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玻璃,齊聖躺在加護病牀上,帶着呼吸機,胸口微弱的起伏讓李言錦心裡多多少少舒服了些。
她的呼吸有些重,重到隔的很遠,依然在玻璃上留下一串水霧。
玻璃上忽然映出另一個人的身影,李言錦擡起頭,看着玻璃上,淡淡的說,“好久不見,沈墨。”
沈墨站在她身後,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似乎說什麼都顯得蒼白,只能到,“別擔心,他會沒事的。”
李言錦怔怔的看着齊聖,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可笑的低頭,“曾經我恨過齊叔叔,他明明從前跟我爸爸是一起創業的,那麼好的朋友,卻不肯幫我,但是我很快想通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不能怪任何人……”
李言錦的聲音啞了下去,“但是最終也疏離了……”她轉身擡頭看着沈墨,往日的那些自信傲然,在這一刻崩塌的一點都不剩,“我卻從來沒沒有想過,他這麼做,是爲了保護我……”
“這不是你的錯。”沈墨深沉如水的綠眸絞在她臉上,語氣裡沒有一絲質疑。
李言錦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搖着頭狠狠的說,“他們有什麼招,對着我使就好了,爲什麼要殃及這麼多無辜的人?”
沈墨看着脆弱的李言錦,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將人抱在了懷中,她現在什麼都不需要,只需要好好的哭一場。
是,李言錦是想哭,她不懂,也不明白。
盛豐?還是錢?有什麼是比人命更重要的?先是自己,然後是生死不明的王磊,接着是齊聖。
是不是下一個坐上盛豐董事長的人,最終都要死於非命?直到盛豐落到背後那個人的手裡,那人才會甘心?
李言錦哭了很久,哭累了,就坐在長椅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重症病房。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只知道,等醒過來的時候,她靠在沈墨的肩膀上,齊聖的夫人跟齊筱雨站在她面前,神情沒有了昨天那麼激動,卻透着深深的排斥。
李言錦直起身來,怔怔的看着兩人。
沈墨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在安撫她。
“……伯母,筱雨……也許我說這話太過晚了,但是……你們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傷害齊伯父的兇手逍遙法外,我一定會抓住他,讓他得道懲罰。”
李言錦站起身,滿是歉意卻又堅決的說道。
齊夫人眼眶紅了一圈,最終說道,“你走吧,這件事該怎麼處理,我管不着,但是我只希望,齊聖醒了之後,能過上平靜點的生活,這麼多年,他一直活在愧疚當中,都快忘記,自己已經不是跟你父親打拼天下時的年紀了……他……他已經老了……”
李言錦喉嚨發澀,卻連安慰的話都說出口,她對着兩人,深深的彎腰道歉,啞聲說道,“對不起……”
出了醫院,沈墨開車送她,李言錦狀態不好,眼神卻發狠的清醒。
沈墨側頭看着她,語氣有些擔憂的問,“你打算怎麼辦?這件事是瞞不住的,但如果爆出來,盛豐那邊……”
“盛豐是如何都不重要了。”李言錦打斷她,目光直視着前方,冷漠又強硬的說道。
沈墨沒有再開口,半響,李言錦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接通之後直接問道,“二叔,你在哪裡呢?”
“喲,言錦啊,怎麼想到給二叔打電話呢?”
李言錦嘴角掀起一抹冷笑,淡淡的說,“有些事想跟二叔說,你在哪裡,方便我過來找你嗎?”
李慶昌那邊說在家,李言錦沒有在多說一句話,掛斷電話對沈墨說,“不介意的話,送我帶到梧桐路32號吧。”
紀宅內
紀逍整理着外套從樓上下來,眼神很不滿意的對着樓梯口處的玻璃上打量了一下自己全身,總覺得他怎麼穿,都沒有李言錦給他搭配的好看。
紀逍想,不行,不管怎麼樣,還是要把李言錦給弄回啦,他的生活被她沾染的到處都是痕跡,她卻拍拍屁股就要走了,哪有這麼好的事?
下了樓,陳賀正坐在客廳內,見他出來
,忙站起來,急切的說道,“紀總,出事了,盛豐的齊聖出了車禍,人才被剛搶救過來,現在還昏迷不醒。”
紀逍臉色一凝,黑眸中醞釀着十級的風暴,“那你怎麼現在才說?”
陳賀縮了縮脖子,解釋,“消息被封鎖了,現在都沒爆出來,我也是剛纔才知道。”
紀逍罵了一聲,急急的掏出手機來打李言錦的電話,那邊卻只有冰冷的機械聲音提示,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在撥。
紀逍心裡一沉,把電話捏的死緊的,罵了一聲轉頭問,“李言錦呢?”
“少奶奶……我……我不知道啊,醫院那邊我問過,說少奶奶昨晚在那邊守了一夜,但是早上齊家的人過去之後,她就走了……”
“不知道你還站在這裡!還不給我去查!”紀逍怒吼一聲。
嚇得端着茶水過來的傭人打翻了杯子,白着臉惶恐的說道,“少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紀逍像只暴躁的獅子,扯開剛打好的領帶,不耐煩的吼道,“滾滾滾,都給我滾!”
陳賀跟傭人都不敢在說話,轉身忙離開,各幹各的事情去了。
紀逍煩躁的渡步,忽然眼神一閃,把快捏爆屏幕的手機拿了出來,撥了李言畫的電話。
“逍逍……”
“李言錦有沒有去過你家!”紀逍口氣急躁的衝口問道。
李言畫被嚇了一跳,忙說,“還沒,不過應該在來的路上,剛纔我爸爸接了她的電話……”
紀逍不管她有沒有說完,直接掐斷了電話,風一樣的衝出了家門。
――
紀逍到了李言畫家的時候,隔得遠遠的,就聽見裡面傳來爭吵的聲音,他心裡一緊,連鑰匙都沒拔,下車甩上車門就往裡面衝去。
李慶昌對於齊聖出車禍的事情表示很驚訝,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站在李言錦身後的沈墨。
沈墨西裝筆挺,一絲不苟的頭髮梳在腦後,依舊溫雅儒秀,似乎什麼想法,都被那副平光眼鏡遮在了後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