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無掛礙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是風送來,還是怎麼,黑暗中,顧無言突然聽到一聲低低的,壓抑的聲音。

燃燒的火已不知何時燃燼,廟堂中一片黑暗,清醒過來的顧無言連忙自懷中摸出火摺子,“嗤”的一聲,一道火光亮了起來,逼得他睜不開眼。等他的眼睛適應了眼前的光芒後,他重新點燃了枯柴,然後就看到了淚千行酡紅的臉,也聽到了自她口中發出的聲音。

“公主。”他趨身來到她的面前,小心的伸出手在她的臉上一觸,傳來的燙手感覺讓他嚇了一跳,再摸了摸她的額頭,赫然發現她現在正發着高熱。

“好冷……”噬骨的冷意從身上襲來,她感到身體變得好冷,像是處在寒冰之上,冷洌刺骨,從骨髓裡透出血液凍結的痛楚,讓她低低發出聲音。

顧無言俯身過去抱緊了她,剛觸及她的身體就被她身上的熱度所驚,他低呼一聲,心疼的把她攬緊在懷中,明明她的身體是燙熱的,可是她卻只是喃喃的說着:“我很冷,我感到很冷啊。”

顧無言把鋪在蒲團上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同時用身體緊貼着她,借籍想用自已的體溫來溫暖她。

經過了極端的冷寒之後,淚千行身體漸漸有了知覺,她的小手,迷迷糊糊的向前伸去,意外摸到一個溫暖的手掌,想也不想的緊握住,不肯鬆手,嘴裡發出夢中的囈語,“好暖!”

顧無言微微一怔,卻沒有鬆開,任由她握住,他掌心中傳來的溫暖,讓高熱的淚千行脣邊泛起一絲笑意,昏昏沉沉的睡下。

火熱烈的燃燒着,枯柴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

顧無言懷抱着淚千行,她的頭緊緊的貼在他的胸口,從這個角度望去她的眸縫由睫羽覆蓋,像一道經過剪裁的陰影,投射在他眼中,披散的黑髮垂落,像一塊幕布。他不禁動容,懷中的人兒,帶着少女的體香,起伏的曲線若即若離的碰觸

着他的身體,在這親密的接觸中,他產生了一種無法抑制的衝動。淚千行的身材該突的地方突,該凹的地方凹,該豐滿的地方豐滿,該消瘦的地方消瘦,她冰肌玉骨的身子,有一種特有的少女的韻味,尤其在她細長雪白的玉頸表露無疑。

火光照在她的脖頸上,她的頭髮蓬蓬鬆鬆都亂了,紅脣微啓,露出兩隻可愛的貝齒,有一種少女特有的甜香。

彷彿那是溫的、熱的、貼上去會近狂的、會融化的。

然而她現在是那麼的恬靜,在火光中,細長玉頸的血脈、寧謐地躍動着素淡的生命,她還是微微露着齒,彷彿正有一個好夢。

一個正值妙齡的少女,此刻正像一個孩子。

貼在顧無言身上的,卻是一個溫熱的身體,顧無言忽然心生憐愛,以至無法自抑。

顧無言原本是一個很能自制的男人,可是現在卻失去了抑制,他衝動。

他想強忍這股衝動,可是淚千行太過清麗,而他又一向自抑,絕少親近過什麼女子。所以當這樣一個清麗香甜的女子在他懷中入眠,他愈想抑制就越衝動。他本來兩隻手環抱着淚千行,在他凝視着她的時侯,有一隻手還被她緊緊的握住,現在反而刻意的鬆開,欲把手從她的手中抽離。

他的手才微微一動,淚千行就抓得更緊,生怕他離開似的,反把他的手往懷裡拉,這真是要命的感覺!

顧無言覺得心中的火一下子就熾熱的燃燒起來,他忍不住低下頭,看着她那紅脣,想要深切的吻下去。

不知道是從哪個方向吹來的風,把淚千行散落的髮絲吹到臉頰上,正覆蓋她的半張俏臉。連那紅脣也給髮絲印落上去。

顧無言倏的一驚,心下暗罵:顧無言哪顧無言,見着一位這麼清麗的公主你便想要褻瀆,她現在還在發着高燒,你卻有這種心思,莫不是想要趁人之危?虧你還是堂堂的男子漢,想

要做出如此有違倫常之事,真是禽獸不如!

這麼一想,衝動的感覺反而漸漸壓抑下去,他再也不敢看她,只是懷抱着她。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口中默默誦唸:“……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由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火光明明滅滅,在忽明忽暗中,顧無言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隨着聲音的漸小,他的頭也慢慢的垂了下去,愈來愈低,終於沉沉睡去……

淚千行就是在這個時侯醒來的,她還沒有睜開眼眸,就感到有散落的髮絲垂落在她的臉上。等她眼眸張開,悚然發現顧無言的臉幾乎要貼在她的臉上,而且她還在他的懷抱之中,這惶恐的感覺,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她猛的推開了他。

被她一推,顧無言身子往後一仰,差點連帶着淚千行一起摔倒。

“你幹什麼?”他從夢中驚醒,語氣含着一絲怒意。

她只看到他深情無奈的黑眸中蘊着一絲薄怒,她含嗔帶慍的臉上因爲氣憤而漲得通紅。他趁人之危,居然還敢生氣?該生氣的人是她好不好?

淚千行掙脫了他的懷抱:“你這個登徒子!”她當真罵了出來,一點也不留情面:“你竟然敢趁本宮昏睡之時,意欲輕薄,你可知……”話還沒有說完,忽覺得頭暈目眩,差點跌倒。

“你怎麼樣了?”他及時伸出一雙溫暖的大手扶住了她。

淚千行氣得玉面通紅,見他又來伸出雙手攙扶自已,一面生氣一面推他,因爲用力過猛,撲了個空,幾乎一頭栽倒——若不是顧無言又伸出扶她,真要栽在地上,當下又氣又羞,反手一巴掌摑過去。

“啪!”顧無言只顧低頭扶她,但是沒想到她這一掌,結結實實,清清跪脆地摑在他臉上,打了一個五指掌印,留在他清俊的臉上。

這一下,兩個人同時都有些錯愕,因爲兩個人誰都沒有想到。

(本章完)