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氏走後,沐藝清一直坐在院中發呆。
日頭西斜,風微涼。
感覺有什麼東西落在背上,她回頭看了一眼,對上了上官棠溫柔的目光。
將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他在她旁邊坐下:“怎麼坐在這裡發呆?”
“房間裡待久了,出來透透氣。”沐藝清微笑,給他倒了杯茶:“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回來得早不好嗎?”上官棠笑着回答,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看她一眼:“你們在家裡,我自然是想早些回來陪你們的。”
沐藝清自然知道他口中所說的“你們”指的是誰,不禁面上微紅,漾出幸福的笑意來。
看着她那副表情,上官棠的心中覺得充實而美好。有時候,真恨不得時時刻刻就和她待在一起,一睜開眼睛,伸手一碰就是她,身邊全是她的氣息。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是和沐藝清處得越久就越喜愛她,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心裡種了一棵樹,生長得很慢,可是,彷彿一轉眼間,那樹已經在他的心底生根發芽,茁壯成長,甚至到了枝繁葉茂的程度了。
那是無法控制的生長方式,更是他無法控制或者遏止的繁茂程度。
當他意識到時,已無法阻止,而是越來越深陷。
他曾經以爲自己一生都不會對哪個女子動心,所以,對於自己要娶什麼樣的女人並不放心上,因爲很自信不會因爲哪個女子影響自己的一切。然而,錯嫁給他的沐藝清卻改變了他的一切念頭。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因爲一個女子而甘願沉淪,片刻不見便思念,見到了,心中又是說不出的幸福滋味。
想到這裡,上官棠真是認了。果真是栽在了面前這個安靜內斂的女子身上。
他笑了,看她的眼神溫柔無限,情深至極。任何一個女子,但凡看到他那樣的眼神,都是要如醉了一般了。
沐藝清羞澀地低垂下眉眼,聲音低柔,但很平靜:“你這樣陪我住在這裡,每日出門到城裡去,又要在晚上趕回來,會不會太累了?”
“不會。”上官棠微笑,擡手理了理她額前的發:“清兒,你不要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感受着他的溫柔體貼,沐藝清的心徹底柔軟了下來。上官棠的對自己的好,她一直都是感受在心裡的。
之前或許還因爲白海棠的存在而把自己對他的感情隱藏扼制,然而,就在搬來別院這邊住的這段日子裡,沒有上官氏的干涉,沒有白海棠的存在,只有他們兩個,琴瑟和鳴一般的生活,過得愜意又甜蜜。
她擡眼,一雙眼睛如熠熠波動的水光一般看着他,全是深深的情意。擡起自己的手抓住他的手,握着那厚實的掌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乍見她的樣子,上官棠一時間有些錯愕:“清兒,怎麼了?”
“沒什麼。”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身子向前一傾,靠進了他的懷裡,雙手從後面攬着他:“棠,跟你在一起,我很幸福。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上官棠的身體一僵,心底裡不斷地冒出一股熱流來,那是從未有過的感受,讓他的整個心腔都感覺滿滿的,身子遲鈍了片刻,隨後,猛地反抱住她,將她完全攬進自己的懷裡:“清兒……我的清兒……此生得你,是我最大的幸運。”
埋在他的懷裡,沐藝清的臉上全是動容。手抓緊了他的衣服,心裡幾乎甜得都要生出蜜來。眼眶微溼,感動得要掉淚。
或許,幸福就是這樣吧?
她多麼希望,時間就停住在此刻。他們兩個人,彼此相依相偎,歲月靜好。
然而,有些事情總是曲折未測的。
那邊,夫妻兩個的感情好不容易鞏固升溫,這邊,卻有人在想盡辦法要拆散他們兩人。
“杜夫人,你覺得這樣真的能行嗎?”上官氏看着眼前那碗黑漆漆的藥,問着杜氏:“棠兒自小就很聰明,裝病這種事情是騙不了他的。但是,你也不必因此讓我真的病倒吧?”
其實,上官氏的心裡是很不高興的,憑什麼自己要爲了他們做出那麼大的犧牲?這藥喝下去,最起碼要她躺在牀上好些日子呢!
杜氏也知道上官氏心裡的不平衡,但她同時也很清楚上官氏心裡對沐藝清的反感程度。
“上官夫人,我也不希望你受這樣的罪。”杜氏微蹙着眉頭,看起來一臉愧疚的樣子:“只是,如果不這樣的話,上官世侄恐怕是不會回來的,如今,雖然他們夫妻二人是因爲要安胎纔到那邊去住,可等孩子生下來,這夫妻兩人怕是在那裡住習慣了,還不肯回來了呢!”
一邊說着,杜氏還不忘給站在一旁的劉嬤嬤使了個眼色。
劉嬤嬤接收到了,會意地點了點頭,探下身去,對上官氏勸道:“夫人,杜夫人說的有道理啊。日後姑且不說,就看目前,這少爺和她兩個人住在別院,又沒有夫人你看着,感情恐怕要跟更好,到時候,少爺他可能……”
“不行!”還沒等劉嬤嬤說完,上官氏就站了起來,態度堅決地說:“棠兒絕對不能跟沐藝清繼續在一起!那個女人,休想把棠兒從我身邊搶走!”
這時,杜氏又開口了,假言假語地說:“上官夫人,若是你實在不願意吃這份苦,要不我們也可以換個方法。再想個主意……”
“不用了,只要棠兒能乖乖回來,讓我幹什麼都行!不就是喝個藥嗎?我還怕它一碗藥不成?”上官氏瞥了眼桌上那碗黑漆漆的藥,猶豫了一下,就伸手拿了起來,仰頭就直接往嘴裡灌,閉着眼睛一口氣全喝了下去。
將空碗往桌上重重地一放,上官氏吩咐身邊的劉嬤嬤:“還站着幹什麼,讓人去叫棠兒回來,就說我病了,病得很厲害!”
“哦,是,是……”劉嬤嬤忙應着,轉身就吩咐下人去辦。
回過頭來,上官氏坐在了椅子上,臉色看起來比剛纔虛弱,卻是掛着一抹得意的笑:“沐藝清,這回,我看你還有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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