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念在牀上掙扎了一會兒,手銬和牀頭架被她扯動的嘩啦嘩啦直響。
沈諾就站在牀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完全無視她那勒出道道紅痕的手腕,“鬧夠了沒有,我是真的不打算對你動粗,黎夏念,別挑戰我的耐心!”
“沈諾,你對我動的粗還少嗎?”
沈諾轉身坐到對面的沙發裡,沉了口氣,“外面那些女人我都已經斷乾淨了,以後我會每晚按時回家,你必須配合我營造出恩愛夫妻的假象,還有,幫我得到黎佳。”
“沈諾,你還要不要點臉,只有黎佳不行,我不會幫你的!”
“你沒得選擇!一個沈銘瑞,你就該赴湯蹈火!”沈諾始終一臉平靜,說出這句話對他而言無關痛癢,對黎夏念而言卻足夠威脅。
“你敢動瑞瑞一根手指頭,你的後果絕對不會比我輕,他是你的兒子!”黎夏念奮力坐起身,兩個手腕都被手銬磨破。
“我兒子又怎麼樣,我可以如法炮製的跟黎佳再生一個,到時候扶正她的位置,你屁都不是!”
“你不敢!”黎夏念心頭翻涌着苦澀,冷眼倪着他。
她的語氣再度惹怒了沈諾,他起身,跪上大牀一把揪住她的頭髮,“對,我不敢,有你這個妻子當擋箭牌,我大哥二哥只會對你出手,我要的就是拿你當人肉墊子,擋下槍林彈雨。我只是通知你一聲,從今天開始給我配合好了!”說着沈諾一鬆手,闊步離開臥室。
黎夏念無力的躺回牀上,“不在乎,因爲我對你一丁點感情都沒有,所以我不在乎,不在乎你對別人好,不在乎你對別人笑,不在乎你對別人溫柔……”
黎夏念側起身體,蜷縮着面向窗外,天邊的火燒雲就好像在用生命燃盡最後一絲美麗,可她,不過二十幾歲,卻覺得動盪盡了一聲的蒼涼。
誰說她不在乎,她只是強迫自己不能去在乎。
只不過是想找一段可以安放生命的感情而已,無論是初戀,還是婚姻,還是那段恩重如山的師生情……全都變了味道。
夜裡,黎夏念從惡夢中驚醒,猛然起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才發現她的手已經被鬆開了,她回身看了一眼枕邊,連忙翻身下地,她的身影被月光照着,孤零零的灑在牀上,她看着熟睡中的沈諾,伸出手朝他的脖子掐去。
她真想掐死這個男人,如果當初他能善待她一些,他們的婚姻或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然而他對她除了打罵就是無視,甚至縱容他的家人輕蔑她欺負她。
就在碰到男人脖子那一刻,她將手指收回握成了拳頭,快步走出臥室。
或許是曾經在某個瞬間愛過這個男人吧,所以纔會滋生恨意,她坐到客廳沙發上平靜了好半天,兩隻顫抖的手纔有了溫度。
說起來還真是荒唐,她跟沈諾躺在一張牀上的次數都是寥寥無幾的,現在卻要爲了保護黎佳營造出這種恩愛的假象。
黎夏念看着茶几上的煙,掏出來一根點燃,試着吸了一口,連忙捂着嘴咳嗽起來。
之所以沈諾身邊的女人全都安然無恙,那是因爲沈諾對誰都僅是玩玩而已,所以他那兩個哥哥才抓不住他的把柄,一旦要是知道他對哪個女人動了情,那個女人一定會被當成獵物。
黎夏念又吸了一口煙,如今沈諾是鐵了心要將她推到風頭浪尖,當靶子使了。
才抽了一根菸,黎夏念就有點頭暈眼花,她起身跑進浴室乾嘔了兩聲,胃裡翻騰着。
“警告你,玩可以,千萬別給我搞出人命!”
黎夏念斜去一眼,沈諾裸着上身,睡眼惺忪的站在門邊。
她現在跟他沒話說,繞過他朝廚房走去。
沈諾攥住她的手腕,“你要是敢懷個野種回來,別怪我把你打個半死!”
黎夏念撥開他的手,打開廚房燈,拿出一袋掛麪。
應該是晚上沒吃飯,又是第一次抽菸,胃纔會這麼難受的,可他跟這男人沒什麼好解釋的。
“給我帶一碗。記住,以後每晚都要準備晚餐,不然娶你回來還有什麼用處!”
說完這話沈諾就回客廳了,不多時傳來電視的聲音,應該是在看午夜新聞。
黎夏念實在是佩服自己絕好的控制能力,能跟惡狼共處一室,能跟仇人嬉笑周旋,還能跟賤人見招拆招。
兩碗麪煮好,黎夏念在廚房裡呼嚕呼嚕吃了一小碗,拿起麻油倒了小半瓶才端出去給沈諾,她將面和筷子擺好,“我吃完了,睡去了,約法三章,你睡客廳我睡牀,誰也別干擾誰!”
