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妃誘情
按理說,歸寧第二日便要回夫家的。但,流霜的爹爹白露已經辭了御醫的官銜,二老馬上就要回歸故里了。流霜便以此爲由在白府多住了兩日,倒也沒有引起二老的懷疑。
只是,在迴歸故里的當天,流霜的爹爹忽然提出要見百里寒一面。畢竟,他的閨女交到了他的手上,他臨走總要囑託一番的,不然,如何能夠放心的下。
這本是情理之中之事,但,這卻讓流霜爲難了。畢竟,她和百里寒如今就是一對假夫婦,他是不會同意和自己演戲的。縱然是勉強同意了,他們又如何能夠演的像,被爹孃看穿了,豈不是平白令爹孃擔憂。
只是,爹孃這樣的要求又不能拒絕。流霜只得硬着頭皮給百里寒寫了一封手書,大意是爹孃要回歸故里,期望他來送一送,並望他不要揭穿自己是錯妃一事。
信派紅藕親自送了過去。
爹孃問流霜百里寒都愛吃什麼菜,流霜哪裡知道,只得隨意說了幾樣。孃親親自下廚,做了幾樣精緻的小菜,擺滿了一大桌。流霜的爹爹從院內桂花樹下,挖出一罈子好酒,將上面的泥封敲開,頓時酒香四溢。
“霜兒,你可知這是什麼酒?”流霜聞了聞,酒香純正,知是好酒,但,是什麼酒,她卻是不知的。
“傻丫頭,這是上好的女兒紅,是嫁女兒的酒。十幾年前就埋下了,這酒本應你歸寧那日喝的,可惜寧王那日沒來。今日,爹爹一定要和寧王一醉方休。”白御醫的臉上喜氣洋洋。
“爹爹,用罷飯,您和娘便要遠行了。今日,可不許多喝的。”流霜嬌嗔地說道,心內卻酸楚的很。
百里寒,他會來嗎?
她真的不確定。
似乎是等了很久,眼見得雕花木桌上的精美菜餚在一點點變冷;眼見得日頭漸漸升高,已經過了晌午;眼見得爹孃的眸光由歡喜漸漸轉爲擔憂。
流霜的心,開始一點一點的沉落。
終於,迴廊上紅影一閃,紅藕終於回來了。然,她的身後,卻沒有百里寒。
流霜緩緩走了出去,低聲問道:“他,不來麼?”
“小姐,王爺不在府中,我將信交到了張佐侍衛手中,他說定會將信送到王爺手中的!”紅藕低聲稟報道。
流霜知道,這樣子是十之八九來不了了。百里寒,你就真的如此狠心麼,連二老這最後的一點心願也不願滿足麼?
“爹,娘,我們先吃吧,不要等了,王爺他不在府內,也許收不到我的信。”流霜盈盈微笑着說道,她自己也不知自己的笑容是多麼牽強。
“哎……”白露悠悠嘆了一口氣。他真不知流霜嫁到皇家,是幸還是不幸。本來,他們是一心要將流霜嫁給段輕痕的,那孩子對流霜,是一心一意的好。誰知道,皇上會賜婚啊。
“霜兒,你和娘說實話,寧王他待你好嗎?”白夫人擔憂地問道。
“娘,瞧您說的,原來,您二老是擔心這個啊。王爺他自然待我好了,只是,身爲王爺,總有些身不由己,近來,他特別忙。若是能抽出工夫,他肯定會來的。爹爹,娘,難道,您們還不相信霜兒的魅力麼?”流霜嬌嗔地說道,利索地爲爹孃擺好了竹筷,脣邊不忘掛上甜甜的微笑。
白露和白夫人愈發擔憂地瞧着流霜。
“霜兒,你不知道,你是不會扯謊的麼?”白露沉聲說道,蒼老的臉上一片愁容。
“爹,您這是說什麼呢,我哪裡扯謊了。”流霜一邊說,一邊嫣然笑道。
“霜兒,嫁到皇家,表面看去,雖是風光無限,其實內裡卻是有許多說不出的苦楚的。霜兒,娘還是那句話,凡事要多忍忍,不要太執着了。”白夫人悠悠規勸道。
流霜連連答應着,孃親說的縱然在理,可是若是人家心中沒有你,縱然是再忍,又有何用?
用罷餐,白露和夫人收拾了一些細軟,帶着幾個奴僕,坐上了馬車。流霜捨不得爹孃,此去路途遙遠,爹孃年老體弱,不知是否受得住顛沛流離。她和紅藕租了一輛馬車,將爹孃一直送到了京城郊外。
登高遠望,馬車漸漸行遠,終於再也看不到了,天地間唯餘芳草萋萋。
流霜的心,一片空落落的。她最親最愛的爹孃,終於遠離了她,可是,她卻不能追隨而去。若還是未嫁之身,那該多好啊,她就可以陪在爹孃身邊了。
如今,卻只餘她一人在這茫茫京城求生。從此,是苦、是累、是喜、是憂,只有她自己一人承受了。
“小姐,你沒事吧?”紅藕望着小姐的清雅玉容,擔憂地問道。
“我沒事的,紅藕,我們在郊外轉一轉吧,很久不曾出來了。”流霜淡淡說道。轉一轉,或者心情會好些。
今日的郊外,似乎格外熱鬧。陌上行人如織,香車寶馬,絡繹不絕。但是,那些車馬人流都是向着一個方向彙集而去,那就是渝水河畔。
難道,是有什麼奇事麼?紅藕拉住一個疾步而行的紅衣姑娘,問道:“這位小姐,你們這是要去做什麼?”
那小姐很匆忙地瞥了她一眼,道:“姑娘,你是不知道麼?渝水河畔在舉行舞技大賽,不管你是平民之女還是大家閨秀,只要會跳舞,都是可以參加的。聽說啊,只要你進了前十名,都是有賞金的。”
那姑娘邊說邊扭着纖細的腰肢匆忙趕路,長長的紅色水袖在風裡輕擺着。
流霜這才發現,這位姑娘穿的是舞衣。放眼望去,這才發現路上行走的姑娘十之五六是身着舞裙的。
流霜不禁輕輕顰眉,這些京城的世家子弟總是閒着無聊,搞出這麼多花樣來取樂,偏偏這些女子卻是趨之若鶩。
“小姐,我們也去看看嘛!”紅藕興致勃勃地說道。
流霜的琴棋書畫雖精,但對舞卻是一竅不通的,就是看了也是不懂的。正在猶豫,忽聽的身畔兩個少女匆匆走過,其中一個低低笑着說:“真沒想到,寧王也會參加這樣的盛會,聽說賞金都是他出的。原來他也喜歡舞啊,早知道我纔不學那個勞什子撫琴呢。”
流霜心裡一震,寧王!
卻原來他不來送爹孃,是在這裡忙着看跳舞。
紅藕也聽到了,看了看她家小姐的臉色,道:“小姐,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去看了!”
“怎麼不去,去看看!”流霜道,如今,她的爹孃已經歸鄉,她和他,再無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