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傳來的風雨雷電之聲,使淚千行根本聽不到他粗重的呼吸,而頭頂上髮絲的顫動,使她清楚的感到他呼吸的急促。她不知道,因爲方纔閃電中的驚鴻一瞥,顧無言已對他動了容,動了心,動了情。一位正值血氣方剛的少年將軍,軟玉在懷感受着她依人的柔軟,和幽幽的體香,更何況她還是那麼清,那麼麗,美得清麗絕俗,美的令人不可或忘,從初次見面開始,他好像已經在心中有了她的影像,但遠沒有今日來得真切。
年輕總是容易讓人衝動。顧無言在那一瞥之下,已深深的迷醉的,卻也不敢越舉,只是呼吸和心跳都發生了變化,等他感覺到自已的這種變化時,雖然不能控制住心跳,卻有意識的屏住了呼吸,想把自已的氣息調理得平靜一些,卻不料壓抑之後的呼吸更加急促,氣息直吹到她的髮絲上,引得她想要用手去拔動髮絲。
淚千行倏的擡頭,一張雪也似的臉靨,隱隱的燃着兩朵酡紅,好像很不經意的瞥了他一眼,像兩朵寒星般,一下子落入他的世界裡。
顧無言閉上了眼睛,他已不忍心再看她,再多看一眼就會始他犯罪的清麗女子,此刻還在他的懷中。他自問是一個生平磊落之人,雖然心動,也不敢有出格的舉動,更何君臣的身份更令他不可僭越。
淚千行忽然有些氣怔起來,她一向對自已的容貌十分自信,不管走到哪裡都會引起起無數男子傾慕的注視。這時她還在他的懷中,他竟然閉上眼睛不去看她,這無疑是對她一個極大的侮辱。這一點惱憤,已使她心頭的羞怯失卻了大半,她不由的伸出左手推了他一把,想離開他的懷抱。
不料一個更大的驚雷炸響,嚇得她花容失色,伸出的左手一軟,整個人結結實實的跌落在他的懷中,這讓她更覺羞赧。
顧無言卻已伸手拖住了她,語帶關切的問:“驚到你了吧,別怕,有我在這裡呢!”
淚千行聽得心中一暖,又瞥了他
一眼,只覺得他身上的蒼茫之感又濃了,可是眉宇間的倨傲又讓她感到這年輕男子有一種越飛神秀之感,舉止中不失翩翩風度,驚赫之中發現他原來竟然是如斯的英俊秀美。
顧無言心頭又是一震,不敢對視她的目光,反把目光轉向廟外,望着瓢潑的大雨沉聲說道:“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侯纔會停,讓公主受驚了。”
聽了他的話,淚千行也朝外望去,看那情形,一時半會兒根本不會停止,天色卻已有些昏黑,大約已是到了下午。如果到晚上雨還沒有停,自已怎麼回宮呢?想到這個問題,淚千行有些着急起來,似是在自語又像是在發問:“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侯纔會停啊?”
顧無言搖搖頭,看了看天際的烏雲,再看看昏黑的天色,才慢慢開口:“看樣子這雨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了。”
“那我還要回宮呢!”一着急,淚千行的話脫口而出。她雖然經常出宮遊玩,可是從來不敢逗留在外面過夜,如果讓皇宮中的人知道,不知又會掀起什麼軒然大波。
“也許再等一會兒雨就會停了,現在離晚上還早呢。”顧無言靜默一會兒,用一種很奇特的神色望着她,終於很輕聲的道:“雨總會停的。”
淚千行臉色一凜,有些揪然的說:“如果天黑雨還不停怎麼辦啊?”
顧無言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靜靜的聽着雨聲,這時閃電和雷聲已小了很多。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問她:“公主餓不餓?”
這句話問得剛剛好,淚千行這纔想起來,從早到現在她根本就沒有吃東西,此際被顧無言一問,登時覺得飢腸漉漉,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顧無言鬆開了她,然後慢慢的站了起來,走到供桌前,端着一盤供品趨身來到她的面前:“如果公主餓了,就先拿這些東西充飢吧。”
“這東西能吃嗎?”淚千行從來沒有吃過供品,這明明是給死人吃的東西啊。
“爲什麼不能吃?”顧無言驚訝的反問她:“祭祀祖先的食物當然還是要吃掉的。”
肚子確實有點餓了,淚千行掠了掠臉上散落的髮絲,然後伸出右手在盤中捏起一塊綠豆糕送入口中。她拈糕的手勢極美,皓腕特別細幼好看。
顧無言拖着盤子彎腰俯身在她的面前,雖然沒有去看她,卻一直在等她吃完,直到淚千行自已覺得已吃了有七八分的飽,才說道:“我吃飽了,不過口中很渴,有沒有什麼喝的東西?”
“只有酒,你要不要喝?”顧無言把盤子放了回去,順手將放在供桌上的一壺酒拿了過來,左手拿着一隻酒杯,右手提着酒壺。
“讓我先喝杯酒。”連吃了幾塊糕點下肚,淚千行只覺得嗓子幹得難受。接過顧無言送來的酒,一飲而盡。
顧無言一連給她倒了三杯酒,然後把酒杯收了回去:“這是酒,並不是水,你少喝幾杯潤潤嗓子還行,本身並不解渴的。”
淚千行沒有與他爭辯,換了個姿勢又坐了下來。
顧無言也在她面前坐了下來,好像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也不去看她。
“你不餓嗎?怎麼你不吃東西?”淚千行坐了一會兒,想到什麼似的問。
顧無言搖搖頭:“我不餓。”
淚千行又看了看外面的大雨,雨勢好像小了一些,連雨點也沒有方纔那麼大了,她站了起來,往廟門處走了幾步,看了看天色,再看看雨點,很自信的說:“估計這雨很快就要停了,我想一會兒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顧無言也站了起來,望着淚千行的倩影,只覺得楚腰一溺,弱不勝衣,都無法形容這似醉帶嗅的清麗。
淚千行看了一會兒雨,回過頭淡淡一笑,更見一種意無抑盡的嫵然,驕傲而韻姿清楚地的問:“你這個人怎麼總是不說話?”
顧無言黑眸垂了下來:“我不知道要跟公主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