聽見沈諾吃麪的聲音,黎夏念加快了腳步,拔下臥室門鎖上的鑰匙,關門反鎖。
“黎夏念,臭娘們,找打!”沈諾氣急敗壞的踹了兩腳門,他媽的,他就沒見過膽子這麼肥的女人,連他沈諾都敢耍!
黎夏念憋了一宿的陰鬱情緒總算是緩解了一些,別說她睚眥必報,只是生活給了她太多艱辛,讓她懂得了懦弱只會讓對方變本加厲。
因爲答應了瑞瑞要給他做愛心便當,黎夏念五點多就起牀了,本以爲昨晚整蠱沈諾,他會一氣之下離開,沒想到一推門他就在客廳沙發裡。
黎夏念黯然傷神了一下,五年她都沒能改變的男人,竟然爲了黎佳一夕間就改邪歸正了,究竟黎佳對他做了什麼,讓他變化如此之大?
黎夏念收起思緒快步進了廚房,取出一個卡通便當盒,打算給瑞瑞做些造型可愛的壽司。
她在廚房裡像陀螺一樣旋轉着,只要一想到瑞瑞,那些壓在心頭的煩惱根本就是浮雲。
剛剛擺好便當,一隻手就伸了過來,漂亮的造型少了一塊。
“太淡了,沒味!”沈諾一臉不屑的咀嚼着。
“那是給瑞瑞的,要吃讓你那些小寶貝給你做!”黎夏念將便當盒扣上,隨即想到,“不對,而是你的佳佳小心肝!嘶,真噁心!”
沈諾掐住她的後頸,將她壓到了浴室,“看看你的表情,你這樣很容易讓我誤會成你是在吃醋?怎麼?愛上我了?”
“這笑話真冷,能看上黎佳那種綠茶婊的男人,怎麼可能入得了我的法眼,我也想明白了,茶婊配渣男,你們倆實在是搭!不過,你要是敢幫黎佳跟我爭黎勝廣告繼承權,我們就來一場魚死網破!”
黎夏念回身揪住沈諾的衣領,雖然身高懸殊,不過氣勢不輸半分,“你應該知道,我早就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
黎夏念甩開他,簡單的收拾好必需品就拿着愛心便當離開了公寓,驅車到皇家幼兒園的時候剛好是小朋友入園的時間,門口車輛有點擁擠。
她將車子停在了街對面,穿過馬路朝門口走去,一聲尖銳的汽車鳴笛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朝鳴笛的車子看去,一輛飛馳的摩托車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她連忙加快腳步朝旁邊躲閃,然而那輛摩托車也改變了路線,就跟搶手瞄準似的完全直奔她。
送孩子的家長中有人見義勇爲的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將她甩向安全的地方,黎夏念藉着那股力量朝人行路上踉蹌着衝了過去,一下跌在了上面,只有腳腕被摩托車飛馳的車輪刮到一點。
黎夏念坐起身,呼了口氣,將懷裡緊緊抱着的便當盒打開看了一眼,“還好還好,便當沒有壞掉。”
“命重要還是便當重要?真沒見過你這麼蠢的女人!豬都比你智商高!”
黎夏念擡頭看向朝着她劈頭蓋臉大罵的男人,又朝四周看去,好多家長都在圍觀,這男人究竟是在抽什麼瘋?重點是,這一大早的他跑她兒子的幼兒園來幹什麼?
馬路上按喇叭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黎夏念看了一眼,項子恆的車子橫在對面馬路正中央,而他說話的時候喘息不已,看樣子應該是跑過來的。
她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你關心我?”
“我是怕你被撞死了,別忘了,你的命是我的,我還沒折磨夠!”說着項子恆轉身回到車上,將車子停到了路邊。
黎夏念看着男人從她眼前飄過徑直進了幼兒園,也尾隨着跟了進去,卻在門口被攔住。
黎夏念指了指項子恆的背影,“我跟他是一起的。”
一張照片舉到了她眼前,“一起的也不行,沈老爺子吩咐過,你不能進去,但卻沒吩咐過他不能進去。”
“項、項教授。”多少年沒用過這個稱呼了,她喊的有點生疏也有點討好。
項子恆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
“項老師,師父……”黎夏念覺得有些彆扭,明明對這個男人恨之入骨,卻還要如此低聲下氣。
項子恆嘴角微微翹起,轉身走到她眼前,將她手中的便當盒接過,“銘瑞,是我的兒子,沒錯吧!”
黎夏念眼睛轉了轉,“不、不是!”
項子恆托起她的下巴,“你心虛!算了,過不了多久答案就出來了,到時候我再跟你慢慢算這筆賬!”
黎夏念看着男人瀟灑離去的背影,挑了挑眉頭,切,到時候受打擊的人是誰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