行李箱朝門外走去。
可剛走出院子她就繃不住淚流滿面,即使項子恆有病她也不在意,她受不了的是那兩個人之間完全沒有她能趁虛而入的縫隙。
一聲尖銳的急剎車,項子剛摔門而下,幾步就跑到了常芷萱面前,“你要去哪?怎麼哭……”
常芷萱一把推開他,她想驕傲的離開,不想讓項子恆看到她的狼狽,她將行李放到自己的車廂裡,轉身去拉車門。
項子剛扭住她的手腕,抓狂的咆哮着,“你究竟要去哪?我們才結婚沒幾天你就要走?”
常芷萱用力甩開,沒再像以前那麼任性,而是低垂着頭,“我去橫店拍戲,大概要三個月的時間,子剛,我們都冷靜冷靜吧,你知道我的目的,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項子剛扭頭朝院子看去,正看到項子恆,他自嘲的嗤笑一聲,這個女人,來這裡是爲了那個男人,離開這裡還是爲了那個女人,他這個法定的丈夫又算什麼?
他對她的耐性也是有限的,他像豹子似的,猛地一推,強硬的將她塞進副駕駛,跳進車裡啓動了車子。
常芷萱本來心情就不好,被他這麼粗魯的對待忍不住大哭起來,“混蛋,你把車給我停下,我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聽不懂嗎?”
項子剛抿着嘴,車子被他開得飛快,轉出小區之後他朝後視鏡看去,常芷萱哭得我見猶憐,可這眼淚不是爲他而流,而是爲項子恆。
轉入河邊公園他就一腳剎車,緊接着從前面跨到了後排座,瞬間就將常芷萱給推到了,“不許哭了,不許你在爲了項子恆哭!”
常芷萱沒想到項子剛會這麼對她,推搡着,“你給我滾下去,誰給你的膽子!”
項子剛一直忍她讓她,然而這一刻他是真的忍無可忍了,“常芷萱,是我跟你去民政局登的記,是我跟你攜手走過紅毯的,是我爲你戴上戒指……你怎麼就看不到我的情深呢?”
常芷萱用力拍打着他,滿腦子都是項子恆,“那我的情深呢?項子恆不是同樣看不到!子剛,很抱歉,但是我們都一樣,都是不被自己所愛之人喜歡的存在,你讓開,我趕時間。”
“既然同病相憐,那就將你那份感情轉移到我身上啊,我保證會對你好的,就這樣一輩子不行嗎?”
項子剛近乎於懇求,這種感覺沒有經歷的人永遠都不會懂,常芷萱是他心中高不可攀的女神,捧在掌心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都不知道該怎樣纔好。
“爲什麼?爲什麼一定是我大哥?我跟我大哥那麼像,難道就不能取代他?
項子剛咆哮着,束縛住她的手狠狠的吻了下去,他心裡又愛又恨,吻也變了性質,就好像報復撕咬一樣,牙齒一下下啃噬着她的脣,趁她呼痛的時候闖入她口中,用力拉扯着她的舌。
新婚那晚是因爲吃了藥她才被他佔了便宜,此刻被只能當做朋友的男人親吻,她心裡反感的要命,拼命的掙扎起來。
她腦中出現的影像依舊是項子恆,那個讓她不管不顧任性至極的男人,想必就算未來再愛上別人,她也沒有力氣像愛他那樣愛了吧!
常芷萱狠狠的咬下一口,緊接着一腳踹開項子剛,揚手就給了他一耳光,“下車,馬上給我下車,不想見到你,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項子剛舌尖被咬破,嘴裡全都是血腥味,其實他大可以蠻橫的掠奪,可他對她終究下不去手。
靜默了幾分鐘,項子剛收回灼熱的視線,轉身、推門、下車。
他站在車邊看着女人從後排座鑽到了駕駛位,緊接着啓動了車子,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在梧桐花開的林蔭路上駛向悠長的遠方……
項子剛一拳砸在了樹幹上,他以爲結了婚她就會認命、就會屈服、就會慢慢愛上他,然而一次又一次,他眼看着她的視線全都集中在項子恆身上,一次又一次,她推開他奔向項子恆……
小酒館,項子剛一口氣喝了大半瓶,外面天色已黑,他眼前全都是常芷萱的車子開走的畫面,那個女人一直都是這樣,總是能很輕易的離開他,每次在他想要放棄的時候又會跑回來撒嬌的求他辦這辦那。
愛情,就他媽的是犯賤!
項子剛搖晃的站起身,動作太大,椅子倒在了地上,桌面上橫七豎八的酒瓶子也被他撥亂掉地上好幾個。
聽見破碎的聲音,服務員馬上跑過來你,他掏出遠遠高於賬單好幾倍的價錢塞給服務員,一步三晃的走了出去。
見他走,酒館裡兩個吃飯的人也馬上結了賬,在後面偷偷跟着他。
路過一個小衚衕時,兩個人互相低了一個眼神,快速的衝上前,將他硬是拖進衚衕裡,拳打腳踢的將他推倒在地。
項子剛醉得都不能自理了,再加上心情絕望,他展開手臂一絲反抗都沒有的吼道,“來啊,打啊,使勁兒打!”
那兩個人又補了幾腳後,將他的錢包搶走,迅速的逃離了現場。
項子剛躺在地上看着滿天星斗,呵呵的笑了起來,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別去管,幫他報個警就行了。”
他連忙扭頭看過去,還真是巧,站在巷子口那兩個人竟然是黎佳和上次相親的那個男人。
好像那個男人想要上前來幫他,被黎佳給攔住了,打完報警電話之後,黎佳扯着男人就走,“電影馬上要開場了,他、不會有事的。”
項子剛迅速從地上爬起來,扶着牆跌跌撞撞的衝了過去,一把抓住黎佳的肩膀,因爲慣性,他險些將黎佳給推到了,幸好郝震出手扶了一把。
“連你也要離開我嗎?不許走,我命令你,不許走!”
黎佳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她沒打算效仿黎夏念,可那晚發生了那麼嚴重的事故,都沒能讓這孩子流掉,或許這就是她跟這孩子的緣分吧。
她用力推開項子剛的手,“你已經命令不了我了,我的心已經不再你身上了,去找你的常芷萱吧,她纔是你的最愛。”
項子剛再度撲了上去,“你跟了我兩年,你對我有感情,我知道,你離不開我!”
黎佳揪着一顆心看着眼前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男人,有些不知道該從哪裡恨他纔好,“別這麼篤定,我跟了你兩年,你不是照樣沒有爲我動情!既然你沒事,那我們走了。”
她朝郝震看去,雖然說好了以朋友開始,但她想結束痛苦,開啓一段新的人生,就算這一刻對項子剛有多麼的不捨,她都必須決然離去。
可她剛走兩步,身後就傳來轟然倒地的聲音,她的腳步還是難以自控的停了下來,儘管反覆告訴自己不要去管,卻還是剋制不住的回了頭,她聽見他在喊着,“不要走,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